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开心不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好过了许多。钟昊每天当司机接送偶尔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博蜜雪一笑而已再无半点非分之举。两人短暂的独处似乎不那么别扭生活也重新变得五彩斑斓。

        没有爸爸的日子开心也好像并未觉察到什么。一来家里没有任何变化二来前夫过去也是早出晚归陪孩子的时间少之又少。或许开心以为爸爸只是又出差了吧。

        不知何时起邻居们和蜜雪的关系似乎疏离了起来笑容变得僵硬常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一天晚上蜜雪出门扔垃圾正巧碰上对门的吴大妈。老大妈们总是喜欢聊些家长里短八卦趣闻终于忍不住打探到：“小秦啊每天开豪车接送你的是谁啊老高老帅啦！”

        就知道他们会问蜜雪淡然一笑：“是同事。”

        “条件这么好的同事啊天天接送你真有心哦！他结婚了没？有对象吗？”吴大妈不单兼职片警查起了户口还大有当媒婆的潜质。

        蜜雪摇了摇头刚想和她道别吴大妈的一句话却让她脸色骤变：“最近怎么不见你家先生啊好久没看到了哦？”

        蜜雪知道躲是躲不掉的这些大爷大妈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看开心在屋里玩应该听不见蜜雪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招认：“我们离婚了。”离婚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可蜜雪不希望孩子受到伤害在开心面前一直避而不谈。当她艰难地挤出“离婚”这两个字时声音轻微得如蚊子嗡嗡了。

        吴大妈瞪大眼睛惊得合不拢嘴：“哎呦怎么离婚啦？没听你们吵架啊出什么事啦？”她一脸错愕地嚷了起来。

        吴大妈的大嗓门惊动了开心。她飞快跑了出来直勾勾盯着蜜雪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花眼瞅着就要落下来：“妈妈你和爸爸离婚了！真的吗？”

        吴大妈自知闯了祸默默缩了回去不再多嘴。蜜雪蹲下身抚着开心的脸颊：“你还有妈妈啊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永远爱你的！”说完把开心一把搂在了怀里。

        蜜雪多希望开心能痛快地大哭一场啊可她只是伏在自己肩头喃喃自语道：“开心从今往后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了。”孩子的话如钢针一般扎进了蜜雪的心里看似结痂的伤口又硬生生被撕扯开来痛到令人窒息。

        顾不得自己所受的伤害蜜雪轻拍着开心的脊背赶忙宽慰道：“开心永远都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好孩子。想爸爸了爸爸随时会来看你。开心爸爸还有妈妈还和以前一样我们的家也还和以前一样我保证。”

        开心稚嫩的小手抹去了两行清泪无辜的大眼睛变得有些迷茫。虽然她还年幼可心里年龄早就大大超越了生理年龄对大人的世界略知一二对离婚是怎么一回事也早有耳闻。她从不质疑妈妈对她的爱也百分百相信妈妈的话可这次她却疑惑了。妈妈故作轻松可真是这样吗这个家真的可以维持原样吗？

        蜜雪好不容易才把开心哄睡着睡梦里的孩子眼角还泛着泪光让蜜雪一阵揪心的痛。放下恩怨她赶紧给前夫打电话却提示关机了便给他发了消息让他空了来看孩子。这一夜蜜雪坐在床边守着开心在无限自责与懊恼中煎熬着悔恨当初不该意气用事答应离婚伤害了孩子。蜜雪暗自发誓今后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开心再受伤害了一定要让孩子平安幸福开心地长大。

        第二天蜜雪如往常一样送开心上幼儿园。开心到底是孩子藏不住心事一直闷闷不乐一言不发。蜜雪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却收效甚微她一时还是接受不了爸妈离婚这样残酷的事实。

        见了钟昊蜜雪也是愁眉紧锁唉声叹气。钟昊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蜜雪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前夫到现在还是联系不上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呀。钟昊出了个主意：“去他单位吧今天是工作日他应该在上班的肯定能见到。”

        钟昊一语中的让蜜雪茅塞顿开：“好那先去他单位行吗把这件事落实好了我才能安心。”

        钟昊笑着点点头调转车头先去商务局。

        蜜雪的前夫是商务局的一名普通科员。到了那儿果真不负众望顺利地见了面。几天不见蜜雪改头换面让前夫刮目相看好像又看到了大学里那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系花的影子只不过更是娇俏美艳了心里便不由得懊恼了起来。蜜雪责怪前夫换了号码不告诉自己也不来看孩子。前夫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任凭蜜雪数落。钟昊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隔岸观火。

        突然一个西装挺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和钟昊打招呼：“这不是钟总吗！您好您好我是商务局的老唐啊我们在市政府的欢迎宴会上见过的您还记得吧！什么风把您这样的大老板吹过来了啊！您要来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钟昊见惯了这些官场上的虚伪客套只是漠然地一声冷笑：“不麻烦唐局长了我是来办点私事的。”

        蜜雪看那老唐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见了钟昊又低声下气极尽逢迎心里也大概猜到他就是商务局的局长。想着前夫在这样的人手下不被带坏才怪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厌恶之情。前夫见局长对和蜜雪同行的这个高大帅哥如此恭维知道他一定来头不小出奇地竟有了几分嫉妒。

        那唐局长瞧了一眼蜜雪长得标志穿着时髦能让钟昊跑一趟两人交情一定匪浅：“这位是？”

        钟昊一把拉过蜜雪揽住了她的蜂腰：“这是我的未婚妻秦蜜雪！”钟昊一脸骄傲的介绍着说到“未婚妻”特意顿了顿余光瞥向了蜜雪的前夫。只见他脸色煞白咬牙切齿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唐局长大喜过望直夸蜜雪惊为天人和钟昊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还不忘套近乎要钟昊结婚的时候一定通知他好送上祝福。

        蜜雪不知钟昊唱的是哪一出盯着他一头雾水。本想解释清楚可看前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敢怒不敢言窘迫至极突然觉得莫名的畅快这或许就是他抛弃妻女的报应吧今天总算出了这口恶气。蜜雪便顺势往钟昊怀里一倚乖乖地配合着。唐局长问到蜜雪前夫和他们的关系不等前夫开口蜜雪就答道是大学同学来找他叙旧让唐局长以为手下隐瞒了这么重要的社会关系颇有微词。蜜雪说的句句属实却让前夫的脸色更难看了。

        出了商务局蜜雪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对钟昊也是诸多感激。钟昊许久不见蜜雪如此明媚开朗的笑容如冬日的暖阳照进了他的心里感叹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自信离她又进了一步。

        下午见了开心蜜雪拨通了前夫的电话。听到爸爸的声音开心欢呼雀跃知道妈妈没骗自己顿时喜笑颜开。前夫和开心约好周末见面带她出去玩更让她兴奋不已。电话里他还想再问蜜雪上午的事情却被她匆忙打断急急挂了电话。既然离了婚就该各走各的路。蜜雪的私生活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也无需再向他报备解释了。

        开心天天巴望着周末的到来。到了周五下午蜜雪却意外接到了前夫的电话说是要出差周末不能来看孩子了。开心听到消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脑海里构筑的一家三口幸福玩耍的画面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对孩子而言前夫的爽约就意味着爸爸不要她了她被爸爸抛弃了。

        蜜雪说尽好话开心却越哭越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怎么都劝不住。钟昊灵机一动安慰道：“明天叔叔带你去打高尔夫球吧旁边还有马场可以骑真的马哦！”蜜雪也连声附和绘声绘色地描述打球骑马怎么好玩开心才渐渐止住了泪。

        钟昊向来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接了蜜雪母女往球场驶去。打高尔夫对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开心才挥了几下杆手就已经酸痛无力了扔下杆坐到一边生起闷气来。钟昊又只得带着她们转战旁边的马场。

        开心对小马倒是很感兴趣轻轻摸了摸又和它们说了会儿话试着给它们喂食。可要骑上去她却不愿意了说钟昊他们虐待动物还非要把小马都放走。钟昊解释了半天开心非但不听还哭闹了起来小手雨点般不停地捶打在钟昊身上说钟昊是坏人又不知哪里来的逻辑一口咬定是钟昊赶走了爸爸要钟昊走开。

        蜜雪劝了半天开心却越哭越凶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了甚至连她这个妈妈都不要了。气急败坏的蜜雪猛地扇了开心一个耳光一击下去大家都愣住了。从小到大开心是蜜雪的心头肉掌中宝别说打了连大声呵斥也很少有。这一记耳光打在开心脸上却疼在蜜雪心里。愣了两秒母女俩抱在一起放声痛哭仿佛要把所有的痛楚、压力、委屈一股脑儿发泄出来。钟昊呆呆地看着她们讨厌的无助感又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想要走进她们的生活真心比登天还难苦心设计的周末计划就这样泡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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