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沈意伶并不知道江予南也是从高二教学楼走的，更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过他怀疑也无所谓，她又不是真的重生。
平恒中学的午休是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重点班的学生大多是刷题度过，教室里除了倒头大睡的郁梦棠，唯一一个不在状态的就是沈意伶了。
她看着女配群再次变回64的人数，不明所以地把0013叫了出来。
“群里的人怎么又少了一个？”她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但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群成员表里也找不出少了哪个，她只能向0013求证。
0013沉默了很久很久，在沈意伶以为它不会开口的时候，才听到它显得沉闷的声音。
【是编号42号的女配，她死了。】
沈意伶第一次知道，群里的成员是会死的，她们的逝世看起来只是一个代码的消失，但是0013说，她们的生命迹象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结束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沈意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不认识那个女配，没办法感同身受她经历的痛苦，但在看到群成员消息被抹去的时候，她又是实实在在心中一紧的。
【她的黑化值本来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成一百才对。】0013一如既往的机械音，却听得出痛苦与懊悔，【都是我的失职，我没有注意到她……】
沈意伶能感受到0013的痛苦，可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它，只能沉默着听它讲。
被抹杀的女配死于车祸。
她是一名大学教授，她的父母都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一家子都是知书达礼的人。
只是理智在畸形的爱情面前都会化成一捧沙，她在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遇到了男主，他们大学的另一位年轻教授。
此时的男女主早就结婚，女主也怀孕了。女配起初并没有插足别人家庭的打算，但是她和男主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组进行科研，男主帅气的长相、过人的智慧和绅士风度都吸引着她，最后在一个夜晚他主动送她回家后，所有藏在心底的爱慕被一把火点燃。
她一直在试探，而男主明知道她的心思却任由她得寸进尺，最后在研究组的庆功宴上两人干柴烈火不可描述。
男主当然不可能因为图新鲜和女主离婚，他深爱的是家里温柔小意的妻子，他后悔之时当机立断地断了和女配的联系。
可是女配是动了真心的，她纠缠多次未果后才偶然发现自己也在那一夜中招了。她以为自己多了可以威胁男主的筹码，谁知道这才是加快了她生命齿轮运转的罪魁祸首。
那场意外的车祸一尸两命。
而最让人接受无能的是男女主之间的隔阂因为她的离开而消失，男主明白了自己深爱女主的心，秉着对她的爱与愧疚一辈子没再做过错事。
“……”
听0013讲完42号女配的经历，沈意伶没办法强迫自己对她升起同情，她知三当三这件事就是大忌，她是大学教授，这样的行为有辱她这么多年的学习进修。
但是同样的，沈意伶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男主，女配的这个结局有一大半是他的错，结果他最后倒是和女主和和美美了。
她厌恶地嗤了声，“这样烂的男人是怎么当上男主的？”
都说了是小说，难道读者这么不挑？！
0013依旧是长久的沉默，好半晌才回：【浪子回头金不换，不少古早文这样写。】
沈意伶撇撇嘴，不敢苟同。
“女配被抹杀你也会受到影响的吧。”她又问，语气里带着笃定。
她可不觉得作为女配管理局的员工，0013身上没有什么限制，这些女配既然是它的手下，它自然得为她们负责。
果不其然，0013嗯了声：【女配完全黑化人数超过百分之二十我就会被抹杀。】
沈意伶默默同情它一秒。
【我们是共存亡的，所以你也一样。】它又补充了一句。
这回沈意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手一抖，不敢置信地反问：“你之前怎么没提过？”
0013茫然：【我不是说过我死了你也会死吗？】
沈意伶：“………”
但是你没说这么容易就会死！
她咬了咬牙，重新正视起这个群。
在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深刻意识到，她与这群女配是息息相关的，她们并不是简单的“网友”。
-
沈意伶趁着午休时间把群里的成员都点开来看了一遍，其中黑化值超过40的竟然足足有43个，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个群里的女配像大大小小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彻底黑化。
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女配的黑化值在65以上，黑化值最高的达到76。
黑化值最高的这个女配的备注是【娇纵替身千金】
在沈意伶查看成员信息时，她也正在群里畅所欲言。
【娇纵替身千金：我追了他一年多，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现在他要和我分手。】
【娇纵替身千金：他心里竟然一直想着他的初恋，他说那是他的白月光，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的眼睛和她很像。】
【娇纵替身千金：放他娘的狗屁，我不可能和他分手的！】
底下的附和竟全是“支持！绝对不能分手。”“好不容易追上的，凭什么让给白月光。”之类。
这不是搅屎棍是什么？
本来恋爱脑就够多了，现在好了还互相鼓励支持。
沈意伶默了两秒，中肯提问：“作为群主我能不能禁言她们？”
0013咳了两声，有点心虚：【亲亲，微信没有这个功能呢。】
“……你除了这张嘴能说以外还有什么用。”沈意伶不满，“微信该有的功能你也没跟上啊，我不能退群也不能踢人。”
【……】
0013不说话了，它委屈地抱紧了自己。
沈意伶是想主动找上【娇纵替身千金】的，不过还没打开她的头像框，午休结束的铃声就响了。
在任务和学习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习，随手就把手机塞回了桌肚。
她偷玩手机的动作很隐晦，也没有影响任何人，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从门口经过的毛爱雯看在眼里。
或者说是毛爱雯格外关注她。
她对昨天陈学石收下沈意伶这件事还耿耿于怀，现在看到她偷偷玩手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幸灾乐祸。
进了重点班还这么不安分，她已经开始期待看陈学石痛心疾首的样子了。
这不一回到办公室她就冷嘲热讽起来。
“陈老师，你没告诉学生在校期间不能玩手机吗？得亏看到的是我，这要是被主任看到今年你都不用评优秀教师了。”
平恒明面禁止玩手机，只是这背地里学生干的事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毛爱雯就是故意找不痛快。
陈学石推了推眼镜，问她：“我们班哪个学生？”
毛爱雯：“还不是沈意伶，刚才还被我抓到呢。”
“哦。”陈学石了然，摆摆手道：“是我忘了和她说，多谢毛老师提醒。”
嘴上说着谢，却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险些给毛爱雯多气出来两条皱纹。
她气哼了声，故意看向二班的其他任课老师，问道：“你们今天给二班上课感觉怎么样，这个新同学是不是跟不上？”她自顾自地念叨，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陈老师就是爱逞强，也该为其他老师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二班的化学老师就放笔开口，“我觉得还行，她基础很好，没有毛老师你说的那么差。”
“英文说得也很标准。”英语老师接腔：“她真的是从小镇来的？口语比班里不少同学都要标准呀。”
再接着其他老师也夸了她一遍，总而言之，沈意伶没有她说得那么差。
毛爱雯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脸都差点垮到胸口。
她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愿意承认就是自己对小镇来的学生有偏见。
见她不愿多听的样子，其他老师也撇撇嘴不多说了。
反正过段时间要考试，到时候就能见分晓。
放学时候沈意伶没有和沈书瑜一起回去，听一班的人说沈书瑜被班主任留下来谈话了，沈意伶懒得等便先回了家。
她大概也猜到沈书瑜是故意躲着她，不过随她去吧。
回到家的时候，沈念生破天荒地已经在了，他今天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一副金边平光眼镜，领带还规规整整地打着。
显然刚到家没多久，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看到沈意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下一秒，他看向她身后，“书瑜呢？”
沈意伶面不改色地往里走，言简意赅：“她老师找。”
沈念生本想再追问两句，见她表情冷漠才堪堪把话收回去，和她六七分像的眸中闪过懊恼。
关系已经够尴尬了，他怎么还不注意。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他总算抹下脸先对早上的事道了个歉。
“今天早上我说话有些重，你别放在心上。”他面色尴尬，词汇僵硬。
没等沈意伶反应他又从客厅拿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递过去，“我特地找人买的，算歉礼。”
他态度还算诚恳，礼物也到位了，只是沈意伶并没有接。
她站在客厅的酒柜旁，视线幽幽地、缓缓地落在了茶几对面的沙发上。
那里有个和沈念生手上一模一样的袋子，连蝴蝶结的方向大小都所差无几。
不用多猜也知道那是给谁的。
还说是特地给她的歉礼？
要不是当着沈念生本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沈意伶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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