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谁的车钥匙
救护车扬长而去。
林警官站在原地，忍不住的咬牙切齿，“赵仑，让我抓到你，我他妈不弄死你。”
向来沉稳的林警官此刻也变得急躁起来。
比他更急躁的自然是方青水，他一直握着肖梦琪的手：“梦琪，睁开眼，别睡好吗？”
心里乱成一团的他，表面上还得表现得特别冷静的样子，他不能慌，因为他一慌，肖梦琪也会跟着慌。
他放低了声音，轻柔地引导着肖梦琪睁开眼，可她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力气，脆弱的模样，让方青水的心都疼的流血。
“水。”肖梦琪惨白的嘴唇间挤出这么一个字。
方青水立马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问：“你说什么？”
“青，水。”她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方青水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
“我是不是还在流血。”肖梦琪终于说出一句顺溜的话来，可这一句，却让方青水再也忍不住的流出了男人的眼泪。
“没，没有了，已经止血了。”方青水看了一眼她的伤口，那把水果刀还插在她的身体里，鲜血也一直没有停过，可他怎么能说实话，这样会吓到肖梦琪，他痛苦的看着那把早已被染红了的刀锋，恨不得将它拔下来插进自己的身体。
肖梦琪一听说血已经止了，就无力的笑了，表情也明显放松了许多，唇齿间挤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那就好，那就好。”
“梦琪，你坚持一会，很快就到医院了。”方青水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耳畔的发丝。
她的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头发全都湿了，贴在脸上，一定是很痛吧。
“痛吗？”方青水轻声问。
肖梦琪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然后再缓缓的睁开：“刚才很痛，现在已经，已经没有知觉了，呵呵。”
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救护车的速度明明就已经快到了极致，总感觉距离医院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长。
肖梦琪闭上眼睛，开始做起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方青山，在他们的婚礼上，俯下身子亲吻着她的手，就像刚刚方青水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一样。
她就那么含着泪光感动的看着方青山，看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却变成了方青水的脸。
方青水笑的倾国倾城，无论什么时候的他，总是那么的让人心跳不已。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对不起，梦琪，我来晚了。”
然后出现了另外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是公公的声音，公公，不是方叔叔。
公公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她的内裤，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公公一步步逼近她，走到她的面前时，公公的表情也变得狰狞，声音狠戾的说：“新媳妇，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跟方青水保持距离，你看清楚你面前的男人，他是方青水，不是方青山，你怎么能同时跟我两个儿子好呢。新媳妇，你不如也跟我好吧。”
都说潜意识里想什么，就会做什么样的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肖梦琪始终是害怕的，在她的心里，一直都习惯着方青山那么一个名字，什么时候她需要去适应方青水，多少次她都克制着自己不要喊错，喊错了，错的就大了。
她现在爱的是方青水，不是方青山。
不是方青山。
“青山。”
她竟然喊出了声音。
救护车突然刹住了车，整个车厢都由于惯性往前，方青水握着肖梦琪的手，也由于惯性的力量从她手心滑落。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放佛都静止了。
青山，这个时候，她嘴里喊出的是青山的名字。不是他，青水。
“伤者家属，你帮忙一起将伤者抬到这个担架上来，伤者家属，伤者家属！”
车上的护士唤了方青水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不容他多想，立刻跟护士医生一起，将肖梦琪抬上了医院的担架车，然后跟在后面迅速的冲向急救室。
他刚才走神了。
靠在急救室外面的墙上，方青水恨恨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肖梦琪现在处于危难之间，他竟然有心思去争风吃醋。
吃醋？这不可能。
他方青水不会。
恢复了沉冷的表情，方青水垂头丧气的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静静的等待着医生的抢救。
手术进行一半的时候，林警官赶了过来。
“现在什么情况了？”他问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的方青水。
方青水头也不抬，面无表情的回答：“在抢救。”
“唉。”林警官犹豫了很久，还是叹了长长的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再问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肖梦琪受伤进了医院，如果林秀雯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赶过来探望她。
对，一定会。
这一路走过来，他不仅看到了林秀雯和陈浩南之间的爱情，也看到了林秀雯与肖梦琪之间的友情，几乎是无坚不摧。
他立即露出欣喜之色，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隐忍着，假装严肃的对方青水说：“我回警局一趟，你在这里，梦琪醒过来立刻给我电话。”
方青水点了点头。
林警官回到警署以后，就开始疯狂的联系各大报社，杂志社。
他要让肖梦琪受伤的新闻登上头条，无论林秀雯现在在哪个角落，都能看到她的好姐妹，肖梦琪为了她受伤住院的报道。
就算是逼，也要将林秀雯逼出来。
由于是警方的要求，各媒体纷纷撤换了原本的新闻头条，一夜之间，所有的报刊杂志全都是关于摇曳酒吧的恶性砍人事件，肖梦琪中刀躺在地上流血不止的照片登在头条上鲜艳夺目。
别人可能认不出来那是谁，但林秀雯绝对是一眼就能认出。
a市的某两个角落，一个露出愤怒的神色，一个惊慌的流下了眼泪。
医院里，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方青水这才提起了精神，走到医生面前着急的问：“医生，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本就不是致命部位，不过，伤者流血过多，现在急需血液，血库的血可能不够，现在转去重症病房，我会联系其他医院调补血源，当然，你要是能联系到合适的捐血者，尽快跟我们联系。”
医生熟练的说完一段话，就离开了。
没过一会，两名护士推着肖梦琪走了出来，她还是趴在床上，腰间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依稀还是能看到血迹。
到了重症病房之后，护士挂好点滴，回头对方青水说：“麻药醒了以后会有些疼痛，尽量分散伤者的注意力，不然对于她这样的体质来说，可能会很难坚持。”
“恩恩，我知道。”方青水连忙点头。
“既然你是她男朋友，那就留在这里陪她吧，不要发出声音，她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
护士各方面都嘱咐了一遍，才安心的离开。
病房里，肖梦琪伏在雪白的床单上，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吹弹可破的脆弱感像一个无形的手，紧紧的揪住了方青水。
他还记得，肖梦琪在车上呼唤着方青山的名字时的样子。
那时的她，微皱着眉，渴望被保护。
现在的她，睡的安详，又像是在做一个不好的梦，眉头都是皱的。
方青水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着肖梦琪的眉心，呢喃着：“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在她的眉心轻轻印下一吻，便坐定了身子。
就那样静静的守在肖梦琪的身边，默默的看着她。
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打开，露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这是他前段时间去买的，准备在肖梦琪的家里当着她父母的面求婚的，可因为她家人的态度，让他提不起勇气。
然后就发生了她母亲过世那样悲痛的事情，这个戒指又暂时搁置了。
每天他都带在身上，想着只要一有机会，就跟肖梦琪求婚，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枚戒指也就一直找不到她主人的手指。
现在，机会总算来了，可是，梦琪，你听得见吗，看得见吗。
方青水拿出戒指，另一只手握起肖梦琪的手，戒指触及到她修长的指尖时，他忽然顿住了。
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戴上去。
他想到了肖梦琪在车上喊的那句‘青山’。
这足以扼杀他所有的激情与冲动。
第二天一早，全城的报纸全部在报道前一晚摇曳酒吧的恶性伤人事件，也明确的指出该恶势力很有可能是消失已久的黑帮大哥赵仑，然后又被一些报社扒出来前段时间赵晨的死的新闻，炒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林警官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接下来就去医院等着林秀雯的出现吧。
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林秀雯是负气出走，无论她藏在哪个角落，只要看到了这些报道，都会赶到医院去探望肖梦琪。第二种，林秀雯已经被赵仑的人带走，这样的话，事情就棘手了，林秀雯也危险了很多。
现在只能祈祷是第一种。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医院里，肖梦琪仍然没能醒过来。
方青水问了医生很多遍，而医生每次的回答都是：“可能是病人的体力消耗过，没什么大碍，等她醒过来就好，再等等。”
一等，就是一整天。
方青水急了，林警官也急了。
方青水急的是肖梦琪竟然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林警官急的是林秀雯竟然到现在还没出现。
难道真的是被赵仑的人抓起来了？
大概到了傍晚时分，方青水又坐不住了，再次跑去医生的办公室去问，可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再等等’。
等等等，到底要等多久肖梦琪才会醒过来，如果一直不会醒呢。
方青水一路都在否定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可能的，肖梦琪一定会醒过来的。
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林警官已经离开了，估计是又有什么紧急的任务吧。
推开门，依然是一片死寂。
方青水继续坐在肖梦琪的床前，她依然安静的沉睡着，像是千年不动的白雪公主，等待着王子的吻。
他吻了，公主却始终不见醒来。
方青水低头抚摸肖梦琪的手，眼神划过床头柜，突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把汽车钥匙。
路虎的车钥匙，刚刚谁来过？
方青水第一时间想到了林秀雯，认识肖梦琪的人当中会开路虎这种车的估计也只有林秀雯了。
钥匙丢在这里了，人也不会走远吧。
方青水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走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里面，林秀雯压低了鸭舌帽，走下了楼梯。
看来只能打车回去了，车子只能暂时存放在这。
方青水四周看了会不像是有人，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林警官打电话，林警官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果然他的办法是有效的，那个车钥匙，正是林秀雯刷卡新买的车。
来之前他就调查了林秀雯的消费记录，近期有一笔大额消费，跟路虎的车几乎同等金额。
不出意外的话，林秀雯正是开了新买的车赶来医院看望肖梦琪。
可她并不像被他们发现，这到底是为什么。
按理说，就算林秀雯是负气出走，那也是陈浩南的关系，跟他们无关，何况林警官还是她最亲的人，她居然连林警官都不愿意见到。
“那现在要怎么办？”方青水低着头问林警官，他心里担心的全都是肖梦琪，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寻找林秀雯了。
林警官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钥匙给我吧，只能等了。”
方青水将钥匙递给林警官，林警官握着钥匙，立即转身朝医院的地下车库走去。
到了地下车库，林警官按下了遥控锁，然后听见‘嘀’的一声闷响在他身后响起。
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角落里，林警官眯起眼，一步步朝车身走去。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这辆车了，希望林秀雯有留下一些什么线索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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