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溺尸
我此刻的心情，唯有用欲哭无泪来形容，望着突然多出来的这片空地，满心的自信顿时犹如收到了一盆冷水的浇灌，从头凉到脚。
我之前，我的内心早已设计好了各种各样的应对措施，甚至就算要直接面对诈尸的李雪，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可我没用想过，此刻迎接着我们的，却仅仅只是一片荒芜。
连坟堆都不知道掩埋在了哪里，还有什么情况是比这更加让人无力的？
“完了……”
这一次，就连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陈坚也不由得吐出一口混气，身子软软地坐在了地上，我知道其实自从昨夜以来，他都一直在硬撑着，而此刻浮现在众人眼前的诡异局面，却是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掉了他所有的信心。
谁都没能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李雪实在太可怕了，如此狡猾的对手，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能够面对的。
我的心情也跟着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愣愣地盯着手中玉牌，恍惚间，却有内心却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根据二公的交代，当初被他谋取掉玉牌的主人，或许并没有真正丧生在野兽的口中，而如果此时的我们能够找到他的话，说不定……
虽然这机会极其的渺茫，说不定那老道士被遗弃在山里这么些年，现如今只怕连尸骨都早已化成了渣，然而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轻易放弃。
“二公，比现在还能不能记得，当初那老道士被你遗弃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立刻将质问目光转向了浑身发抖的二公，事到如今，唯一能够带给我希望的，也就唯有那个在他口中疯疯癫癫的老道人了。
“啊……”
二公似乎没能弄明白我的意思，抬起一堆浑浊的眼睛，一脸茫然地打量着我，谁魂落魄地答应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气儿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抬腿踹了他一脚，
“不想死，就带路！”
“你……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二公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思，当即脸色煞白一片，带着一脸恐惧的表情，连连摇头说道，
“不行，不行！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那老东西年纪比我还大，怎么可能活下来，再说……再说就算他还活着，被我害成那样，现在又怎么可能还愿意帮我们……”
“哼，你特么的还有脸说这话，若不是你跟我舅舅，村子里如今哪能变成这副鬼样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头饿狼，他这一脸的窝囊激发出了我心头的怒火，瞪着一对眼杀人的眼神，狠狠地逼视着连连摇头的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如果你选择不带路，我就把你一个人绑在这里，就像你当年绑那道士一样！”
“别！”
二公急得一下子跳将起来，望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恳求，失声颤抖道，“伢子，你不能这样做，论辈分我可是你外公的堂兄，你……”
“去你妈的！”
我对着老畜生的忍耐早已达到了顶点，抬腿便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
“一句话，去还是不去？我舅舅已经遭了报应，现在也该轮到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了，在李雪弄死全村人之前，你信不信老子分分钟就能弄死你！”
说完这话，全村人也跟着围拢了过来，纷纷将二公围在了中间，甚至连他亲儿子也没能例外，在这些杀人的目光逼视下，二公选择了妥协，低着头惨然道，
“好，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他究竟是生是死我可不敢保证。”
“那你就别磨蹭了，赶紧带路！”
陈坚伸手抓住二公衣领，将他一把拎了起来，推到了人群跟前，随即回头在我耳边偷偷说道，
“周玄，村口这么大的雾，你打算怎么出去？”
“没有别的办法，”
我摇头苦笑，目光下意识盯紧了手中的玉牌，说只能靠它了，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玩意是否真能带领我们穿过浓雾，不过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搏上一搏，至少还有意思希望。
“成，我陪你一起走，假如再有活尸挡道，我就跟他们拼了！”
陈坚点点头，扬起了手中那把自从昨夜就一直被他抓在手上的杀猪刀，这东西沾了几十年的鲜血，即便在这浓雾当中，也能散发出很凌冽的气势，不止普通的阴魂害怕，连我这大活人瞧见了也瘆得慌。
此行具备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处于对村里人的安全考虑，最终由我决定下来的，只有三个人需要陪着我进山。
二公这老家伙自不用说，而除了主动提出跟随我的陈坚，我还叫上了二公的幺儿，全程负责搀扶自家的老爷子，避免他出现什么意外。
决定好了人选，我们当即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
山里的道并不好走，尤其此刻还刮起了大雾，可以想象这趟行程究竟是有多艰难，二公仅走了不到十几分钟，老胳膊老腿的便再也走不动了，只能趴自家儿子的背上。
村子背靠荒山，往里走上一阵子便是起伏不定的荒野小道，其中大部分罕有人迹，住了一开始的路途还算平坦之外，余下的道路上，我们几乎全程都是淌着露水在前行。
行不多时，我们便在二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水库的边缘，要想快点进山，就必须划船渡过这条水库。
这里已经是整个村子的最边缘，再往里走走上一小段，便有可能会遭到来自山林里的野兽攻击，二公和他儿子很是疲乏，便决定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喝饱了水再继续上路。
我和陈坚看守着二公，吩咐他儿子单独过去打水，许久之后却不见有人回来，正疑惑这小子是不是因为害怕而逃回了村子，没过多久，却听见了一道急促的惊叫声。
“坏了！”
二公最先反应过来，陪同我们一同前往惊叫声传来的地点，停下脚步的时候，我们三人却同时惊呆了。
视线中，二公的小儿子此刻正漂浮在冰冷的水库之中，四肢僵硬，早已停止了挣扎。
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却是，普通人倘若淹死在水里，一般都是反向着趴在水面当中，而且不一定这么快就能飘得起来，然而二公的儿子死状却显得十分诡异，因为他的尸体居然是正面朝上的，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发青的脸上保持着临死前的狰狞，仿佛正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从他那涣散的瞳孔当中，我能感应到一种极为阴沉的怨毒和憎恨，令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类似这种情况，我只从爷爷的口中听说过，溺死的人若是正面朝上，则表示怨气冲天，死后必将化作厉鬼。
我望着水面上这具冰冷的尸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村里的那位还没解决，此刻竟然又多出了一位，难不成这真是老天爷对舅舅他们村的报应？
“儿啊！”
瞧见这种情形，二公顿时发了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想要将自己儿子的尸体拉上来，我对陈坚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冲过去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我随后也冲上去帮忙，两个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制住了发狂的二公，我一抬头，却见那尸体竟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往下沉，不一会就仅剩下半个脑袋，眼睛正对着我们，嘴角好似不露痕迹地动了一下，勾出一副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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