第266章 一年后
顾修延眉心一凌，嗓音染上急切，“瑶瑶，你听我说。”
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狠狠缩了下鼻子，“好，我听着，请给我一个解释。”
严瑶的每个字咬音都极重。
顾修延咽了口唾沫，“我不想你担心难过，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才选择了隐瞒。”
她失笑，双眼中凝聚的泪雾让她一双眸子看上去晶莹剔透，“所以，要不是我今天翻看你的短信，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哥哥在哪？”
顾修延很清楚，严瑶现在是在责怪。
他不介意她的误解，淡淡说道，“有希望，有等待，总比绝望要强。我知道你是个等得起的人。可这一次，你等不起。你父亲和你哥哥被判的全是无期徒刑。虽然也有出狱的可能性，但时间上……”
严瑶一惊，刚刚自己只看见了短信，是路裎发的。
大抵是今晚路裎值夜班，顾修延应该是之前这两天询问过路裎严九尧的情况。
所以这么晚了短信才会进来。
无期徒刑四个字一下让严瑶的面色惨白，真的像是一张白纸。
她哽咽，一把抓紧了顾修延的手臂，“为什么会这样？我哥……我哥他真的是好人。”
他深深叹气，“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的难过没有任何用处。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等天亮的时候我带你去监狱看他们。”
严瑶想了想，“我要抱着孩子一起去。”
顾修延点头，没有说话。
之后，顾修延和严瑶都睡不着了，默默等着天明。
天一亮，严瑶就早早洗漱完毕，她没有催促顾修延什么的，但他很明白严瑶此刻的狂躁。
他一身西装革履，带好腕表就匆匆下楼。
“今天你们俩怎么起得比我这老头还要早？”饭桌上的顾志强有点纳闷。
顾修延看了眼严瑶，深知她连吃早餐的心情都没有了。
想到这，他立刻吩咐下人将两个孩子带下来，准备了些孩子的需要用的东西之后就带着严瑶出了顾家的门。
车速很快，顾修延驱车直奔关押严九尧的监狱。
路裎安排好探视后，严瑶和顾修延两人在审讯室里静静的等。
吱嘎一声，冰凉的铁门开了。
严九尧一身犯人服进来，昔日墨色的，垂到眼梢的长发已经变成利索干净。
而建安安却没有出现。
严瑶站起身，一双酸涩的眼睛很快就红红肿着的，可或许是昨晚眼泪流的太多，这会却是干干的，还有点疼。
严九尧在他们面前坐下，眼睛一垂，好似刻意不敢去看严瑶的眼睛。
但片刻，孩子的哭声却触动了他。
他抬头，深深凝着严瑶身边的两个孩子。
都有一米高了，两个长相俊秀的孩子站在严瑶和顾修延位置的中间，清澈眼睛在冰凉密闭的审讯室里好奇的看着。
“哥。”严瑶缩了缩鼻子，很残破虚弱的唤了声他的名字，紧跟着又问，“爸呢？”
严九尧盯着她，缓缓的抬手指着面前的几人，“瑶瑶，你，你们……”
就在刚刚接到消息说是有人探监的时候，严九尧的心情几乎是崩溃和恐惧的。
严瑶狠狠缩了下鼻子，身子一倾，一把抓紧了严九尧的手，颤抖的开口，“你到底还要瞒着我多久？你说过的，孩子出生你会来的，可我等了三年，你都没有来。我有时候还会胡思乱想，想你是不是出事了，想你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情绪，可却不曾想说好好的说出口最终还是化成了咆哮。
严九尧避开了严瑶的目光，目光轻轻扫向顾修延的脸，随后在两个孩子脸上游移。
手，不动声色从严瑶的掌心抽离，他抬手指着两个长相好看可爱的孩子，低低的问，“他们就是……”
“顾意和顾默。他们是你侄子。”顾修延沉稳的答了句。
严九尧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低低的问，“可以让我抱抱吗？”
顾修延闻言，低头和两个孩子说了什么，很快两个孩子就都小步走到严九尧身边，一边一个，有点防备的靠在严九尧的两侧。
严九尧伸出长臂，温柔的环抱着他们，眼中不争气的闪动着泪光，真可爱，很漂亮的孩子。
孩子静静站了一会，很快又都回到顾修延身边。
严瑶忍不住抱怨，“哥。你瘦了很多。”
“监狱这种地方，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养成大明星？”严九尧后背倚在椅背上，终于释怀了些，目光迎上严瑶眼底的悲伤，缓缓的一笑。
严瑶轻声问，“哥，你怎么这么傻？”
“我是来陪爸的。”他的回答很干脆。
而这个答案顾修延虽然早就知道了，可严瑶却是第一次听。
一股强大的震撼感袭上心间，不过片刻，一股无法言说的疼痛残暴的撕扯着她的灵魂。
严瑶转开话题，“爸，为什么不见我？”
过分低哑的声音被时间打磨得更多了几分沧桑，“相见不如不见，他不想见你不等于不爱你。你要体谅他。”
“我明白。”严瑶皱着眉头，“可他，不想看看他的一对外孙吗？”
严九尧沉默了，他并不像和严瑶解释太多，毕竟在自己眼里，严瑶还是当年那个没有出嫁没有当妈的小丫头。
“别想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坐牢的事，我也不瞒你了。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哥，知道吗？”严九尧一句话，将他三年来的寂寞表露无遗。
顾修延静静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严九尧对这个妹妹的关心，他从来就没有一刻有过质疑。
严瑶平复了下心情，深凝着自己的哥哥，“丸子姐还没有嫁人，她说她总觉得你还是会回到琴行……”
说到一半，严瑶竟然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看见丸子就好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丸子说，以为自己会放弃的，可偏生就这么一年一年的单下来了。
遇见过好的，喜欢的，别人再好看着都不顺眼。
严九尧的黑眸中似有迷离，他轻轻眯了下眼，良久才低低的说了句，“改天你和她说说，叫她别傻不拉几的，我想我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严瑶听后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全部的悲怆都化成了一股凌然。
她一字一句，“不，哥，你相信我，你给我一年时间，就一年，我一定让你出来。”
严九尧不由笑了出来，“瑶瑶，你在说什么傻话？”
她摇头，“我是认真的。”
一年后。
严瑶亲笔撰写的一本，我的哥哥是父亲，一经上市就火爆书店，各个书店供不应求，媒体争相采访。
短短一个月时间，很多话题通通都上了热搜。
然，严瑶在接受采访时将严九尧的事告诉众媒体后将这股话题热潮推向了顶峰。
游行，大学生联名请求放严九尧出狱等等活动在各地都展开的如火如荼。
严瑶关掉电视，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顾修延走到她身边，“原来一年前你想到的就是这个方式。”
“我哥他是犯了错，但从小老师口口声声教导我们知错能改就还来得及不是吗？而且如果不是席大哥时候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我甚至不敢相信我哥那样在社会熔炉里摸爬滚打那么久的人竟然也会无私到那种地步。而且乔漫的父亲也意外查到那起爆炸案件中死去的人全是当地的逃出来的死刑犯，也就是说，我哥早就知情才会设计了那场爆炸。”
“可你的方法不一定有用，你哥毕竟犯了大罪，无期徒刑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严瑶咬了咬唇，伸手挽紧顾修延的胳膊，“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有强烈的直觉，我哥是自首的，我相信警方对我哥自首的行为本身就很震撼，如果我哥能被社会大众原谅，也不是不会有转机。”
顾修延闻言，黑眸轻轻眯起，路裎也提过严九尧在监狱里混的很开，他照顾严建安的事被很多人看在眼里，三个月前，严建安在监狱里忧虑过度病逝，只剩下了严九尧。
那种深刻的寂寞和绝望，单单只用想的，就会让人喘不过气。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才对，只能伸手在严瑶肩膀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宽慰她的心情。
正在这时，严瑶的手机响起，来电是一个那个监狱的电话号码。
严瑶低头一看，突然间连心都在颤抖。
她看了眼顾修延，咽了口唾沫按下了接听键。
静静听了起码有五分钟的时间。
严瑶的手缓缓垂下。
顾修延急问，“怎么了？”
“五年！”严瑶的唇发白，颤抖。
顾修延急了，一把紧拽她手腕，“什么五年！”
严瑶愣了好久，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情，可声音还是非常抖的开口，“监狱的人告诉说，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上头重视，上头打电话下来询问我哥在监狱里的表现，可能真的是天见忧怜，监狱里的顶头老大为我哥说了很多好话，所以……”
“所以再过五年你哥就能出狱了？是这样吗？”
严瑶重重点头，激动的泪水一颗颗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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