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疫病?中毒?
拔营回城?
孟慕晴机械地眨了眨眼睛,她很识趣地没当着众多将领的面将疑惑问出来,而是等到人通通出去了,才询问缘由。
高尘轻轻揉搓着眉心,苦笑道:“城中多名百姓今早身体出现病症,守城的副将快马加鞭赶来报信,求军医回城治病。”
“这么巧?”孟慕晴本能地把这事与昨日星罗族离开联系起来。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边关就出现病症,且人数不止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我也怀疑是他们临走前干的。”但仅仅是怀疑罢了,“现在想这些无用,当务之急是先寻到病根,治好百姓的急症。”
“你不要太担心,”孟慕晴见他面露疲惫,蹲下身,握着他的手指说,“城里有那么多大夫,军营里也有最好的军医,肯定能在数日内将病症治好,并且把源头找出来。”
“嗯。”高尘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他亲自率领精兵赶回城中。
刚入城,街边就有大批百姓匍匐在地上,请求他救救他们的家人。
“五皇子,您想想办法啊,我的儿子他还不到十二岁,还没娶妻生子,我们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民妇……民妇不能没有他啊。”
“将军,将军求求你,我娘她吐了好多血,大夫看了都说没得救,求你救救她吧。”
……
声嘶力竭的哭嚎从人群中传出,听得孟慕晴很不是滋味儿,那一张张清泪纵横的脸,一双双祈求希翼的眸,就像是把把长针,无情刺入她的心窝。
高尘勒紧缰绳在街头止步,手臂微抬,百姓立时捂嘴止住了哭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本皇子答应你们,会倾尽全城之力,救治尔等的家人,若城中大夫,军中军医治不好他们,本皇子会责令其他城镇中的医术高明者尽快赶来,你们大可放心。”极其平静地话语,却让百姓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们喜极而泣,拼命地朝高尘磕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那些感激与激动的情绪表达出来。
高尘眸色微沉,轻夹着马腹,行过街头。
他走得很慢,目光挨个扫过那些或喜或忐忑的百姓。
这些人都是大阳的子民,是他必须去保护之人。
他敛去了眸中的怜惜,马鞭一扬,快马赶赴衙门。
病发的百姓通通安置在衙门后院的厢房里,府外被衙差围住,未经允许者不得擅自入内,尤其是那些暂未患病的家眷。
没有人知道这病症是因何而起,也无人知晓,病情是否与瘟疫相同,会使人传染上,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城中的六名郎中齐聚在后院,满头大汗地商讨着病情。
高尘携带众将领过来时,郎中忙不迭想要行礼。
“情形如何?究竟是何病症?”他挥了挥手,免去了虚礼,直奔主题。
孟慕晴悄悄抬眸,视线越过众人望向开了一条缝的门内。
从里边隐隐有痛苦的呜咽声飘出,隐隐能见到一架简陋的木板床停放在门内的厅中。
她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待遇未免太过简陋,好歹也该摆张床榻供百姓安稳躺着才是啊。
但当郎中说起病情后,她方才知晓自个儿是误会了。
并非知府有心亏待百姓,而是衙门的房间不够用!据郎中口述,从早晨发现第一个病发者,直至现在,接连有上百人出现了相同的病症。
这些人起先仅是肌肤瘙痒难耐,而后,开始全身肌肤褶皱溃烂,到最后生出脓疮,且还伴随着时而的吐血。
“类似的症状,不少疑难杂症都有,草民按照方子配了好些药,可大家伙服用后,不仅没起到半点效,反而脉象愈发絮乱。”一名郎中满脸自责地说道,“是草民学术不精,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医书!”
“有功夫在这儿懊恼自责,不如把心思花在寻找病根上,只有找到是什么病,才能有应对之法。”一味的自我训斥有用么?不过是添乱罢了。
高尘冷声责备了一句。
郎中心头大震,五皇子说得没错,他不能就此失意,城中那么多的病患等着他们去救呢!
高尘大致问过病情,便拔脚想往厢房走。
“五皇子。”知府抹了把额上的凉汗,“您是千金之躯,还是别进去了吧。”
万一这病传染到他身上,那自己可怎么向朝廷交代啊!
知府不敢拿脑袋去冒这风险,只能硬着头皮苦劝高尘离病者远点。
“知府大人,五皇子体恤黎民,此乃好事,”一道不阴不阳的声线从后方飘来,巡案着一席威严的朝服,和张泽海一道沿拱形月门外的小道走来,“你又何需苦苦相劝?百姓有难,五皇子贵为皇室中人,自然要代表天家前去探望,以彰显我朝仁爱之心。”
孟慕晴险些讥笑出声来,知府的担忧虽说是多余的,但好歹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这人,却是虚情假意,巴不得高尘进去后感染上相同的病症!
“我家主子向来心怀大义,体恤百姓,相信老天爷有眼,知晓我家主子的仁心,是不会降难于主子的。”她毫不犹豫地直言反击,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高尘身边的近侍,维护他,是她的分内事!
巡案脸色微变,他与下臣交涉,何时轮到区区一介奴才插嘴?
“五皇子,您的近侍未免太有失体统了。”
高尘浅薄的眼皮轻轻一抬:“有么?”
“怎会没有?罔顾身份横加干预本官与知府说话,就冲这份不敬,就该罚!”巡案理直气壮地指出孟慕晴的逾越之处,还向高尘施压,示意他为让众人心服,应处置了她去。
孟慕晴低眉顺目地站在高尘身旁,轻声说:“属下是直肠子,向来有话直说,更者,属下有说错话吗?属下乃主子的近卫,非朝臣,不属巡案大人管辖,是否要罚属下,似乎与您并不相干吧?”
高尘森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他的晴儿总是这般伶牙俐齿。
巡案愣是被堵得半响也说不出去话,手指颤颤地指着孟慕晴的鼻尖:“你!你!”
“巡案大人,”孟慕晴特好心地提醒道,“眼下城中郎中人手不够用,请您千万要保住身子,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犯病了。”
“咳!”高尘握拳轻咳,淡漠的唇角朝上翘起。
她啊,连训人也非得说得含枪带棒,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眼见巡案气得吹胡子瞪眼,高尘便朝知府投去个眼神,示意他出面打圆场。
“大人,您要不去堂屋坐坐?下官命人奉茶,等这边查出些苗头,下官定第一个知会您。”知府给了台阶,巡案哪有不下的?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当然,临走时同样没忘朝孟慕晴抛去一记阴毒的眼刀。
后者无辜地摸着鼻子,她又没有说错什么,明明就是他先挑衅,她只是出于防卫才选择反击的好么?
目送找茬的人离去,高尘再度迈开了步伐,不顾知府的劝阻,执意步入厢房。
孟慕晴紧随其后跟着进屋,还从袖中掏出两块方巾交到他手里。
用方巾掩住口鼻,再避免与病患肌肤相处,理应能免去感染的风险。
但孟慕晴也很清楚,这仅是治标,若这病传染性极强,那么,同处一室的他们,亦有染上病症的危险,可古语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近距离观察,又怎能知道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高尘直身站于厅中的木板床旁,深邃的眸细细扫过木板上气若游丝嘤咛的少女。
这姑娘看上去顶多十岁,面部像是龟裂般,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且皮肉外翻,分明是溃烂的迹象,身体上除病发的痕迹,再无别的外伤,看上去就像是得了疫病所致的病发。
再检查后,高尘将军医留于府衙,与郎中们一起会诊,他还命暗风去寻师傅,让他老人家再来边关一趟。
“你师傅他会医术吗?”孟慕晴趁着四下无人,便同高尘咬起了耳朵。
“不会。”高尘否认了。
“那找他来有何用?”他们现在需要的是能弄清病症的大夫!
孟慕晴为那名少女隔着方巾诊脉,她的脉象十分絮乱且虚弱,只能诊出五脏六腑受创,性命堪忧,可除此之外,她生的是什么病,仅从脉象上,很难辨识出来,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太医兴许能查出了。
“师傅不会医,却擅用毒。”高尘淡淡解释。
孟慕晴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怀疑他们是中了毒?”
“上百名百姓同时发病,除了中毒,难道还有更合理的解释么?”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一说,所有的凑巧,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我也想过这一点。”孟慕晴喃喃道。
“等师傅来了,或许就能知道结果。”他们再猜下去,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如今,唯有命郎中想尽办法吊着百姓一口气,等援兵赶来了。
一边耐心等待,高尘一边着令穆玉峰率队彻查城中百姓近日来饮用过的水源吃过的粮食,以及他们家中的日常用品。
如果是中毒,毒定是下在了百姓时常会接触到的事物上。
即便不是中毒,是一种不知名的疫病,那么如此找寻,或许也能将源头给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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