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彻底输了
王夫之刚说完这句话，其余的五名长老却不禁将目光纷纷投向了骆绝尘。
这个方法，萧正通都提出过若干次，当时这些个长老无一不是提出了反对意见，都遭了萧正通严厉的驳斥，最后还是被骆绝尘以坚决的态度否决了，以至于才会出现后来追云剑叟李玄雷和天宁寺的释法天出现在青山镇这样的情况。
所以，他们这一次还是把希望放在了骆绝尘身上。
唯独王夫之那一双深沉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自信，他并不认为骆绝尘还会如此固执的反对下去。
毕竟，骆绝尘愿意接下了掌门的位置，便意味着，她已经和王夫之达成了共识。
那么，骆绝尘是要进入仙人洞的。
所以，仙人洞不能毁，只能选择将灵羽维持。
迄今为止，凤仙阁历届的所有掌门都在处心积虑地想着毁掉仙人洞的方法，至于如何维持灵羽，便只有萧正通提出来的的灵羽共生。
灵羽共生便是将灵羽打入人的体内，以人体为容器，模仿供养培育先天元气的方式，将灵羽继续维持下去。
之所以选赵岚，除了赵岚没有先天元气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身怀一颗为了成为武者不惜赴死的心之外，而一旦此法成功，灵羽便也可代替先天元气，完成赵岚的夙愿，当然即便是败了，也就是赵岚的一条命，灵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萧正通愿意赌一场。
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筹码——赵岚的命格，天赦入命。
……
但遗憾的是，骆绝尘几乎没做任何的考虑，依然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办法。
因为这个方法固然是萧正通提出来的，但真正的初创者却是萧城。
当年萧城觊觎灵羽强大的力量，试图吸收灵羽，并将这个方法告诉了身为师兄的萧正通和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骆绝尘，骆绝尘是反对的，但在萧正通的默许下，萧城还是进行了一次尝试。
那一次的尝试自然是失败的，萧城也因此彻底丧失了武者之心。
——强大的力量可望而不可即，便意味着自己再如何地努力也无法到达巅峰，这对于一个渴望变得强大的人，是多么残酷的打击。
自那之后，萧城变了，也毁了。
而骆绝尘也因为失去了生平挚爱，所以，无论如何都再不会让赵岚去赌，甚至不惜为此对赵岚口中的姐姐进行了重新定义——不存在任何的师徒关系，这是告诉赵岚，赵岚将不再是凤仙阁的人，便和凤仙阁再无瓜葛。
但即便赵岚不属于凤仙阁，那也是骆绝尘的弟弟，便有资格留在碧神峰，甚至替她扛起碧神峰的担子。
于她而言，碧神峰不是门派，而是家。
……
王夫之出乎意料朝骆绝尘看来一眼，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掌门，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骆绝尘一双碧蓝的眸子中闪烁着迷人的光。
王夫之一双布满了褶皱的手如鹰爪般紧紧地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带着略是愤怒的口吻说道：“难道，你还真的想要毁掉仙人洞不成？”
骆绝尘幽幽地瞧着王夫之，镇定说道：“不，我也不想毁掉仙人洞。”
王夫之暗沉着脸色，不禁一声质问：“那还请掌门说说，你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骆绝尘漫不经心地道：“我的想法，便是既不用毁掉仙人洞，也不用灵羽共生！”话音落下，骆绝尘的目光豁然聚拢，凝声再补充了一句：“非此二者兼备而不用。”
王夫之双眼深眯，抬起手捋着山羊白胡，缄默了片刻，接着，却大笑起来。
“掌门，你的想法是好，可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吧。”
骆绝尘也跟着笑了：“既然天真，那为什么萧师兄又要将掌门之外传给我了呢？”
王夫之犹然一愣，手微微顿半空，竟好似无以辩驳。
过了片刻，王夫之缓了缓那张铁青的脸色，阴沉着声音道：“掌门，你要看清楚眼前的形势，现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要知道，灵羽之事如果在一个月之内再不彻底解决，届时必将造成无法挽回的祸乱。”
骆绝尘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时间紧迫，情况危急，这些都用不着你提醒，我都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草率决定。”
王夫之重哼一声，反问道：“草率，哪里草率了？我倒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妥当的办法了。”
“是嘛？”骆绝尘看向王夫之，蓝瞳中微微闪过一道怒意：“王师兄所说的妥当，难道就是拿别人的命当儿戏？”
王夫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以凤仙阁的大局为重。”
骆绝尘的目光顿然凝视瞧向了王夫之：“你这就是大局为重，我看你这明明是想毁了凤仙阁的正道招牌！”
王夫之心头不禁大怒，突然间竟站了起来，指着骆绝尘喝问道：“那你说，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做到既不用灵羽共生，又不用毁掉仙人洞！”
骆绝尘淡定地说道：“办法，一定会有的，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想到。”
王夫之冷冷一笑：“想不到，好一句想不到，你这一句想不到，便是将整个凤仙阁的两千多条人命都放在了赌桌上。”
骆绝尘的脸旋即陷入了阴冷。
……
眼见着二人相互争执，越演越烈。
一直旁观的几名长老终究有些看不下去了。
二长老肖自在站了出来，叹了一声：“你们俩能不能好好地说话，每次都是一见面就吵，吵来吵去，最后也商量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风正玄也顺着肖自在的话附和道：“是啊，依我看，你们俩不如都各自退一步算了！”
王夫之脸色不善地瞥来一眼：“退，怎么退？是要我跪地求饶，还是要掌门屈尊降贵？”
风正玄当即紧紧闭上了嘴。
肖自在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得悻悻地坐在了位置上，并心中暗骂：“一个老犟毛，一个小倔驴，没一个省油的灯。”
议事大厅内，再次陷入了尴尬的静谧之中。
除了骆绝尘和王夫之冷眼相向，其他诸位长老则清一色地抬出事不关己的架势。
毕竟，自从萧正通掌权以来，凤仙阁的这些所谓长老几乎都没什么发言权，哪怕说破个天，最后还是会萧正通一一推翻，并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想法作出了决定。
久而久之，诸人均是习惯了，便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
过了片刻，骆绝尘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逐渐恢复了冷静，接着又把目光从王夫之的脸上挪开，扫视着在场的其他人，并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话。
“这件事，不是我骆绝尘的事，也不是王师兄的事，是整个凤仙阁的事，所以，绝尘在此恳请诸位师兄们能一起为解决这件事想想法子。”
骆绝尘的声音不大，却在所有人的心里激起了一股剧烈的震颤。
诸人的头纷纷抬了起来，有些吃惊地看向了骆绝尘。
而骆绝尘恍然瞬间变了一个人，语气极为平和地继续对诸位长老说道：“当然，我并不指望你们现在就能给我一个答复，我只需要各位在半个月内，如果有任何能满足不用灵羽共生，不毁灭仙人洞这两个要求的办法，能随时随地地告诉我，如果你们想不出来，还请将这件事知会到所有的门下弟子，我就不信，整个凤仙阁两千多个脑袋，都想不出一个能够解决此事的办法。”
“什么？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还要让所有人一起想办法？”
骆绝尘的想法简直让所有长老大开眼界，事关仙人洞的事素来便是凤仙阁的绝密，除了七大长老之外，其他人都绝不可能知道。
王夫之咬着牙，指责道：“你简直是在胡闹。”
骆绝尘面不改色地说道：“胡不胡闹，就不需要王长老操心了，现在，我可是掌门。”
王夫之已是愠怒难忍：“就算你是掌门，我一样可以根据门规弹劾你。”
“弹劾是吧！”骆绝尘倒是一副无惧无畏的脸色摆在了脸上，扬了扬手：“那就请便吧！”
王夫之紧紧地盯着骆绝尘，重重地甩下长袖，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骆绝尘微微摇了摇头：“既然王师兄不弹劾，这件事可就这么定了。”说着，抽身站了起来，正色说道：“诸位师兄，那便有劳了。”
几名长老看了一眼王夫之，又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却心有灵犀般同时站了起来，面向着骆绝尘拱着手说道：“谨遵掌门之令！”
六个字，掷地有声。
王夫之瞧着这一幕，心中陡然有些不适，但他却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惊讶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的不甘，深深地凝望了骆绝尘一眼，随即愤然一声重哼，却也朝着骆绝尘拱了拱手。
毕竟是活了上百岁的老头子了，该放下的时候，还是得放下。
一切，终归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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