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海
又是一日清晨，天气不佳。阴风呼呼，空中满是厚重铅云，不见往璀璨神华。波浪汹涌，犹如巨兽翻身一般，让人心中发寒。
这非是出海捕鱼的好时候，不过村里的大人们，还是准备出海了。
现在孩子们，已是开始修行。修行初期，正是熬炼身体，定下坚实基础的时期。是故，凶禽真血、补骨宝药等皆是消耗巨大，每日不停。
到如今，上次丰收之储藏，到如今已是剩下不多。而此时，孩子们的每日进用，不可断。否则错过此时定基础的好时机，势必影响未来，阻碍未来成长。
为了孩子们，此时出海，虽是风险更大，大人们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女人们在细细嘱咐着自家汉子，让其注意安全，切要平安归来。神情满是担忧，若非关系到孩子未来，她们是万万不得不同意，让男人们此时出海的。
看着这依依不舍的一幕，老村长只能是无奈叹气。桃花源条件艰苦，资源有限。无法像祖籍记载中的世家大族一般，给族中子弟们，提供大量的真血宝药，甚至是传说中的圣药，天宝。
再则，近几****跟村里老人每每聚在一起商议，总觉得天地有不可测的异变产生。心中不安的预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见加强。
为了以防万一，多准备些真血、食物，总归是没错的，这是一种防范手段。
若非如此，他又怎舍得让这些晚辈出海，行这凶险之事呢。村中虽有姓氏门户之别，然实则为一家，感情深厚、淳朴。这些汉子，可都算是他的子侄。
“好了，启程吧。记住，早去早归，遇事莫要逞强。”
送行的女人们和老村长，直到船影不可见的时候，才退走。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趁着他们送行的这空闲，家中的猴孩子们早就闹出天宫去。了
此时，在大海上，有几叶扁舟，正随着激烈的波浪，上下起伏不定。从所在方位来看，明显是反着桃花源众人出海的方向前进的。
船上，有一群不大的孩子。赫然是桃花源的孩子，江小鱼亦是在其中，他们是瞒着大人们出来的。
“大林哥，此地已是离岛有段距离了。不可再远了，我们年龄还太小，一旦出事，无法自救。”一个孩子颤声道。
他们虽然不曾出海，但是生长在海岛。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各种凶禽巨怪，连他们的父辈出海都需要小心谨慎，否则会丧命。
这群孩子，共有十几人。为首的正是当日巨鼎失败的小石，石大林。浓眉大眼，手脚粗壮，若非面带稚气，已是与大人无异。他看向另一人，道：“皮猴，是否是这片海域？”
皮猴名为王中王，长得干巴巴，但力气惊人，且天性聪慧、机灵。道：“我听阿爸和叔他们说的，那片海域离桃园岛不远，就在这个方向，应是快到了。”
“懒鱼，你有什么看法？”石大林问道。
过去，江小鱼体弱无力，只能跟着这些孩子屁股后面。自从他能举起村内的石鼎，并且率先可娴熟使出宝术之后，就连大人们都已视他为小怪物，更何况这些小孩子了，一下子就成为了他们中的核心人物。
“再远会很危险。有害怕的，可就此回去。我等必不会怪你等。”江小鱼双目明亮，炯炯有神，又习惯性地摸着伤疤，说道。
半数以上的孩子意动，想要继续下去。
就这样，一群孩子又上路了，又划出一里远。阴风渐大，波涛越发汹涌，不时有巨禽凶戾吼声响起，凄厉而诡谲，让人发寒。
皮猴四顾，估算了一下行程，小声道：“就是这里。我听江云叔他们说，它的巢穴就在此处海域底下。”
石大林也压低声音，提醒所有的孩子，道：“海底水流，情况千变万化，暗流繁多。我们千万要小心点，紧靠在一起，不要被暗流卷走。还有，虽说此时，它不应在巢穴之内，但是我们还是得小心点，不要被发现，不然可能会没命。”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好，下海。”
“噗通”，“噗通”….十几个孩子，眨眼间，都是进入了海中。孩子们从小都是水性不错，下水之后，灵活迅捷，与鱼无异。加之都是练有村中祖传的闭气术，可在水下说话、行走，如在平地之上，待个把天，不成问题。
点祖灯之后，一群人体质都大有改进，时间可延长不少。
在水下孩子们，如同鱼群一般，快速而敏捷，逐渐向着海底探去。他们都在海岛上长大，警觉性非常高。跟海底巨兽的幼崽似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时而迅速而又敏捷的躲进海石珊瑚的缝隙中间，掩护己身。稍微观察片刻，又是侧耳倾听，四周动静，而后相互点了点头，他们如同小鱼般，矫健的冲向海底更深处。
此处，海域光线昏暗，海石珊瑚密布，然却死气沉沉。海水阴寒，毒虫出没，时不时更有沉闷如雷的兽吼声传来。有凶彪、蛇虺之物经过留下的腥臭，污浊了这片水域，阵阵腥味传入口鼻之中，令人皮骨发寒。
“嗷吼…”
海下亦有山脉，其深处有雷鸣般吼声传来，令海石滚落，回音隆隆，海中草木剧烈摇摆，暗流乱涌，远处有大型凶兽出没。
孩子们的脸色发白，此处凶险，远甚于他们想象，还好没有进入更深的海域。
眼前出现了一片，海底石林。海石嶙峋，寂静无声，越往里，越是生机淡薄，植被渐渐稀疏，不见小鱼小虾，贝壳甲类，有阵阵凶气弥漫。地上散落着一些巨兽的遗骸，雪白而惊人。
皮猴在前方，做出停止手势，说道：“就是这里，它的巢穴应在石林深处的崖壁上。”
“这些巨兽之骨，应是它食用之后留下的。大家千万小心些，注意周边动静，随时准备潜逃。”石大林再次提醒道。
商量好之后，一群孩子继续前进。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许多骸骨。雪白而巨大，有五六米长的脊骨，更有磨盘大的巨兽头骨，都是海底的巨兽和猛禽被生生撕食后所致。此地弥漫着它们生前凶煞之气，久久不散，震慑人心。
“它果然要在这里栖居下去，时间长了，若是繁衍出一些后代，我桃花源日后出海，来来往往时，都将会受到致命的威胁。”
“江云叔，他们商量了好几天。早就观察好了它的生活习性。”
这些孩子一边低语，一边疾进，速度极快。如同十几条，以速度著称的银梭鱼一样，冲进了石林深处。
一座石崖横亘在前方，这里更加寂静了，完全断绝了生机，压抑异常。在崖壁的最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巢，其外由一根根巨大雪白骸骨组成，其内铺满腥臭的黑色海草，让人望而却步。
孩子们隔着很远，躲在海石缝间，小心观察。白骨色的凶巢，直径足足有数十米长，很巨大，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一种凶禽的巢穴。
“果真在这里。”
“这头海鳞鹰再次徘徊很久了，现在筑出了巨巢，难道真的如同江云叔所说，它已经产卵了？来此地，乃是为了避开深海的其他凶禽，等待自己的孩子出世。”
一群孩子们皆是眼睛放光，这是他们来此的主要目的！
平常大人和老人们故作平静的日常，并没有瞒过这群机敏的小屁猴，尤其是江小鱼。
他本就远异于常人的灵觉，在开始修炼后，有了更大的加强。在小时候，他就依靠这完成了不知道多少恶作剧，躲过了不知道多少责罚。
如今，毫不夸张地说，他心中对天地的不安感，要远远高过老村长等人，更加的详细。
自从那日的天遮古曜后，他总觉得这片世界的生机似乎在快速萎缩，阴沉沉的死气却开始迅速的弥漫，如同走到了尽头一般。
有时，在晚上的睡梦中，他会梦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天空，身边被厉鬼般凄厉的哭嚎包围，这让他惊醒，整个心如同被冰冻般，瘆得慌。
这个世界在哀嚎，在哭呦，但又无可奈何，这是江小鱼最直观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还在日益浓郁，难道这片世界毁灭在即吗，这是他的猜测。
有了这个猜测，老村长等长辈的各种举动，那就有迹可循了。
世界破灭，江小鱼并不在乎，但是桃花源呢？这个家，这些亲人呢？
每个人都可以勤奋，甚至奋不顾身，只要他尝试过身处一切重要的都要被剥夺的危机中，就行了。
就为了这，连天塌下来都不放在心里的懒鱼儿，难得一见的主动了一会儿。
秘密召集小伙伴们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众人就做好了打算，要帮忙，不能总让长辈们辛劳。
以往是不清楚，只是有些怀疑父亲、阿叔们为何要如此快又出海，如今既然被江小鱼点透，这群已经自诩为小大人的皮猴子们自然不愿无所作为，只靠父辈们拼搏。
他们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襁褓中的幼婴，从小在父辈们的耳濡目染下，面对危机、困难，勇敢直面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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