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闹剧
夜晚，叶兰集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地伸个懒腰。
陈芳臣做菜手艺很好，她晚饭吃的都有点撑了，如今在花园里散步。
秋末的花园，除了几簇菊花也不剩什么。
花草枯黄，树叶零落。
但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适合她散步了。
临风楼晚间客人众多，她去了，容易被人认出。
毕竟她现在还在假扮出疹的洗月。
叶兰集闻着干燥的枯草气味，在月下踱步。
盘算着，她这疹子出几天才算好了，自己回去的时候，会不会被检查等等问题。
“姑娘，可找到你了。”冯措跑过来。
“怎么了？”
“芳桃闹着要回西河村去。”
叶兰集立马跟着他往回走。
这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吵闹声了。
芳桃执意要回家。
芳怀在苦口婆心地劝着。
“哥哥呢？”
“大公子跟兄长去西河村打探情况了。”冯措回答。
叶兰集顿住脚步：“哥哥打算回去了？”
“大公子倒没有明说，只是听兄长要去西河村探查，便说要回家取些东西，所以一道去了。”
叶兰集垂眸。
芳桃非趁着陈芳臣不在，闹着要回去，必定是因为早上跟陈芳臣没有谈拢。
陈芳臣考虑到危险，希望他们再躲避些时日。
而芳桃呢，怪她大哥迟迟不肯带他们回家去，这才闹脾气。
这样的情况，叶兰集这个外人，甚至是这场纷乱的始作俑者，是没有立场和身份去劝导芳桃的。
若她说错话，甚至会加剧她和陈家兄妹之间的矛盾。
让陈芳臣夹在中间为难。
可她若不管，芳桃芳怀有个什么闪失，最后陈芳臣肯定也会恨她的。
她现在里外不是人，怎么做都不对。
叶兰集叹息一声，只停留在门口。
她只等着，万一芳怀劝不住自己妹妹，她再做最后的阻拦。
拖到陈芳臣回来，她就能撤了。
“姑娘？”冯措小声提醒她，“咱们不进去？”
“人家兄妹吵架，咱们进去算怎么回事。”她淡淡道。
冯措点点头：“也是。”
“等着吧，万一他们真要走，咱们再出面不迟。”叶兰集低声道，“希望哥哥和冯执早点回来吧。”
冯措灵光一闪：“姑娘，要不我给兄长发一个紧急信号？”
叶兰集转头听着屋内兄妹俩越吵越厉害，只能跟冯措点点头：“也好。”
红色的烟火信号升上夜空。
鲜丽夺目。
与此同时，门被从内大力撞开。
“哐”！
还好冯措反应快，拉了叶兰集一把，否则指定要被门板拍到了。
叶兰集站定，看着气势汹汹的芳桃，心里发怵，面上强颜欢笑。
“芳桃妹妹去哪里？我正叫掌柜的准备了些点心和酒水，一会儿就送来了。”叶兰集柔声道，“芳桃妹妹不是最喜欢是乳酪莲花酥么。”
芳桃冷哼了一声：“我只怕没福气享用，你自己吃吧！”
说完，撞过叶兰集的肩头，大步往前走。
冯措忙扶住叶兰集。
芳怀快步走过去，拉住芳桃。
“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叶姑娘是好心，你何必跟人家冷言冷语的？”
“她好心？她去西河村为的是什么？她要把大哥认回去！她还好心？”芳桃冲自己二哥吼着，顺带瞪了叶兰集一眼。
“你——”冯措差点要上前理论去，叶兰集拉住了他，微微摇头。
芳桃的话虽难听，但到底没错，若此时她们再吵起来，陈芳臣回来后，面子上也不好看。
“大哥本就是叶家的人，叶姑娘要认回去有什么不对？”
芳桃甩开芳怀的手：“她没错，都是我错了，你跟大哥都留下跟她过吧，我不奉陪！”
“芳桃！”
“芳桃妹妹。”叶兰集忙过去拦着，劝道，“天色晚了，外头不安全，有话等大哥回来商量，好不好？”
芳桃一把推开她：“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走，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芳桃，你讲不讲理！”芳怀过去训斥道，“人家叶姑娘跟你好生说话，你动手做什么？”
“哼！我就是不讲理了，我就是动手了！怎么着？你也学大哥，打我一巴掌不成？你打呀！”芳桃高喊着，叉着腰仰着脸堵在芳怀面前。
叶兰集闻言，与冯措对视一眼。
陈芳臣打芳桃了？
莫非是芳桃早上去找他时，就已经闹过一回了？
能激得平时温和谦逊的陈芳臣动手打人，说明芳桃要么是说了极过分的话，要么，是闹得太过了。
叶兰集心中沉沉的。
感觉这闹剧不会轻易收场了。
“陈芳桃！你跟我回去！”芳怀虽气恼，但也不会真的当着外人打她。
“不！我要回家！”芳桃推搡着上前来拉扯她衣袖的芳怀，“你们回不回去我不管，我是要回家去的！”
芳怀气极：“说了外面危险，你别闹了行吗！”
“北宁人要抓的是她，又不是我。”芳桃根本不听劝说，也不顾危险，执意要走。
“你——”
叶兰集见芳怀就要拦不住了，立马上前去，轻轻抓着芳桃的袖子。
“芳桃妹妹，你先别急。回家的事，还是等大哥回来再慢慢商量吧。外面确实危——”
“外面危险都是因为谁啊？”芳桃瞪着她，仿佛她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要不是你非上赶着招惹我们，我们犯得着东躲西藏的吗？”
“芳桃妹——”
“滚开！”
“啊——”
叶兰集本还想再劝，却被陈芳桃猛地一把推开，她没防备，直接往后踉跄。
冯措急忙去拉她，终究是晚了一步，叶兰集摔倒在地上。
她下意识用手肘和手掌去支撑，磕在地上的瞬间，疼痛难忍。
“姑娘……没事吧？”冯措过去扶她。
“少装可怜！”芳桃见她倒地，丝毫不觉歉意，反而破口大骂，“你之前就是这样，说什么丧母了孤苦伶仃，让大哥可怜你，回去照顾你。”
“我们呢？我们难道不是丧父丧母，兄妹三个相依为命吗？我们就不可怜了？”
“你堂堂公侯府小姐，跟我们三个孤儿比可怜？你不觉得好笑吗！”
芳怀气得火冒三丈：“陈芳桃，你少说一句罢！”
芳桃被自己二哥吼了，心里更加不舒服，把火气全撒到叶兰集身上。
她不顾冯措阻拦抵挡，和叶兰集撕打在一起。
准确地说，应该是她单方面撕打叶兰集。
因为叶兰集根本没料到芳桃来真的，并且也不擅长动手，所以此时根本无从招架。
“陈姑娘！”冯措尽力拉住陈芳桃。
“陈芳桃你够了！”陈芳怀也上前拦着。
叶兰集这才逃脱虎爪。
芳桃被制住了，却还是不依不饶，张牙舞爪，似乎随时要朝她扑过来。
冯措挡在叶兰集身前，叶兰集瑟缩着整理衣服和头发。
芳怀很是歉疚地看向她：“叶姑娘，对不住了。”
叶兰集没有受多重的伤，也并不在意。
“没事的。”
“你装什么装！”芳桃喊着，“别以为所有人都会信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叶兰集深深吸一口气，她告诫自己，为了陈芳臣，至少忍一忍吧。
“说够了没有！当真是不识好人心。你现在就出去！被抓了，也不会有谁去救你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兰集怔怔地转身，就看到李萧然迎着月色，大步往她这边来了。
他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肩膀，忽然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让人有安全感。
叶兰集彻底放松，缓下一口气。
芳桃和芳怀看到生人来，都不敢说话也不敢闹了。
冯措赶紧行礼：“王爷。”
芳怀和芳桃连忙跪地行礼：“见过王爷。”
“你们不怕死，就回去。”李萧然声音冷肃，“我不会再去救第二遍。”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径直拉了叶兰集就走。
此时，冯执和陈芳臣也回来了。
陈芳臣见燕王拉着自己的妹妹，眉头一皱：“兰儿，你过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冯执看到这个场面，也是一惊。
还不等叶兰集说话，李萧然便道：“陈举人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家事吧。叶三姑娘，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李萧然要走，陈芳臣上前一步：“等等，兰儿是我妹妹，我理应照顾她。倒是王爷，毕竟是外男，这样拉拉扯扯，只怕对兰儿声誉不好。”
“本王关照下属家眷，还做错了？”李萧然丝毫不退让，“陈举人七尺男儿，应当果断抉择，何苦这样拖着，两边都不得安宁。”
“这是我的家务事——”
“所以我说，让你管好家事。侯府三姑娘，我来管就好。”李萧然一挑眉，“你口口声声说你这个兄长要照顾妹妹，可我怎么瞧着，她跟着你，尽受委屈了？”
陈芳臣看着气焰嚣张的芳桃，又看看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叶兰集，也猜出是芳桃动手了。
他也不好反驳燕王的话。
“冯执冯措，你们是跟着你们姑娘，还是跟着他？”
冯执冯措都马上表态：“属下跟着姑娘。”
“那就走。”
李萧然手牵着叶兰集，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哎……等等，我面纱。”叶兰集想要回去取。
她担心出了临风楼，会被路人认出来。
李萧然脱了外袍，盖在了她头上。
他人高，外袍也长得很，披在她头上，都快垂到膝盖了。
她连路也看不清。
“喂，我这——”
叶兰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萧然打横抱起。
“喂！”
“反正又看不到你是谁，怕什么。”李萧然不在意。
叶兰集被他的话一哄，稍稍安心，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我是说你我这样不合规矩，不论别人看不看得到，都不好啊。”
重点是他不该抱她，而不是怕被人瞧见。
“你带我去哪儿？要不回庄子上吧。”
“回王府。”
“什么？”叶兰集不愿意，开始做挣扎，“你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冯执和冯措跟在后面，犹豫着要不要去帮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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