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宅院
一早，李萧然去上朝了。
叶兰集顶着一双黑眼圈，吃着早饭。
冯执和冯措对视几次，最后忍不住问道：“姑娘昨晚没睡好？”
“嗯，做了个梦，就睡不着了。”
“噩梦？”
“……嗯。”
叶兰集咬一口水晶包，心中想着，那应该算是个噩梦吧。
不然，李萧然怎么会说出那样轻佻肉麻的话。
啧啧。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身鸡皮疙瘩。
叶兰集摇摇头。
“姑娘，咱们今天就在王府待着，还是去见一见大公子呢？”
叶兰集筷子一顿。
“见了，又该说什么呢……”
昨天闹成那样，再见面，她也不知道该跟陈芳臣说些什么好。
万一又见到了芳桃，岂不尴尬。
“算了吧，哥哥若有事要见我，掌柜的自会传信。”
“也好。”冯执点点头。
冯措提议：“姑娘若还是心中不快，不如出去散散心去。”
“去哪里呢？偌大的安京，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啊……”叶兰集说着叹息一声。
冯措安慰她：“姑娘是侯府嫡女，又有产业傍身，何愁没有容身之处呢。”
产业……
“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要紧事来。”叶兰集搁下筷子，“你正好回去侯府一趟，跟浣月说，我要把原本属于哥哥的那一份产业物归原主，让她整理好。”
“什么？姑娘真要给大公子？”冯措不敢相信。
大公子还没答应回叶家，姑娘怎么能把老太太留下的遗产分出去呢？
叶兰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原本也是祖母留给哥哥的，我不过是代为保管。现在找到哥哥了，还给他不正好么？”
“可公子没答应回侯府啊，姑娘这样做，岂不是令侯府的产业外落。万一以后侯爷问起来——”
“此事是祖母的遗愿，父亲若问起，也是这样答他。”叶兰集道。
冯执似乎也不赞同，劝道：“姑娘三思啊，这毕竟是涉及家产的大事。”
“反正侯府另有他们的产业，这些只是祖母给我和哥哥的，我按祖母的遗愿处理了，也没什么不对吧。”叶兰集坚持，“去告诉浣月就好，让她把哥哥的那一份分出来。”
冯措只能道声“是”，转身去办了。
叶兰集继续吃饭。
“姑娘，若大公子得了产业，只怕更不愿意回侯府了。”
原本落魄的大公子，在得知自己是侯府嫡子后，说不定还会因为贪图荣华富贵而选择认祖归宗。
可眼下，若他自己有了这样可观的财产，哪里还会答应回去本家，受家族约束管制呢？
“他不会的。”
叶兰集明白冯执的担忧，不过，她倒不这么想。
她比别人都要了解陈芳臣。
陈芳臣是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
按照小说故事线进行，他会在明年春闱高中进士，然后踏足官场，逐渐施展他的抱负。
这样的人，即便是在过去那几年贫寒的岁月里，都未曾消减求学入仕的念头。如今天降横财，自然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坏的影响。
相反，聪明如陈芳臣，他定会明白，自己妹妹这一番作为，并不是要跟他撇清关系，而是想要借此安抚他，不让他左右摇摆，免去他的后顾之忧，从而专心科考。
等来年春闱，他金榜题名，一切，当然都会不同了。
有很多问题，甚至难题，并不只有一种解法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事物的改变，解决的办法也不尽相同。
叶兰集和陈芳臣虽然此时都不能很好地协调陈家和侯府之间的关系，但不代表以后，这个矛盾仍旧无从化解。
等待，或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她依旧退让一步，不求强哥哥回家，并且把他应得的财产都给他。
那陈家势必也得退让一些啊。
好在，虽然芳桃有些不讲理，但芳怀是个懂事的。
等双方都缓一缓，再次见面商量时，应该不会像昨晚那样剑拔弩张了。
“既然姑娘相信大公子，那属下自然也信大公子的为人。”
“他的事，说到底就看他的心意。他如果愿意，就是十个芳桃，他也能说服。我们不用担心他，还是担心自己吧。”
冯执一愣：“担心自己什么？”
“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住着呀，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也好几日了，疹子得多久才好呀？”
冯执为难地摇摇头：“姑娘，出疹怎么不得十多天的。只怕，现在回去还是早了些。”
“可我……不想住在这儿。”
虽说，昨晚刚确认了李萧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理应借机报答恩情。
但，昨夜那个梦实在让她心里不安。
万一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和李萧然真的发生些什么，那可不得了。
她想离开王府。
“那属下送姑娘回庄子上去？”
叶兰集摇摇头：“那儿太远太偏，不怎么安全，也怪无聊。”
冯执听她这话，犯了难。
王府不想住也不能住。
庄子又不愿意住。
侯府暂时回不去。
那能去哪儿？
“冯执，我们能不能买一处宅子啊？”
冯执：“？”
就为了暂时栖身，还买宅子？
“有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也很好啊。以后若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也不会像这样无处可去了。”
“可……”
“还有啊，万一我哪天在侯府不顺心，也有个散心的地方。本来我在安京就无依无靠，若有一处自己的院子，岂不是稳妥？”
冯执被她说服：“……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房子啊？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姑娘还是先吃——”
叶兰集立马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冯执：“……”
“走吧。”
……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发现安京出售宅院的人可不少。
叶兰集综合价格、地段、规模各方面因素，挑了三处院子去实地看了看。
第一处在城南，风景绝好，只是离侯府远了些。
第二处，倒是距离侯府很近，但院子稍显老旧。
第三处倒是满足了上面的两个条件，但有一个问题，就是离燕王府不远。
叶兰集坐在马车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冯执，你说呢？”
“属下认为，第三个好些。”
“可是它跟燕王府就隔着一条街，也太近了。想到以后有李萧然这么个邻居，我就……”
“可属下觉得，就是离燕王府近些，才好。”
叶兰集不明白了：“为何？”
“安京中素来有这样一句话，京中最安全的地方有三个，一是皇城，二是燕王府，三是平南侯府。”
“这是为什么？”
“皇城自然不用解释了。燕王府和侯府能位列其中，自然是因为燕王与侯爷都骁勇善战，人人畏惧，所以鲜少有人在这两座府邸附近作乱。”
叶兰集点点头。
这不就是现代常说的，警局门前的街最太平嘛。
有道理。
第三处院子西有燕王府，东有侯府，北有府衙，南临市集，确实是不二之选。
“就它了。”
叶兰集大手一挥，当即定下了这个院子。
后面的一应手续，有手下伙计去办。
正午时候，叶兰集和冯执回到王府。
碰巧遇到了李萧然。
他下了马，大步走过来，伸手敲了敲叶兰集头上的帷帽檐。
“一起用饭，我去找你，有正事商量。”
“……呃，好吧。”
人家都说了是正事，她怎好拒绝。
……
“什么？你让我回侯府去？”
“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解释。”李萧然拉一下她的袖子。
叶兰集看着满桌的菜肴，顿时没了胃口。
“原本呢，贵妃千秋宴的事，无需你出面的。但霞春园里，像你说的那样的假山，有好几处，我们一时不知道该在那里布防。”
“都布上人不就好了，反正总有一个是啊。”
李萧然微微摇头：“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千秋宴自有宫里内卫负责，我与东宫，都不能带太多人进去，否则，逾礼违制了，倒让宫里人拿住把柄。”
“可……”叶兰集也为难，“沈妃与北宁细作接头杀人的事，我也是前世听说，并未亲眼所见，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地点啊。”
“所以才让你跟着侯夫人一同进宫去啊，这样一来，你可以去亲眼确认，到底哪个地方，是前世命案发生之地。”
叶兰集思索着。
“三姑娘，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前世是从谁那里听来这个信息的？宫里人？还是，冉承那边？”
叶兰集抿抿嘴。
她当然是从小说里看来的了。
可撒谎撒到这个地步，也只能继续圆下去了。
最好圆的让李萧然无从考证。
“我是从冉承那里听来的。”她道，“与沈妃接头的，正是冉承的手下。我便是听他说的。”
“此人姓甚名谁，是什么职位，负责什么事？”
李萧然三连问，彻底把叶兰集问住了。
她只能避重就轻。
“王爷，我不过是冉承身边一个妾，连他手下的人都认不全呢，哪里知道那么多。”
“也是。”李萧然笑笑，“你现在好好回忆一下当初那人跟你所说的经过与场景，如果有了新的线索，说不定等到了宫里，你就能辨认出场所了。”
叶兰集不情不愿：“非我不可么？”
拜托，千秋宴时候，宫里可是修罗场诶，她躲都躲不及呢，还非要凑过去？
“非你不可，你是唯一知情的人。”李萧然说完，又鼓励她，“放心，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的。我和东宫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叶兰集垂头丧气：“那我该怎么回侯府去呢？出来才两三日，万一府里不信疹子好了，非要检查，我岂不露馅了？”
“三姑娘出府的时候，没想过之后怎么回去？”李萧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还不是因为你带人包围了临风楼，我情急之下顾不得太多？你现在倒还好意思来问我？”
说起这事就来气，叶兰集白他一眼。
李萧然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笑：“好好，我的错。既然如此，我负责送三姑娘回去，保证万无一失，如何？”
“当真？”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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