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归途（下）

一直以来，一一心中都有种不安，一种会被抛弃的不安，所以她潜意识里会有些不想回家，因为若自己不回去就不会存在什么抛弃！

        一一记得小时候，母亲一年四季都在忙。母亲在建筑公司上班，一到夏季更是常常两三个月不回家，父亲自己又照顾不了一一，所以一到假期一一就被送到奶奶家，或者是外婆家。

        记得一年级的暑假，母亲又去了外地工地。放假时父亲要送一一回奶奶家，奶奶家虽有人照顾但毕竟没有父母。一一哭着死活不肯离开，她告诉父亲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院子里还有其他小朋友，大家可以一起学习、玩游戏。

        父亲无奈只得留下一一。其它一切都好，休息时有父亲照顾着，父亲上班时有一个院里熟悉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一一很幸福很开心。唯有一点一一不喜欢，那就是工作日里每天午睡起来时父亲都不在身边，家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

        那一刻，就是一种孤单，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虽不是真的被抛弃，但感觉又哪里需要什么正当理由，有些伤心，但还是可以忍受。

        这天中午，午睡前一一特地挽着身旁父亲的手臂，还用自己的小手抓着父亲的大掌，这样父亲起身时自己一定会感觉到的。临睡了还不放心的和父亲说上班时一定要叫醒自己。其实七岁的一一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孤单的醒来，她会害怕，害怕那种好像被抛弃的感觉；害怕这空荡荡的屋子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好不容易假期能够留在家里，虽不能全家待在一起，但有父亲在不是？那就多缠着会儿父亲吧。

        父亲也是好心，看孩子熟睡自然不忍心叫醒。所以这天，一一又是一个人醒来。握了握空空的小手，看着空空的大床，努力了，但还是自己一个人！这时什么都忍不住了，孤单、害怕、恐惧、被抛弃一起涌了上来！一一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父亲上班的医院和家在一个院子里，听到动静回家时，一一正光着脚掂着凉鞋站在门口哭的伤心。父亲皱着眉蹲下身有些责怪，都八岁了，睡醒了连鞋都不会穿，还哭······

        看着父亲皱起的眉头，一一直觉自己成了父亲厌烦的麻烦，哭的更加伤心。

        第二天，父亲专门请了假送一一回奶奶家。

        “康路你怎么想的？你对商琳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拍了一会儿，见一一呼吸均匀好像睡熟了，滕灿停了下来对前面的康路开口。

        “当然是认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康路收起嬉笑，滕灿这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那就别来招惹我们家一一！”滕灿厉声警告。

        噗！康路先是一愣瞬间摇着头笑了起来。

        “我说你也太紧张过度了吧？你们家一一看不上我！更何况我有商琳了。”

        滕灿看着康路，凭什么他就那么肯定？

        “你们家一一可是目标明确的！”

        看着滕灿疑问的眼神，康路接着笑道，“商琳说一一说过，她的男朋友要像周煜那样能温暖人心，是可以给人无限向上力量的人！”

        一一心中暗恼，这个八卦的康路！

        “周煜？那个歌星？”

        “嗯。”

        “不是被雪藏了吗？”

        “修生养息了三年，听说进军影视剧了。”

        ······

        出了山区在远远能看见城市的地方，滕灿叫醒一一和康路换了驾驶位。在一一的指挥下几人终于来到一一家楼下。

        周末的晚上家家灯火通明，正赶上饭点，背面阳台上的厨房里热闹非凡。

        望着身后掂着大包小包的滕灿和康路，一一忐忑地敲响了家门。

        来开门的是父亲，见门口抱着大包东西站着的一一有些惊讶，再往旁边一瞄，脸黑了下来。

        一一吞了口唾液。

        “是不是一一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厨房里母亲的声音混着油烟机的嗡嗡声传了出来。

        “叔叔您好，我是滕灿。早前一直听爷爷说您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今天才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能见到您。”滕灿笑着走上前站在一一身旁。

        徒弟？一一看父亲勉强笑了一下将人让进屋里。

        “噢，你是‘师傅’最小的孙子滕灿是吧？”父亲一点就透。

        “嗯，爷爷看一一给家里买了好些礼物，怕路上不方便就让我送一一回来了；另外爷爷还特别交代说一一学东西很快，有我们照顾着请您放心。”滕灿说完，又扭头将康路介绍了。

        一一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看着父亲。

        她的心里在怕，自己没有做好父亲的安排，不让家里人知道滕家的存在，更不该带滕灿回家来，父亲生气了，很生气。

        “一一回来了。还带了同学？”知道一一今天回来，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母亲趁着炒菜的空当出来，看见客厅除了一一还多出两个年轻小伙儿。

        “阿姨好，我叫滕灿。”

        “阿姨好，我叫康路。”

        两人晃着白牙，笑的灿烂。

        “好，好。先坐，让一一给你们倒杯水，一会儿就开饭。”说完母亲瞄了一眼一一，转身回厨房继续炒菜。

        一一看父亲和滕灿、康路坐在沙上聊了起来，给滕灿使了个眼色，自己也转身去了厨房。

        “你的同学？”母亲边炒菜边问着一一。

        “爸爸师傅的孙子，校友。”一一答得简洁。踮着脚尖打开上面的橱柜拿出一摞一次性纸杯。

        “哦。”母亲了然的点点头。“你爸爸托他们照顾你的？”

        “嗯。”一一没有多事，转身出去倒水。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母亲常不在身边的原因，一一对母亲的关系总是淡淡的，以至于后来母亲总说一一偏心，对她没有对父亲那么好。可一一却不知道，自己对父亲的那种依赖、敬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全部变成了害怕。怕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做事，父亲不高兴了一个甩过来的眼神，一个脸色，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自己都会怕的肝颤。所以一一任何时候都会无条件，无要求的完成父亲的任何安排。

        不一会儿，一一帮着将饭菜端上桌五人围在餐桌旁，父亲端杯感谢滕灿和康路平日里对一一的照顾，母亲也端了杯感谢两人将一一送回家。

        一桌人聊着学校，聊着家庭，聊着新闻，也聊着八卦。

        吃完饭一一收拾好餐桌，劝了要一起洗碗的滕灿，独自洗了碗筷，又和母亲一起收拾出了客房。

        都累了一天的众人早早洗漱好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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