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五一加更

午觉睡得好，徐青下午精神头也很足，作业已经写了大半。不禁在那感叹自己把学神叫过来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不时瞥一瞥孟于白在干什么。每次看过去，他不是在奋笔疾书就是拿着本书在看，徐青也不由得在心中佩服学神的专注，再投入到自己的学习中去。

        下午孟于白做饭，徐青不好直接杵在那，也给他打起了下手。等到饭菜出锅，端上餐桌的时候，徐青迫不及待地伸出了他的筷子，并在吃过之后赞不绝口，不吝夸奖孟于白的厨艺。再对比一下自己炒的菜，虽然不难吃吧，但天天吃孟于白做的，谁还能吃得下他做的呀。

        “你中午说我做的菜不错不会是客套话吧。”徐青已经认清了两人厨艺的差距。

        “不是。”依旧简洁明了，听着还挺真诚的。

        徐青不想继续和这个舌头瘸了的人说话，开始抢菜扒饭，安慰一下受到巨大打击的自己。

        因为晚饭由孟于白负责，他动作也快，吃完也才七点十几。看着还不到八点，徐青决定拉着孟于白下楼散个步，一直窝在家里学习对身体也不好。殊不知人家每天早晨还锻炼一个多小时，不运动的只是他自己罢了。孟于白也没拒绝。

        江阳市在南方，秋季一般在七点左右天就全黑了。在街边灯光与人声喧嚣中散步，路边的大排档不时飘来一阵阵烧烤或者麻辣烫的香味。夜幕低垂，几颗繁星闪烁，间或吹来几阵凉风，能带走人一天的疲惫。

        徐青仍是与孟于白并肩，两个人在小区外走了一圈，大概二十分钟。

        一直到晚上十点，孟于白背上包准备回去，徐青把他送到小区门口才返回。

        此后几天，不外如是。不过后来冰箱里没菜了，孟于白早上来的时候还带了买好的菜，又让徐青在那哀叹半天，进一步认清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第四天下午戴女士他们旅游归来，进屋后就看到徐青和孟于白在那吃饭。闻着味道还挺香。戴女士夸了徐青几句几天不见厨艺见长。徐青期期艾艾半天才说出是孟于白做的。戴女士在那数落了他半天，要不是碍于孟于白在场，可能就上手了。徐爸和徐南南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孟于白也不好掺和进他们的家事，更何况还是由自己引起的，只能含泪围观。徐青顶着这一大家子的压力，负责地洗完碗，拖着孟于白回了房间，连今天的散步都取消了。

        期间戴女士有进来送过一次水果，看见两个孩子在那安安分分地学习，心中还是挺高兴。

        今天他们结束学习的时间比较早，主要是因为徐青可能预感到今晚逃不掉的审判，稍微有了那么点心浮气躁。反正学不下去了，徐青干脆放下了笔，再用手肘撞了下在旁边的孟于白，开始商量这四天他们这么幸苦，要不明天傍晚去江边走走吧，就当国庆假期的收尾仪式。

        江阳市临着长江，江阳中学建得也挺偏，远离了市中心，再往远处走几里就要到江堤了。每天都有人去江堤上散步，吹一吹江风，算是难得的放松方式。

        华阳小区离江边也不远，只是相对于繁忙的高中生活，花费一个多小时在江堤的往返中，偶尔还好，天天过去的话有些过于奢侈了。

        据徐青这几天的观察，孟于白基本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对徐青提的很多要求都抱有极高的容忍度。你只要一提，他多半会答应。

        不出所料，孟于白同意了。

        今晚孟于白回去后，戴女士果然跑过来敲了徐青的房门。进去后先拖出一把椅子坐下，精神上俯视着站在面前的徐青，在那数落他半天，说他怎么能一边借着人家的东风学习，一边还让人做饭，人家天天跑过来不像是来朋友家玩的，倒像是个保姆。徐青也在听到“保姆”二字时恨不得深深点头，确实很像，陪吃□□陪玩的，任劳任怨，关键后来买菜的钱还是孟于白掏的，徐青要给孟于白还没要。他这样的人，要是放在以前，周扒皮不得乐死，

        徐青低着头，摆出一副深刻忏悔的模样，戴女士知道他那油盐不进的性子，也不多说，只再强调了几句既然两个人相处的不错，让徐青以后多把孟于白带过来，互相也照应照应，要是徐青真能收心学习，那自是再好不过。孟于白的事徐青多少对家里面说过一些，免得家长无心的问候不小心又触及孟于白心中哪块伤疤。徐爸和戴女士也很喜欢那个看着沉默寡言其实体贴周到的孩子，尤其是在自家两个跳脱性子的衬托下，更显得尤为可贵了。

        戴女士离开后，徐青掏出手机对着孟于白就是一阵消息轰炸，把刚才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在那里吐槽孟于白一来戴女士眼中就只有他了，实在是过分。一通输出后，以孟于白的“哦。”结尾，气得徐青点开删除好友的界面，几次想点下确定。

        对于徐青而言的“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徐爸他们都在家，也就不需要孟于白再下厨，本来戴女士想要揪着徐青起来做饭，最后被徐青以要学习，硬生生赖掉了。孟于白还是在八点半准时敲响门，开门的也依旧是徐青，好像和第一天相比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两人之间有了什么不同。

        前几天徐青还只是偶尔遇到不懂的会问一下孟于白，孟于白也没有对徐青一直在补高一的内容表示出疑问，属于互相放养的状态，相处得甚是融洽。最后一天徐青倒是堆积了不少问题，主要就是数学卷子上面的难题，他当时写了半天没写出来的全攒起来了，准备留到最后一天统一处理。昨天晚上也给孟于白提过几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今天可能会被他麻烦的时间久一点。

        其实也还好，徐青先是找孟于白把他写完的卷子拿过来看，能看懂的就放到一边再写一遍，遇到看不懂的地方才会请教几句。孟于白的卷面十分整洁，步骤也写得简洁明了，一看就是能拿满分的。再看看孟于白的字，也不得不说一句好看，落笔潇洒，银钩铁画。他自己也是练过几年的，不过以小楷为主，写的字比较秀丽，好看是好看，就是缺了那么几分气势。每天总是以各种方式被孟于白气到，徐青斜睨一眼旁边的人，轻哼了一声，背着正主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服气。孟于白一脸莫名，但也还是说出了心中疑惑：“有什么不会的吗？”

        “没呢，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看你的书去。”

        孟于白才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看书，却也没忘了再提一嘴，“要是因为天气热，也可以让阿姨煮一下绿豆汤，降火气。”语气倒是认真，但徐青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被内涵火气重了，想着孟于白这是连着昨晚的帐也一起算了，还挺记仇。

        “啊好好好，知道了，我看题呢，别说话。”徐青继续敷衍，想把因自己的一时之酸而挑起话头给终结掉。

        中午下午又都由戴女士掌勺，徐爸本来坐在客厅，看见戴女士去厨房了，立刻往卧室跑，想躲懒。结果被一把揪到厨房做起了洗菜切菜的活，笑话，想白嫖戴女士的劳动成果，看在一旁苦着脸扫地的徐南南就知道，不可能的。徐青因为这几天一个人在家，把家里收拾得还不错，戴女士特赦他可以继续学习，不用加入劳动的大军。

        大概在六点半吃完午饭，趁着将落未落的夕阳，徐青把孟于白拉出了门。一路步行到江堤，沿途还穿过了一个小公园，公园里面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湖，夏天的时候满池的荷叶荷花，现在还剩下一些枯黄的茎叶，在夕阳下与水波相和，落日悠悠，水波寥寥。

        看得徐青直叹气。

        “你怎么了？悲春伤秋？”孟于白以前对什么都是漠不关心的状态，最近几天对着徐青却总是有几分好奇，同样都是人类，怎么好像他的脑子构造和一般人不同，那么跳脱，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感叹自己的语言匮乏，想不到啥来描述这些，就叹口气来应应景。”

        依旧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话语，徐青总是有让人无言以对的能力。

        等走到江堤上，最后一丝余晖也躲进了夜里，夜幕低垂，繁星闪烁。江风徐徐，远处的人声依稀，他们走着，不说话。

        一路上都是徐青充作活跃气氛的角色，现在连他也闭了嘴，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二人似是被这样的夜色勾起了几分愁绪，各怀心事，一路走得分外静默。

        一直到回到华阳小区，他们也没有多少交流。只是一个人走着，一个人跟在旁边。到家后孟于白拿了他的包，回家了，徐青也没送人到门口。

        从堤上散完步后徐青就分外沉默，整个人蔫蔫的。孟于白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何况连缘由都不清楚，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徐青走，直至送他到家。

        要真说伤心也不算，徐青只是飘飘荡荡一个月终于有了实感，刚重生回来的几天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徐青像是和世界之间隔着一层膜，他透过膜控制着名为“徐青”的躯壳做出每一个反应，只是所有的感觉都很钝，于是他需要更大的幅度去感受。到今天在堤上江风一吹，像是终于带回了他最后一魄，堤外是长江，烟波浩渺，堤内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烟火人家。

        双脚落在实处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只是近日他轻飘飘惯了，骤然突破那层隔膜，身体的沉重感与周围过于鲜活的一切直往他身上压，徐青一时有些疲惫，没更多的力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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