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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心理医生9


突然,史德明白了。“他们杀死了罗琳以后,仿她的钥匙配了一把。”

        “不排除这种可能。”向海洋接受了这一推断,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果真是仿配,那我们就会在钥匙孔上发现石蜡的痕迹。回去让化验员化验一下。”

        史德点了点头。一种胜利的喜悦之情在心中油然升起,但这种喜悦瞬间又消失了。

        “看来你的判断是,”向海洋说,“两个人——目前我们假设没有女人——配了一把钥匙,进入你的房间要杀害你,对吗?”

        “是的。”史德回答说。

        “你说进屋之后,就锁了里屋的门,是真的吗?”

        “是的。”史德说。

        向海洋的语气还比较温和:“但是,我们发现那门也被打开了。”

        “他们一定有那门的钥匙。”

        “那么,他们开门以后,为什么没下手呢?”

        “我已经讲过了,他们听到录音就——”

        “这俩亡命徒,费尽周折,弄灭了电灯,将你困在这里,又进入了你的房间——结果竟未伤你一根毫毛就悄然离去,无影无踪了?”他的话音里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史德觉得既窝火又憋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明说了吧,医生。我认为不曾有人来过这里,也不相信有人企图杀害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史德愤慨地说。“那电灯是怎么回事?那位守夜人罗祥又到哪儿去了?”

        “他就在门厅。”

        史德心里一惊。“死了?”

        “没有,是他给我们开的门。总开关有根线出了毛病,罗祥到地下室修理去了。我们来的时候刚刚修好。”

        史德麻木地看着向海洋,最后“噢”了一声。

        “我真不知道你玩的是什么把戏,史德医生,”向海洋说,“从现在起,不要把我拉扯进这件事。”他向门口走了几步。“请行个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的。”

        另一警官啪的一声合上记录本,跟着向海洋扬长而去。

        威士忌的酒劲已经过去,快感也已消失,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抑郁。他处于种无法摆脱的极度困惑之中,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办。他觉得自己很像喊“狼来了”的那个牧童,所不同的是这群狼是可置人于死地都看不见的幽灵。每当向海洋一来,他们就无影无踪。究意是幽灵呢,还是……也许有另外的可能。太可怕了!他简直不敢使自己承认这一点。但是他必须承认。

        他必须正视自己是妄想狂的可能性。

        用脑过度易产生逼真的幻觉。他辛勤地工作,数年如一日,从未休过假;沈汉和罗琳的死又起了催化剂的作用,使他的精神濒于崩溃的边缘,因此,现在发生的这件小事会被无限夸大,从而变得离奇。这似乎合乎逻辑,可以想象。患妄想症的人生活的地方,每时每刻,每件普通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都具有不可言状的恐怖。和车祸一样,如果司机是故意杀人,肯定会走出车门,证实一下是否大功告成。昨天夜里来的那两个人,他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带枪。妄想狂就不能断定他们是来杀人的吗?把他们视为鬼鬼祟祟的盗贼,似乎更合情理。他们听到屋里的说话声就溜走了。可以肯定,如果他们是刺客的话,就会推开已打开的门杀死他。他怎样才能发现实情呢?很显然,再求助于警方,已毫无用处,况且也没人可以求助了。

        12

        正在史德焦虑之时,他听到一个消息,破案专家,市刑侦支队队长田春达去北京开会回来了。

        史德看过田春达的破案报道,他很信服、敬佩这个破案专家。于是他决定去找田春德,向他反映情况。

        史德按电话约定来到田春达办公室。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进入正题。

        “说说你要谈的情况吧。”田春达微笑着看着史德说。

        “我——我认为有人要杀害我。”

        田春达眨了眨那双锐利的眼睛。“你认为?仔细说说。”

        史德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最简练的话言告诉了田春达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有人要杀你呢,医生?”

        “我不知道。据我所知,我没有仇人。”

        “结婚了吗?”田春达接着问。

        “没有。”史德回答说。

        “搞同性恋吗?”

        史德叹了口气。“又问这个,这些警方都问过了,并且——”

        “是呀。不过,你欠别人很多钱吗?或别人欠你很多钱么?”

        “都没有。”

        “你的病人怎么样?”

        “他们怎么啦?”

        “唉!你的病人都是一群心理或精神有大毛病的人,是不是?”

        “不对,”史德说得很干脆,“他们只不过有点毛病。”

        “是他们自身不能调理的感情上的毛病。会不会有病人在打你的主意呢?当然啰,没有任何事实上的原因,但他们会凭空想象出缘由而对你怀恨在心。”

        “有可能。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大部分病人都经我治疗一年或一年多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对他们的了解如同正常人之间的了解一样。”

        “他们从没有对你大动肝火吗?”

        “有时候发火。但是,我们不是在找怒汉狂人,而是在找杀人狂,杀害了至少两个人,又几次企图杀害我的那个杀人狂。”史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他是我的病人,而我至今还没有任何察觉,那么,你面前的便是天字第一号草包心理分析家。”

        他抬起头,发现田春达正在注视着自己。

        “我常说,办事要分先后。”田春达平静地说。“第一步我们要搞清楚是否真有人要送你归天,还是你自己想入非非。对吗,医生?”说完,他咧嘴笑了笑。他的话虽然刺耳,但微笑暖人心,叫人无法生他的气。

        “怎样才能搞清楚呢?”史德问。

        “很简单,”田春达说,“你的问题是这样:你正站在本垒上准备击球,但还不知道是否有人要掷球。因此,首先我们要弄清楚是否真有一场比赛,然后再查明有哪些运动员。你有汽车吧?”

        “有啊。”

        “我认为你精神太疲劳了,”田春达说,“想让你休息几天。”

        “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上午。”

        “那怎么能行!”史德不同意,“我已经和病人约好了……”

        田春达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辩解。“取消约会。”

        “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不是在给你讲应怎样解决你的难题吗?”田春达说。“从这里你直接到旅行社去,让他们给你在——”他想了想,“红叶谷饭店预定一个房间。那将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你住的那楼有车库吗?”

        “有。”

        “好哇!告诉车库的人,为了这次旅行,把车检修一下。你不愿半路上汽车出故障吧?”

        “下周再去不行吗?明天我已经安排满了。”

        “定完房间以后,就回到诊室去,电话通知病人说你有急事,一周后才能回来。”

        “我真的不能走,”史德说,“这是不——”

        “你最好打电话通知安义刑警,”田春达接着说,“我不愿你走后警方到处找你。”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史德问。

        “为了解决你的困扰。

        田春达椅子上站起来。“你明天要起个早,”他说,“以便在天黑前到达。早晨七点出发行吗?”

        “我……我想行吧。可是,到山里去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走运,我们能发现可疑的人。”

        五分钟后,史德心事重重地上了汽车。他已对田春达讲过,他不能走,不能如此匆忙地离开自己的病人;但是他知道现在不得不走了。因为田春达的决定必须执行。他是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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