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江面
冬季的夜空暗的像一堆熄灭的篝火,连一点儿星光都不曾从那密布的阴云中泄漏出来。西北方向吹来的阵风在冰封了一片边境的城市之后,终于将那股子彻骨的寒意洒到了内地。
兼具气象预测功能的情报部门传来了消息,今夜12:00之后将会第一次降至零下19摄氏度,长江这一段的河流虽然没有结冰期,但在气候异常无比的眼下谁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古怪的情况,自入夜之后已经有7只爆裂机器人因为电池结霜和大风的原因坠毁,地面回收部队发现其中一只的高清摄像头已经冻裂,最高指挥官已经勒令夏娜负责的后勤部门利用海啸坦克上存储的防冻液对所有爆裂机器人进行轮批次的全机体保养,蓄势待发的机甲部队和双刃直升机也在同步进行紧张的关键部件防冻作业,这种箭上弦的时候若出现任何掉链子的行为,没有人能承受得了殆误军机这个罪名后面的惩罚。
征召兵们那仿佛一战时的军大袄早已在根本不讲究预算的秦风主导下统一换成了配备维和部队“un”肩章的经过修改后的帝国作战服,旨在迅速排汗的涤纶吸湿面料也因为天气的转变而换成了密不透风的保暖材质,如今的征召兵们在帝国制式铠甲的衬托下更显英武,完全摆脱了游戏中苏联阵营一贯给人的老旧印象,曾经秦风和达夏细致讨论苏联这个阵营时才了解到一个从游戏中那遭遇战结束画面上膘肥体壮的扛旗士兵所绝不能看得出来的秘密。
征召兵并没有人们心中所想的老毛子那般该有的高大和健壮,就连袜子都不能满员配备的征召兵们更不可能有充足的营养供给,遑论财大气粗的盟军手下的维和步兵,就连身材一贯低矮的帝国武士看起来都比面黄肌瘦的征召兵们来的更让指挥官们放心的多,那个满脸横肉,强健到似乎能和毛熊正面抗衡的扛旗手不过是遍布苏联大街小巷的宣传图画上的一个人像,是否真有其人还是个未知数,即便有,恐怕也只是少数享有充足物资补给的精英部队里服役的家伙,大多数的苏联青年参军不仅仅是满怀着一腔报国的热血,还有混得一口饱饭的期颐。红警时空中苏联的社会保障体系甚至都比不得这个时空中那个屹立了七十年不倒的庞然大物,起码这个世界还能保障得了最低限度的鱼子酱和面包。
防寒面罩下发到了每一个需要在车厢外作战的士兵们手上,只留有眼睛和嘴巴的样式使得秦风的军队看起来更像是装备精良的恐怖分子一般,鉴于目前并没有特大雨雪的影响,更加耗费资源的护目镜尚未进行大规模生产,不过秦风已经下令试制一批1000只数量的防破片护目镜供士兵在大规模集群作战中检验其性能,吸取了川内核电站地下基地日本士兵所佩戴的美制防风镜的优点,再结合帝国以纳米技术支撑的高精密仪器制造的底蕴,新一批的护目镜甚至可以结合电子屏在士兵眼前直接显示身体数据和周围环境,诸如风速、湿度的变化,并且其防弹性能由之前的距爆破核心50米进步到了30米,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炮弹是否在身边炸响的战场上,抗碎片距离的缩短意味着士兵们能够大大降低对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炮弹的恐惧,从而大幅提升勇气,进而提升效率。
由于电子屏显示的各项数据需要线路繁杂的检测仪器,因而即便是改进后的护目镜具备这一能力,在实际生产过程当中也被阉割掉了。秦风的最终目标是借助盟军维和步兵的罗马军团式的防暴盾牌与帝国铠甲相结合从而制造出类似光晕中的雷神锤或者星际争霸中机枪兵那样的全身战斗套装,毕竟在和虫群战斗中人体的脆弱作为一项短板已经显得日益严重,纯坦克部队显然不具备人类士兵的灵活,因而全套护甲的诞生只是个迟早的事情,只要人类还在与虫群战斗一日,发展出能够媲美虫群外壳的外骨骼装甲就是一个必定会提上日程的事情,秦风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罢了。
全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步兵集群迈着整齐的步伐登上了悬停在临时大本营附近的迅雷运输艇上,夜色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而金陵城头的红外观测仪器在经历过护城河以南秦军的重重干扰后对大本营一带的窥视威胁已经可以忽略,运输艇将统一伪装成地面的颜色后沿着装甲部队轰开的缺口趁虚而入,完成对北段城墙的占领,配合机甲部队构筑防线并为指挥官的“营救”行动提供掩护与火力支持。
长江,亚洲第一大河,金陵段最深处达48.5米,最宽3公里,按照这种标准来看,它倒是很难会在严寒的冬季像其他水流平缓的河道一样结冰。今夜的长江沿岸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顺着掉光了树叶的老树根部一直延伸到了江中,那在远处金陵城头探照灯的余光下散发出的微微银光彰显着一个诡异的事实,长江结冰了。
仿佛触角一般缓缓伸向江中的冰凌在依旧湍急的水流冲刷下终于没能再向江中心更近一步,丝丝白烟从冰与水的交界处冉冉升起,整个江面因为比热容更大的江水与冷空气相触所散发的热量而形成了仿若仙境般的迷雾,茵茵湲湲的随风飘去。
白雾掩盖下的江面突然溅起了一片涟漪,一只野生白鲟状如象鼻般的吻部箭般刺穿水面,不等它那足有一米长的剑吻完全钻出,粉白色的棘状鳍便弧形切开水面,一个猛子重新扎回了江中。
一缕黑红色的冰凉血液顺着那一圈圈向外荡漾的波纹继续扩散着,黝黑的半截鱼头带着一条条被江水刷白的肉丝水母一般从江面下弹出,晃晃悠悠的漂浮在波纹上,那凸起的白眼珠边缘还有白鲟尖利细密的牙齿的痕迹,但断头处那如刀面般平整的切痕却带着明显的人为印记。
厥冷的天气令的江边捕鱼的水鸟都失去了踪迹,一条紧接着一条的残缺鱼骸顺着水流翻着筋斗,这下可便宜了那号称世界第三大淡水鱼的白鲟,身为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的它们在人类停止大规模的捕捞后难得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随之而来的金陵掘河引水又使得就处在金陵边上的它们本就稀少的同类又被迫顺着强劲的水流涌进了护城河,余下的数量已经几乎不够繁衍起足够的后代去将这一物种传序下去,恰在这时候从未有过的严寒开始袭向这片大地,虾蟹都钻入泥中,今年的鱼类数量又少的出奇,白鲟的思维当然无法理解虫群入侵带来的物种灭绝象征着什么,它们只知道这个秋季根本囤不满足够的鱼油,很有可能这个冬天就会沉沙在这个它们祖祖辈辈游曳了千百年的长河上,这时候突然漂来数以百计的新鲜死鱼,这对于已经饿到开始撕扯水草的食肉鱼种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食粮。
不时飞快钻出河面又迅速潜下的白鲟们痛快无比的撕咬着一截截被河水漂干了血液的鱼尸,却没有一双眼睛注意到北方顺着江面朔流而下的庞然大物。
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宽广的江面,飞溅起的浪花拍打在被从水底惊出的鱼群身上,殷红的血液露珠样撒在了白雾之中,仿佛森森雾气中袭来了无尽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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