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想再弥补的遗憾
姜可儿捏着向迟的下巴，仔细检查着他脸上的伤处。只有几处淤青和轻微的擦伤，并不严重。她找来服务生，要了碘伏和医用棉签。
“离我近点儿。”姜可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又把棉签伸进瓶子里，沾满碘伏，仔细地涂在向迟脸上。
“疼么？”姜可儿一边擦拭，一边轻声问到。
向迟摇摇头：“不疼。”
之后气氛陷入沉默，一直到处理完伤口，姜可儿才再次开口。
“其实我一直以为，没了陆天衎，我会活不下去。可昨天我哥跟我说，他要去见陆天衎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陌生。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
其实姜可儿离开北城也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或许是心境变了吧，一切都不一样了。
“刚回来的那阵子，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再见面，我一定要报复陆天衎。我要把曾经受过的苦都还回去，千倍万倍地还回去！可日子久了，我才慢慢发现，其实他受不受苦，好不好过，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姜可儿轻轻说着，眼里不再是汹涌的情绪，更多的是从前没有过的淡定和从容。
姜可儿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陆天衎的样子。那天下了赛场，他为一个远道来看他的小男孩签名，对他笑。温暖，宠溺，满眼的怜爱。那些都是她之后再没见过的样子。
两年的婚姻就这样戛然而止，前一天还同床共枕的两个人，一个转身，就真的再没见过，甚至连句敷衍的告别都没有。
遗憾还是会有遗憾，只是不会再想着要去弥补这份遗憾了。
都说时间是良药，但姜可儿不太赞同，毕竟时间无法抹平伤口。但时间却能让人不再执着于过去的伤痛，她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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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氏出来，陆天衎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
a国不似国内烟火气浓重，这边没有繁华热闹的夜生活，除了一些营业到后半夜的酒吧和夜店外，其他商铺都很早关门。
这会儿他一个人在街上，只有浅白的路灯为伴，不免显得有些孤零零。
要说起来，对于a国，陆天衎其实并不陌生。外公在世时定居这里，而且陆氏大部分的海外产业也都是在a国。所以他每年都会过来几次。
可陆天衎对这里却没什么多余的感情而言。对他来说，这里和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只是一个国家，一个城市而已。
可如今却不同了，因为这里是姜可儿的家，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云，都见证了她的喜怒哀乐。陆天衎突然觉得，直到今时今日，a国也成了他真真切切的另一个故乡。
因为没有想去的地方，陆天衎把车开得随意，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城际处的那条河岸边。他认得这边，这里离姜家别墅很近，站在姜家的院子里，可以清楚看到河堤的护栏。
从河堤走去姜家别墅只需要几分钟，但陆天衎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他知道姜可儿还不想见到他，况且陆天衎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嘴角，他也不想让姜可儿看见自己现在的这个狼狈模样。
陆天衎站在河岸旁，身子靠在栏杆上。有风吹过，吹得人精神不少。
他摸了摸衣服口袋，从里面翻出一根烟来点燃。陆天衎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烦躁，或是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才偶尔抽上一根，烟草的味道能让他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他回想着刚刚在姜氏发生的一切，姜恒的话，向迟的话，都在他耳边一句句无声地重复着。
他努力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搜寻和姜可儿有关的碎片，然后一点点拼凑着她这些天来的生活。
姜可儿身边有爱她的家人，也有为了她可以奋不顾身的朋友，她正努力地从过去那段阴影里走出来。
陆天衎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那里：姜可儿不要他了，并且正在慢慢遗忘他。而那句“离婚”，也不再是他以为的气话。
不知在河边待了多久，直到姜家的最后一盏灯熄灭后，陆天衎才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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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衎到家的时候，邱瑞还没走。他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老板今天去姜氏，没什么好事儿。所以他就坐在客厅里，一边处理着工作，一边等老板回来。
这边刚一听到开门声，邱瑞立刻迎了出来，结果就看到陆天衎身上、脸上都带着伤。
邱瑞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老板，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身上全是伤啊？我送您去医院吧！”他之前还说姜氏是狼窝，但那只是个比方啊。可现在看老板这惨烈的样子，怕不是真遇上狼了吧！
陆天衎把人推开，摆摆手：“不用了，我等下自己处理就行。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着，陆天衎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他都没意识到，竟然在河边足足待了四个小时。
邱瑞有些怀疑，这个程度的伤，不去医院真的没问题么？可老板的话又不能不听，他于是收起随身带着的工作设备，和司机一道回了员工宿舍。
临出门前，他又听到老陆天衎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姜恒说，她对我们的过去只字不提，是因为她想保护我。”
邱瑞不免有些心酸，他跟在陆天衎身边也有几年了，从未见老板如此卑微，竟要从别人一句随口说出的话里，寻求着渺茫的慰藉。
第二天起床后，陆天衎让邱瑞订了时间最近的航班，出发回国。
这次来a国，他始终没能见到姜可儿。
不过也好，至少在姜恒身边，她会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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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陆氏。
两天前，白旭尧突然接到陆天衎的电话，让他尽快整理好和姜家合作的项目，准备解约。他被陆天衎的这通电话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决定解约，不过还是照办了。
所以这天得知陆天衎回国，白旭尧一大早就来到总裁办。可他刚一进门，就看到陆天衎鼻青脸肿地坐在椅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白旭尧紧张地凑过去，条件反射般抬起手想碰，但被陆天衎躲开了。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道，视线落在了白旭尧手里的那摞文件上，“都带过来了？”
经他这么一问，白旭尧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在了陆天衎面前。是关于两家企业合作终止的合同。
“合同拟好了，你看看吧。”说着，他在陆天衎对面坐了下来，“全部合作项目，从下月初开始解除关联，所有的本和利都归姜氏所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陆天衎接过文件，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将每本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埋头签了起来。
他不用看，白旭尧做事，他向来是信得过的。
这些合同都是当初他们两个结婚前签的，陆天衎现在连本带利都送给了姜家。他只是想让姜可儿知道，他们不是所谓的商业联姻，他当初会娶她，也和金钱利益无关。
看着陆天衎面无表情地签下名字，仿佛这白白送出手的真金白银都与他无关。一直以来，白旭尧都自诩是了解陆天衎的，可现在，他也摸不透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白旭尧在心里挣扎了好几个回合，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到：“你们是在过家家吗？外公不在了，真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们了。一个两个的，都把婚姻当儿戏。”
陆天衎并不搭言，只管埋头签字。他深知自己弟弟的脾性，陆天衎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旁人是很难再改变得了的。
白旭尧摇摇头，有些无奈：“那现在，人也跑了，钱也赔了。天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陆天衎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向面前的人，顿了顿才道：“再说吧。”
白旭尧实在受不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了。
自从一个月前，姜可儿离开北城，陆天衎每天仍旧维持着正常的日常生活。按说这是好事，可问题就是，陆天衎的反应似乎太过平静。
失恋也好，离婚也好，能哭出来、喊出来、发泄出来，也就没事了。可陆天衎却什么都没做，他一直在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比赛，哪样都没耽误。
但这样不对，他把什么事都压在心里，总有一天人会垮掉的。
白旭尧试探性地问到：“天衎，要不然，就算了？你跟可儿或许就是没有缘分…”
“哥。”陆天衎不置可否，他淡淡叫着人。白旭尧一脸惊讶，他虽然比陆天衎年长几岁，可他们很少会以哥哥弟弟相称。
正当他惊讶着，陆天衎接着说到：“姜恒说，她想保护我。”
白旭尧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但陆天衎似乎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还不等他询问，陆天衎再次开口：“走了，明天还有比赛呢。”只留下一个有些孤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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