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栽赃嫁祸
帝王心,呵。
孟慕晴暗自冷笑,先皇后仙逝这些年,宫中荣宠最盛的莫过于母妃,就连淑贵妃也难同她比肩,可是,数年恩宠一朝散尽,竟只因她和高尘,就落了个禁足至今的下场,真真是叫人气愤!
“能让清儿偷偷带我进宫去吗?”孟慕晴期待地问道,“我想见见母妃。”
“好。”高尘心头一软答应了她。
马车行进的方向不变,只是在回府后,清讫掩人耳目地背着孟慕晴跃墙出去,而高尘,则堂而皇之策马入宫。
两人一明一暗进宫之时,街上,三皇子府的一名下人也到来了,那是高湛的隐卫,在替侯雨姵解开穴道后,带着人返回府邸。
书房里,高湛慵懒靠着木椅,翻阅着手中的折子。
静谧的房间,只有纸页翻动的细碎声响,侯雨姵局促忐忑地站在房中,脸色晦暗不明。
“啪”,晾了她许久,高湛方扔开奏折,深不可测的黑眸倏地抬起,目光冷峻,且透着一丝讥讽:“本皇子对你的期许似乎太高了。”
“三皇子,”侯雨姵脸色突变,竟咚地跪了下去,“求您帮帮我。”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只靠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能让五皇子对她上心,但就这样放弃,她心有不甘!
那人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是她先相中的,凭什么最后站在高尘身边的,却是孟慕晴?
嫉妒啃噬着侯雨姵的心窝,那张俏丽的容颜,此时如厉鬼般狰狞。
“只要能得到五皇子,雨姵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哦?任何事?”高湛似是不信,“先前本皇子念着往日与侯家的情分,派人寻你,你说你想回京,却执意不肯出卖高尘,不肯做一件对他不利的事。”
那时她口口声声所说的话,犹言在耳。
“如今是打算改变主意了吗?”
头顶上落下的目光,冰凉刺骨,令侯雨姵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之前是雨姵未看清局势,是雨姵太过狂妄,以为能用真心打动五皇子。”她字字藏恨,说得极其艰难,亦极其切齿。
她太傻了,有孟慕晴在五皇子的枕边吹风,她做再多,在五皇子眼中都是居心叵测都是错!
回想起方才在街上,如过街老鼠般受尽白眼嘲笑的滋味,一股从骨髓里泛出的凉意立时让心窝冰封。
“有她在一日,五皇子眼里永远看不着我。”侯雨姵哑声说道,神色颓然,却又似癫狂,她离京的这些天,靠的就是对五皇子的执念,靠的这一份不死心,才费劲力气将逍遥散解掉,那人是她坚持下去的信念,哪怕用尽手段,她也要得到他!
高湛凝视了侯雨姵许久,把她的觉悟,以及那几欲喷出的怨恨收在眼底。
唇角一勾,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身前:“五弟终究是本皇子的弟弟。”
温和如三月春风的话传入侯雨姵的耳中。
“当初本皇子与五弟,兄亲弟恭,天下皆知,可不知几时,五弟他突然变了,事事与本皇子争,与本皇子抢,”高湛一副唏嘘黯然的表情,“现在想想,约莫是孟家嫡女结识五弟之后,方令他心性大变,能让五弟清醒的,现在只有你了,若能除去孟慕晴,也许五弟仍能变成以前霁月清风的人儿,只要五弟不再与本皇子对着干,本皇子亦愿在日后留他一命。”
侯雨姵失神地看着他,久久后,才问道:“雨姵要如何做?”
……
深宫,一抹疾风般疾驰的身影轻点过宫殿屋檐,未引来近卫军的察觉,悄然潜入落轩宫。
尚未前往后殿,便见前院中围满了一大帮宫人。
“清儿。”孟慕晴瞥见这一幕,心里泛起些许不详的预感。
清讫聪明地在院墙角的大树上停下,借着枝桠隐匿行踪。
着粉色宫装的宫女成两排立在石桌旁,石凳上,一席锦衣华服的淑贵妃,正不紧不慢地悠然品茶,在她前方几步外,瑾妃与一众宫婢跪在地上。
是悠悠……
孟慕晴一眼就认出了地上人中的丫头,脸色蓦地沉了。
就在这时,淑贵妃慢悠悠开了口:“端妃病了,本宫好意派人送了些养身补气的药材,你们倒好,竟敢把本宫的一番心意偷偷扔掉?”
在她跟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的可不是一堆打翻了的凌乱药材吗?
“说,是谁将本宫的礼物扔到后院的水井里的?”淑贵妃啪地拍了下桌子,清脆的碎响如恶魔低吟,让这遍地宫人个个胆战心惊。
瑾妃是宫里的老人,入宫近八年膝下无子,向来安分守己,一年中偶有几次能得帝王宠信,恩分算不上多,以至这几年宫中无人给她下绊子。
如今见到来势汹汹的淑贵妃,瑾妃娇躯微颤,摇头连称无辜:“贵妃娘娘,妾怎敢命人丢去您的恩赐?这其中定有何误会,求娘娘明鉴啊。”
“哼,妹妹,不是姐姐斥责你,你这宫里啊,怕是有些不安分的家伙。”淑贵妃别有深意地扫了悠悠二人一眼,湛儿早就查探清楚,这两名婢女是从五皇子府来的,且是孟慕晴的心腹。
在宫外,她拿这二人没办法,但在宫内,来到她的地盘上,还不由着她任意拿捏?
淑贵妃鄙夷地看着悠悠二人煞白的脸色,目光一挪,移向后方主殿。
打从被贬,那贱人一直深居简出,未踏出过落轩宫的大门一步。
以为躲起来,就相安无事么?她做梦!
这些年,这贱人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瓜分皇上对自个儿的恩宠,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让她还上一还了。
“本宫行事向来公正,是谁做的事,自个儿认罪请罚,这一宫的奴才,本宫绝不牵连。”淑贵妃恩赦般说道。
孟慕晴见此,秀眉皱得紧紧的。
淑贵妃赏赐的礼物,宫中奴才谁敢去扔?此事,要么是主子的吩咐,要么,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栽赃戏码!
母妃绝不会做这般后患无穷的事,而那人……
孟慕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瑾妃,也觉她胆子极小,成不了事,故而,头一个猜测被她否决。
“无人请罪吗?”淑贵妃轻轻拨弄着指套。
话音刚落,一名宫女大声高呼:“奴婢知道!前天夜里,奴婢见到过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往水井处走,当时奴婢也很奇怪,将近子时,宫里的人都睡下了,为什么会有宫人在后院行走,奴婢想看个清楚,但不小心踩到了石子,惊动了她们俩,被人逃掉了。”
“哦?”淑贵妃眼底掠过一丝幽光。
而孟慕晴也是脸色一冷,她很肯定,今日这一出必是淑贵妃安排的栽赃!而目的,只怕是悠悠她们了。
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母妃被幽禁于此,旁人不得见,她和高尘又在宫外,淑贵妃想要立威,想要给他们添堵挑衅,便只能拿悠悠开刀。
就算闹到了皇上那里,两个奴才尚不足以让皇上斥责一国贵妃!
孟慕晴冷冷瞪了找茬的淑贵妃一眼,手指不动声色地探入袖中,“清讫,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做。”
在她与清讫耳语时,那名告状的宫女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
“奴婢虽然没看清她们长何样,但她们离开时走得匆忙,把此物给遗落了,娘娘请看。”她双手捧着荷包,呈交给淑贵妃。
人堆里,悠悠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糟了!她的荷包!
怎么会,荷包她一直贴身挂着的啊,什么时候遗失的?
淑贵妃玩味地睨着悠悠,下颚轻轻一抬,身边的婢女立即上前去,将荷包取来。
“此物是谁的?”
落轩宫的宫人定眼一看,紧接着目光纷纷转向悠悠。
“是她的!奴婢在她进宫时曾见过,她连夜里休息,也要将这荷包放在枕下!”
“没错,奴婢也见到过,的确是她的贴身配饰。”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淑贵妃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抹得逞的笑:“人证物证确在,你……”
问罪的话没能说完,她只觉脖颈间一阵刺痛,脸色突地一变,抬手摸了摸右侧颈部,一条极其细小的血痕浮现在淑贵妃白皙的脖颈上,紧接着,浑身蔓延起火烧般的剧痛。
“啊”
“主子!”两侧的宫女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想要将痛到从石凳滑落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
“问什么问?还不快去宣太医?”
院中一片混乱,淑贵妃痛苦的嘶吼在众人的耳边徘徊着。
瑾妃也乱了阵脚,慌忙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地指挥宫人把淑贵妃挪去殿中,此时,哪还有人顾得上盘问悠悠二人?
孟慕晴轻拍了下清讫的肩膀:“做得好。”
哼,当着她的面想欺负她的丫头,可能么?
“待会儿将银针捡回来,莫要留下隐患。”她低声交代道。
而石凳后数米外,一枚泛着寒芒的银针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早已慌了神的宫人无一察觉。
太医很快就拎着药箱子来到落轩宫,连附近巡逻的近卫军也被淑贵妃凄厉的惨叫惊动,抬步往这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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