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林语悦确实想起来了,不过记起的事情与他们知道的不太一样,林正突然这样问,语悦就纳闷了,她是否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才让他觉得自己想起从前的事?
若是让这些古人知道林雨悦的身体,住进了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林语悦,他们大概会以为是鬼上身。
林语悦可不想被当做鬼上身,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自己还是失忆状态,摇头否认,“父亲,女儿没想起什么。”
听到这答案,林正心里松了口气,可还是疑惑,“那为何忽然唤我父亲,不唤爹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看来林雨悦从前就是唤林正父亲,所以林正才以此认为她恢复了记忆。
既然找到了问题,对症下药便是。
林语悦佯作无辜,“我也不知刚才为何会脱口而出唤了父亲。”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不似说谎,林正只能认为是她潜意识还记得某些习惯,他心疼得看着爱女无甚血色的胖脸,挥手招呼林语悦过来一点。
语悦听话地过去了,林正指着离床边不远的矮金裹脚小杌凳,“坐下说话吧。”
虽然两人是父女,但在讲究男女有别的古代,即使是父女也不能共处一室太久,更勿论在寝室这样私密的地方。
林语悦没有受过这种迂腐观念的侵蚀,很是自然地坐到小杌凳上。
林正在病中也放心不下爱女身体,这两日没去探视女儿,现在恰好语悦过来,想多关心几句,一时忘了礼教,才让她坐下与自己说会话。
“今日你可感觉好些了?”
瞧着林正一脸病态,语悦无声叹了叹气,不忍说自己不怎么好,只笑笑道,“我现在的身体壮得跟牛似的,爹不用担心我,你自个好好养好身体就好。”
却不知这话又怎么惹了林正不快,只听林正低哼了声,“哪有闺阁娘子将自己比作牛的,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林语悦无意又将他气着了,担心他又气出个好歹,只连忙道,“是,是,是,爹说得对,女儿这是和爹私下才这样说的,出去可不会这样说,爹放心好了。”
林正听着欣慰,他这小女儿虽然现在失忆了,不过失忆以后性子倒是软和许多,不像从前认定的事倔强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他心里还有顾虑,又板起脸问,“此次落水可又是你自个跳的?”
“当然不是。”林语悦立刻喊冤,“我才不会这么傻呢,父亲待我如此好,我才不舍得与父亲天人永隔呢。”话挑好的说总不会错。
这话说得熨帖到林正心里去了,他唇角欲上扬却又憋着,摆出一副正经脸又问,“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从林语悦醒来他就想问了,只是每次去梅院,林语悦都跟没了魂似的,即便睁着眼,别人说什么都没反应,因此苏氏还说了不少次要请道长来做法,给林语悦辟邪消灾。
林正觉得苏氏是妇人之见,要让人知道林府做这等疑神疑鬼的事,败了林府名声不说,连带林语悦也会被人嫌弃,娶个疑似鬼上过身的女子,听起来就可怕,所以他一直没答应。
现在看来,还真是没必要,看,林语悦现今不是好好的。
林语悦也没有隐瞒她落水的真相,只将游香河时,在船上无意落水的过程告诉了林正。
林正轻舒一口气,只要她不是有意要再寻死,一切都是小事。
他郑重嘱咐道,“我看你约摸与香河犯冲,以后莫要再靠近,那河岸你都要避着走,听见了吗?”
林语悦恭顺应下。
父女二人正聊得其乐融融,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夫人在院子里晕倒了!”
原来苏氏炖了补汤,亲自带着婢女给林正送来,但她才到外面院子,人就不知怎的晕了过去,在大夫赶来之前,林正只能先把床榻位置让给了苏氏。
苏氏的身体向来强健,虽年过中旬,但风寒都极少感染,这一病,搞得林正手无举措,不知如何处置眼下乱糟糟的局面,百无头绪之时,他先让林语悦回去。
林语悦其实还很虚弱,来的时候走一步喘几下,留下也帮不上什么,便听林正的话先回梅院了。
稍晚些时,林正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说是苏氏疲劳过度,所以才会身体不适,让她不必过于担忧。
林语悦对嫡母苏氏没什么强烈的好感,只记得那个女人脸上总是扬着得体的笑容,那笑容语悦瞧着怎么都不觉真实,就像现代整容技术能整出酒窝一样,而苏氏的笑容就像是整出来的一样假。
林正特地让人传话告诉苏氏无事,她自觉没多大必要。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隔日一大早,她还没睡到自然醒,向来不敢自作主张吵醒她的阿青,慌慌张张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子……不好了,夫人她……”
语悦被吵醒,双目半睁慢悠悠坐起,瓮声瓮气问,“怎么了,大清早的?”说着话还懒散地打了个呵欠。
阿青咽了口水,才一口气把话说完,“是夫人,夫人她请来道观中人,说要去去府上病祟晦气,那道长才进门就说我们府上邪气甚重,这会拿着罗盘正往梅院来……”
“什么?”林语悦彻底醒神,睁大了双眼。
虽然新时代社会青年要相信科学,不封建不迷信,但林语悦占用故人林雨悦身体这事实在不能用科学常理解释,她也不愿占用别人的身体,但既然住进了这具身体,她就得好好维护这身体的一切,包括名声。
她已非刚穿越过来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林雨悦,此前那不知廉耻的声名压下来,已让她名誉有损,若是再收个邪祟附体的丑名,即便心里再强大,能顶住众口铄金的压力,可万一顶不住这些人把她当作鬼上身瞎折腾一命呜呼,那她白得的命岂不又打了水瓢。
不行,不行,语悦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点,脑海里回忆着有限的古代知识,古人对于鬼上身的人会如何处置,浸猪笼?拿鞭子抽?灌符水?活埋?活活烧死?狗血淋头?十字架
阿青却误以为她这神情是无所谓,也不着急了,静下来道,“娘子,他们快过来了,我先帮你更衣吧。”
林语悦自己干着急也没用,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她听阿青的,先下榻梳洗更衣。
阿青才帮她系好最后一个衣结,两人就听见了门外的说话声。
只听外面一男子很是夸张地惊叹高声道,“邪,大邪啊!”
听到这话,语悦不由得心虚起来,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下文。
“什什么?”是苏氏,说话声都颤抖了,“道道长,你可别吓妇人,此处有什么什么大邪?”
为了听得更清楚,语悦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矮着身子鬼祟地透过窗纱向外看。
“夫人,你看贫道的罗盘”
通过狭窄的缝隙,语悦看到了一个黑灰广袖道袍的高瘦男子,他带方形高帽,留着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的长须,腰间挂着一桃木剑,正拿起黄花梨木罗盘给苏氏看。
男女有别,苏氏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看那罗盘,道长对她解释道,“指针方向不定,乃大凶之兆,此处若非有邪祟便是有鬼怪。”
苏氏脸都吓青了,颠声问,“那道长您可有法子驱逐它们?”
这时道长突然转过身来,将罗盘对着林语悦的房门。
语悦怕被那人发现,蹲了下去。
只听那道长说,“法子自是有的,府上可做场法事请神送鬼,只是今日并非作法的好日子,贫道得回去算个好日子,夫人到时预先让人备好雄鸡红纸狗血等物皿。”
听到狗血二字,林语悦心跳怦然加速,猛烈剧跳,默念着苏氏莫要听道长胡言。
可事与愿违,苏氏虽有犹豫,却只是拿不准主意道,“作法一事兹事体大,妇人不能轻易做主,不过还请道长先算好日子,待妇人与我家大人商议,待他应承后,妇人定立刻让人去道观回话。”
那道长似叹非叹,劝苏氏,“夫人,非贫道危言耸听,此邪祟已危及主家人身安危,若要作法宜早不宜迟,否则府上恐有血光之灾。”
听到血光之灾,苏氏攥紧手帕,惊惧到泫然欲泣,声音发抖,“好,等我家老爷回来妇人立刻告诉,还请道长回去算好日子,其他一切都好说。”
那道长轻嗯了声,两人随后貌似离开了。
等了片刻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林语悦紧绷的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阿青过来搀扶,边扶边奇怪地念叨道,“前几日就听说夫人觉得府上近来多灾,可能有邪物作祟,今日就请了这道长来,别的院不去,就到梅院来,真是怪哉。”
和性格随和的‘林雨悦’相处久了,阿青胆子越来越大,也敢在语悦面前说些闲言碎语了,这要是从前,她还没调到梅院的时候,可是听到四娘子名讳,就掉头能避就避的。
林语悦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对阿青的念叨没能听进去,只满脑都是狗血淋头的画面,虽然她知道那道长作法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用现代脑波来解释,现在这一切可能是她臆想出来的,又或者因为磁场光波什么的,在三维或几维空间发生的事,但她还是担心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万一误打误撞有效果,她就真完了。
比起占用她人身体的不堪,她更怕丢了小命。
因着大清早就遇上这一遭,她这一整天都无精打采。
六品侍读这官位说闲不闲,说忙不忙,不过林正病了才休养一日,就去上值了,他虽才华不显,但对本职工作还是矜矜业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耽误正事。
但今日他一回来,苏氏就从影壁门前跟他跟到书房,在他耳边唠叨请道长作法的事,还说那邪物就在梅院,法场要设在梅院。
林正本来想置之不理,但听苏氏提及梅院,忍不住反驳两句。
“荒谬之谈,悦儿她身体日渐现好,若那道长所言不假,被那邪物缠身之人合该卧病不起才是,府上无一人卧病不起,可见那道长所言是假,你勿要整日疑神疑鬼了,传出去惹人笑话。”
“笑话,什么笑话?要笑就让他们笑去好了,反正这几年因为你那爱女,林侍读林大人府上也没少让人笑话。”苏氏平日贤惠惯了,林正说一她不敢有二,但今日像吃了豹子胆铁了心要争执到底,“四娘是好了,可你我二人接二连三身子不适,这难道是巧合,那道长说得极对,血光之灾,说不定是指上次那些刺客还会来第二次。”
末了,她撂下狠话道,“我看老爷您是非要等出事了才知后悔!”
“够了!”林正这下是真恼了,苏氏不是不知道他向来袒护语悦,今日非要话里话外暗示就是林语悦心术不正,惹来鬼祟缠身,一直往他心窝子戳。
林正气急,从梨木扶手椅站起,脸色发红愠怒道,“作法的事休要再提,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说完,他甩袖转过身去,显然不想再与苏氏多作争执。
苏氏见他态度坚定,仍不服软,只冷声道,“不作法也成,道长说了,还有个法子可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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