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罗氏气哭
石头今天放假，回了田家村，在家门口遇到了二虎，他热情招呼二虎进他家喝茶。
石头是家里地幺子，他家能送他到镇上的酒楼当伙计，说明他家条件就不差，他一听二虎要收桃花，就让他娘把家里的干桃花都给二虎，再带着二虎一家一家地问过去。
石头这个人能在镇上酒楼当伙计，说明他这张嘴没白长，除了有些看碟下菜，没啥毛病。
而二虎在这上头给石头上了一课，治了治石头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石头当初瞧不起二虎，后面觉得他家有些本事，到后面真心和二虎做朋友，这次自然尽心尽力帮二虎。
石头家在田家村的人缘比兰花婆家好多了，二虎用二十三文收了三十几斤的干桃花，他要给石头钱…
石头推辞了，嘻嘻笑道：“二虎哥若是想谢我，以后桃花酿做出来了送我一瓶就好啦，我好拿回家孝敬我家老头子。“
以前二虎称他为石头哥，其实石头比二虎还小，还没娶亲哩。
他在酒楼里，闻到过很多次那个桂花酒酿的香味，桃花酿一定也不错，他家老头子一定会喜欢。
二虎答应下来了，他想，下回到镇上他要给石头两坛五斤的桃花酿。
…
第一次家庭作业二虎同学拔得头筹，罗杏花同学虎视眈眈，她这段时间要跑得勤快一些，大不了她到时候和大虎一家一家敲门去问，只要脸皮够厚，没有敲不开的门。
再说他们这没偷没抢，又是赚钱的好事，没道理人家不愿意卖啊。
刘家村的人也听说了刘二柱家在收干桃花。
刘家也有桃花树，不过稀稀拉拉。
虎妞跟几个村里的小姐妹收了几斤干桃花。
渐渐有人带着干桃花来问李稔，收不收她们的。
只要质量好不拘是谁的，都收，乡下人大多实在，但是架不住有些人脸皮够厚，胆子够大，那宋氏拿了一包干探花过来，一副我给你点面子的样子。
但是她的干桃花，不知是收了几年的和新晒干的混合在一起，有些上头还有虫子，端是以次充好的反面教材。
印象里，原身婆母老宋氏还在的时候，这大嫂没少仗着自己是婆母的侄女，挑唆老宋氏折磨原身。
最后让刘二柱两口子几乎是净身出户，宋氏也是寡妇，不过刘大柱死得早，老宋氏怕刘二柱抢占了孙子的家产，就把刘二柱分出去了。
李稔对着宋氏根本就不需要客气:”你这上头还长着虫呢，谁吃了不犯恶心，别说是二十五文，十五文我都不收。“
于是刘家村的人都知道了，刘二柱家收桃花，一斤二十五文的大价钱没错，但是要干净好用才收。
…
但是还是有人不知道，罗氏第二趟到了田家村，她大姐帮她收了十斤的干桃花，有一袋子是单独装的，看起来压得很实，不若一般的干桃花的蓬松状。
罗氏问：“这袋为啥单独装。”
兰花笑道：“是元宝送来的，他才走没多久，你们在村口没碰上？娘在家听说你收桃花，就让元宝送了四斤的干桃花来。”
罗氏心里一紧，问：“你给他钱了？”
兰花道：“给了，二十五文一斤。”就是说兰花对于元宝这个弟弟一文钱也没赚。
罗氏着急问：“你有没有打开看看？”
说着自己火急火燎地去拆袋子，兰花道：“没有，元宝着急着走，我就把钱给他了，还没来得及拆呢。”
袋子拆开了，那袋子的主人，仿佛是做贼心虚，把个破袋子栓得死紧，拆开以后，一股头油混杂着口水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哪里是新鲜干净的干桃花，分明就是枕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枕头芯，她们老娘是个懒婆娘，家里跟猪圈一样。
这桃花枕，可能还是大姐当初嫁到田家村回门送的礼物，而现在她老娘和她弟弟罗元宝用这脏东西，骗了她一百文。
罗氏头一次像现在这样痛恨一家子的不讲卫生。
这个味道让她羞愧，又让她作呕，就像生她的那个家一样，在她身上刻下了烙印。
大伯母的干桃花，被婆母骂得体无完肤。
她这袋烂桃花拿回去，一定会被骂死。
四斤干桃花，统共要一百文！！
她起早贪黑收拾菜园，每回小集去卖菜，半月才攒下一百文的私房钱，一下子就被作完了。
罗元宝，他刚走！她和大虎进来却碰不到他，不过是躲着自己怕被自己发现罢了。
她赚的钱是给她家小鱼以后读书用的，谁也别想她补贴罗元宝那个三条腿废物。
兰花这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杏花…都是我不好，我…这个钱当我欠你的，你…你等等，我去拿钱给你。”
兰花总是容易相信人…
她把事办砸了，杏花补贴她，她却把事办砸了…
罗氏恨铁不成钢道：“大姐，事情是你不够用心没错，这钱我却不会找你要，下回娘或者罗元宝过来，你都不要收了，你只收你们村的，回回你都要看仔细了，不然回家我是要被我婆母骂的。”
兰花太懂被婆母骂的感觉了，她不想杏花被骂，她忙答应下来，下次元宝再来，她不收了…
罗氏让大虎带着其他的干桃花，她提着那袋的烂桃花，一家一家地敲开门，问问有没有干桃花卖。
再多收点，把亏损地都赚回来吧。
这样一家一家问过去，确实有用，有些人家的花份量小，却干净，但是又不好意思不到一斤就拿去石头家卖，现在人家找上门收，肯定要卖。
…
大虎驮着一大袋子干桃花，罗氏手里提着烂桃花，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大虎对着罗氏道：杏花，把那袋坏的扔了吧，等下娘见了要生气，肯定不收。“
罗氏摇摇头：“我这不是带回去卖给娘的，以后我要把它送回我娘家。“
她娘和罗元宝骗了她那么多钱，她一定要把钱找回来。
他们两口子一家一家敲门问，耗费的时间长，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夜色中，大虎看不到杏花的脸色，他又嘴笨，他笨拙安慰道：“我好好种地，等过年娘若给我发私房，都给你。“
大虎也在以自己的方式，争取那奖金。
罗氏听他这傻话，再想想，自己拼了一条命，在这争取奖金，娘家人不给力就算了，还净给自己拖后腿…
进了家门，院子里白氏端着一盆菜，看见他们，小声招呼道：“大哥大哥大嫂，快过来吃饭吧，就差你们两个了“
为什么，她罗杏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要生在那样的家里，她要的也不多，就只要一个疼女郎的人家不行吗？
她也想像弟妹这样，不用仿佛钻进钱眼里一样，抢破头脑去争那奖金，因为手里有银子，不用慌张，但是她娘连着她弟弟，把她的血汗钱都给骗走了。
罗氏像一颗突然被戳破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
一进堂房，感觉到手上那四斤烂桃花的重量，饥肠辘辘，闻着弟妹煮出来的饭菜的香味，她知道，那是红烧猪肉，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但是罗氏没有火急火燎地坐下干饭，难得地她怪罪于老天爷的不公平，眼泪说来就来。
她本来就是个很要强的人，还时时想树立当嫂子的威严，如今当着一家人的面掉眼泪，心里难堪。
提着那袋烂桃花，就往自己屋跑了…
也许只过了一会儿，也许过了很久…
小鱼端着个碗进来了。
一碗白米饭，上头有冒尖的红烧肉，
罗氏问儿子：“谁让你送过来的？”
小鱼道：“是奶奶！”
自从奶奶给了他五只鸡养，小鱼又觉得奶奶亲切了起来…
小鱼不知道娘为什么哭，但是奶奶说的有道理：“娘，奶奶说你是馋肉馋哭了，所以我给你端了一大碗的肉，你快别哭了，等我的鸡长大了，鸡蛋我分给娘吃。“
哎，他果然是娘的亲儿子，会被肉馋哭，那以后就分娘鸡蛋吧，肉是第一好吃，鸡蛋第二好吃，这样娘总不会馋哭了吧。
但是他娘不仅没有不哭，还抱着他呜呜地哭出了声…
好吧…娘只想吃第一好吃地肉…
“娘…那我以后用鸡蛋赚钱了，再给你买肉吃？“
罗氏顿时又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得自己白伤心。
她要她的小鱼读书识字，不用在地里刨，以后就像酒楼里那个伙计石头一样，舒舒坦坦的又体面。
罗氏没读过书，但是她遇到的识字的人日子都过得不差，所以她坚信，读书很好，好事她就要让她儿子上。
村里的夫子，半年要收五百文，一年就是一两银子，罗氏想，若是婆母不同意，翻年她应该也能攒够钱自己供小鱼读书了。
罗氏第二天出门，难免害怕别人笑她，特别是二虎那个没气没脸的…
又怕别人安慰她，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但是大家都如往常一样，仿佛昨日无事发生…
这让罗氏又自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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