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郎情妾意
一旁的翡念见王妃脸色不对赶紧帮衬圆场，以免她又借题发挥：“海管事的意思是王妃勇敢追求真爱的精神难能可贵，是我们女子的典范。只是采珠姐姐害羞，这些事情由王妃定夺便是。”
让一个丫鬟像买菜一样挑拣男人，闻所未闻，如果这些个男人知道了，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恐怕都要以头抢地以死明志。若不是王爷首肯，海平断不敢听命“霍冰嬿”行此荒唐之事，哪怕他认为仅是做戏。
可让孟槐嬿犯难：我怎么知道采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高大威武的？孔武有力的？风流倜傥的？谦谦君子的？还是她自己挑比较好吧？
自打孟槐嬿确诊先天性心脏病后，无论孟绪旸怎样鼓励宽慰，她始终将自己定义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对爱情的期待基本全无，也能看清每一个接近她的男人的目的。这样的她根本无法共情别人对爱情的向往和需求，如何替他人做决定？在不能离婚的古代，婚姻关乎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岂能草率？
孟槐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问道：“当今世上有和离制度吗？就是在夫妻双方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宣布互相休弃、各奔东西。”
众人皆是一愣。
“岂有此理！王妃！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隍朝律例一向以男子为尊，怎能忍受这样有损男子尊严的事情发生！”海平语调尖锐，满是教训人的味道。
“这怎能算折损男子尊严呢？都说了和离，就是双方都同意了。男人不再爱自己的妻子了，或者他婚外恋想娶别的女子，但是他的妻子又没有错；女子不愿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或者忍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对自己的虐待，怎么就不能和离？”孟槐嬿记得貌似和离制度就是从隍朝开始的。
“哎呀，王妃，快别说了，这是常识啊。古往今来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和离之说？”翡念急道，不晓得霍冰嬿的脑子里为什么总冒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失魂症难道连纲理伦常也可以忘记吗？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他要是中意别的女子纳妾不就行了？男子本是女子的天，女子侍奉夫君本是天职，是不能有怨言的，更遑论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玉凝补充说。
孟槐嬿暗道：现在的隍朝还没有和离制度，那么就算我用各种理由威逼利诱秦戮和离也压根儿没用！反而会激怒他来杀我或休弃我。休了我他或许还有顾忌，那么他一定会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得光荣！
看来潜逃果然是最好的选择！宁可饿死在外头，也绝不死在秦戮手里！
“采珠，你对未来伴侣有什么要求呢？比如：长得帅？人高马大？有文采？家境殷实？”
平时能言善辩的采珠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红着脸掩面跑了出去。
看的孟槐嬿一阵莫名，转头问向语：“向语，你平日与采珠关系最好，你可知？”
向语满面桃红，紧咬下唇，羞得不行。
“你们都怎么了？有择偶标准是很正常的事，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嫁吧？每个人对另一半都会有幻想和期待。这里又没什么生人，你就说吧。一切有本宫做主呢。”孟槐嬿就奇了怪了，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其实……采珠姐姐一直跟马龙侍卫关系很好……”
海平尖叫一声：“王爷跟前的随行侍卫马龙？”他万万没想到这霍家人的厉害，连丫头也会顺杆子爬，这么快就摸到了王爷身边的人，居然把主意打到马龙侍卫身上。
马龙在王爷心里的地位恐怕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这下要是“霍冰嬿”死咬着要把采珠许给马龙可真要跟王爷交涉一番了。果然是计，可见霍冰嬿将她三分聪明全部用在这种花花肠子。
这海平可就大大地冤枉了孟槐嬿，她如今对攻略这位千古一帝这件事当真敬谢不敏。孟槐嬿正皱眉，怎么跟秦戮这么亲近的人扯到一起了？侍卫什么的最容易挡刀挂掉，就算没有光荣牺牲，秦戮能轻易让采珠嫁给跟前的人吗？他定要怀疑采珠是去当间谍的。
“海管事，劳烦你把马龙找来，本宫跟他谈谈。”
得令的海平第一时间回禀了秦戮，正好此时马龙正在秦戮跟前。
秦戮调笑着看向马龙：“阿龙，没想到她们竟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不得不说倒是挺有眼光。哈，不过采珠这丫头配不上你，霍家的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眉宇间透露着轻蔑与厌恶。
谁料，马龙“咚”的一声单膝跪地：“王爷，其实阿龙对采珠早已用情至深，发自肺腑，一片冰心……阿龙的言辞也许使用不当，但是阿龙对采珠是真心的。虽然采珠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但她本性是好的，有时候难免需要听命于王妃去做不好的事，但那也是因为她忠心护主。求王爷看在阿龙多年效力的份儿上宽恕她吧！”
“马侍卫……”海平听得惊诧万分，寒毛竖起，想劝，看了看秦戮沉下的脸，又闭上了嘴，内心不住叹惋：多好的男儿啊，怎么年纪轻轻就被猪油蒙了心，都怪采珠那个小妖精！
“王爷，阿龙愧对您的赏识。即便不再被王爷重用，阿龙也心甘情愿。阿龙真心求娶采珠，求王爷成全！”马龙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他也知道采珠是王妃的陪嫁丫头，也就是王爷的人，无论谁想娶采珠那都是公然打王爷的脸。从前他不敢妄想，等着立了功再求王爷垂怜。可如今既然王妃想将采珠许配出去，而采珠一个小女子勇敢地说出倾心于他，他又怎能退缩？
秦戮沉默了一阵子，略微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你多次在生死关头护本王，你娶谁都不影响你在本王心目中的位置。”
“谢王爷！”马龙欢欣雀跃地奔着仐荏园去了。
海平纳闷，轻问：“王爷，您真的让马侍卫娶采珠？那丫头可是王妃的心腹，说不定正是王妃的一步棋！这不是给咱们平添麻烦吗？”
“不必多虑，阿龙如同本王手足，断不会做出对本王不利的事情。不过就是个婢子，他要便给他。本王可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徒。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天了不成？成大事者，必不拘泥于儿女私情。”
“王爷高明！未来让马侍卫领略领略各种风情万种、大家闺秀，才不信他还喜欢那颗小野菜！”
秦戮颔首，眼神飘忽。
寄语人间痴情郎，莫许情意美娇娘。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马龙和采珠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得到“监护人”秦戮和霍冰嬿的祝福，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的十五举行。
说媒定亲什么的中间省了大部分繁冗的交涉，直接由秦戮拍板给一百两银子、一百匹上好绸缎、一百石粮食、一百粒海水珍珠和一百坛陈年佳酿予采珠作为聘礼（这对于一般人家是首开先河，前所未有的高价聘礼，这种规模的聘礼即便迎娶五品官员之女也没有问题。说明秦戮重视马龙的程度和用心，每样聘礼都象征着百年好合）。
当然，霍冰嬿也是不缺钱的，所以孟槐嬿很大方地给了好些古董、陶瓷、玉器和珠宝作为嫁妆。
他们皇城外的两家人都感觉面上倍儿有光，赶着四处炫耀。
嫁衣采珠从小就自己缝好了，所以也不用陪她去“选婚纱”。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待嫁。虽然采珠没有嫁出王府，但是依照秦戮对马龙的宠信，而马龙和采珠两人情真意切，秦戮必不会迫害他的妻子。府中上下纷纷道贺，房里的丫鬟们也替采珠欢喜，王府难得的一件喜事，人们开始忙碌筹备中（实际为讨好秦戮）。
这样喜庆地过了两日。在这两天里，孟槐嬿表面上是给采珠选首饰，背地里研究了隍朝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详细分析了各个城镇的居住优劣，期间又跑去书房换了几本书。不过这回没有引起海平等人特别大的注意。
“王妃自那件事之后终日神秘兮兮的。”向语偷偷对向翠说，却被不远处的翡念听见。
翡念走过来道：“许是其他小主都没了，王妃乐得清闲，想找些新玩意来讨王爷开心吧。”
向翠道：“还有什子可令王爷高兴的呢？王妃差点儿西去王爷也不来瞅一眼。”说完跟向语一块儿唉声叹气起来。
玉凝恰巧刚跟踪孟槐嬿回来经过闲聊的几人：“你切勿乱说，王爷只是公事繁忙罢了。”这些下人可不能在这儿嚼舌根子，要是被王妃听见，可又得闹腾！
“从前王爷再忙，王妃也是见得着王爷的！这回刑良娣死了，王爷怕是动了真火，要冷落王妃呢。”向语道。
“注意言辞！王爷和王妃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又不能生一辈子气。”玉凝安慰道。
向语和向翠一听，心下一喜：“玉凝，你原本在王爷身边服侍，对王爷的脾性最了解，可知他最喜何物？”
“……”玉凝与翡念面面相觑，“我们只道尽心伺候，从不逾矩揣度主子。”莫说她们不知晓，即便知晓却也不愿透露给霍家人。
“唉，王妃不知何时才挨到头。”向语哭丧着脸说。
玉凝看着向语向翠脸上的愁云惨雾，颇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刑良娣死得好，不枉我举报霍冰嬿毒杀刑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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