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小李急得转圈儿，直说：“怎么办？怎么办？找救援吧……破地方……没信号！”

老赵不说话，伸手按住伤口周围用力挤压，挤出更多的血水。寇娜娜扯开鞋带儿，迅速扎在小赵右大腿止血。张常明翻开寇娜娜的挎包，找出消毒湿巾，在伤口周围擦拭。

几分钟后，血不再流，变成少量慢慢地渗出来，小赵和小李也冷静下来。小赵咬牙忍着疼靠在小李怀里，说是不小心滑进河里，挣扎时被尖东西划破腿。老赵默默地转身，在草丛里扒拉着找草药。寇娜娜拉着小赵的手安慰她。张常明暗自感应周围的气场，没发现有异常，不是山精树怪作祟。

老赵一手攥着把草，一手拿着块石头回来，转一圈儿，找到块儿大石头，看样儿要碾烂草药给小赵敷。

张常明对寇娜娜说：“娜姐，你跟老赵说说，大蓟、小蓟的确是都能止血。但是没经过消毒和蒸煮，可能会让伤口感染，最好不要用。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用的药材。”

很快，张常明拽着两棵小臂粗的树回来，树根还滴着水，显然是在水里冲洗过。寇娜娜正和老赵争执着，旁边放着一团砸烂的草沫抹，似乎是争论要不要把脏呼呼的草药往小赵腿上抹。小赵和小刘看着脏呼呼的草药直咧嘴，也给寇娜娜帮腔。

张常明掏出匕首，“咔咔”截断小树，竖着剖开树根，扔掉外皮，剥出细嫩光滑的内皮。拎起来说：“桑白皮！一般的药书里只记载了能泻肺平喘，利水消肿。可用于肺热咳喘，面目浮肿，小便不利……娜姐你给老赵翻译着。这个桑白皮除了那些功用，还有止血消炎，还多少有美容祛疤的效果……”

“啊？这个好！用这个，用这个！”小赵喊着。

张常明心想，光听见美容祛疤了吧，女人呀！

张常明也不碾也不砸，只小心地把新鲜桑白皮拧出汁水滴在伤口周围抹勻，拿桑白皮在伤口上敷了两层，又用桑白皮把整个小腿紧紧包裹好。

“好了！娜姐，松开止血带试试。”张常明拍拍手说。

寇娜娜松开止血带，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有一点点血丝渗出来。

张常明摸摸渗血的地方，说：“伤口不深，这点儿血不妨事。躺好别动，多休息会儿吧！”

“他说了，不会留疤的！猛一看很像是白色的绑腿，还很好看。”寇娜娜安慰小赵。

张常明收起匕首时，听老赵咕哝了句话，只听清了“好刀”两个字。

张常明和寇娜娜又转悠到小赵滑倒的地方，张常明又感应了一下，确实没有邪祟。

“你还勘验现场啊？到这儿来干嘛？”寇娜娜见张常明谨慎的样子，奇怪的问。

“啊？这不是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嘛。”张常明拐向别处。

寇娜娜感觉张常明有异常，问：“不是实话！走了半天，早就累了吧？还随便走走，说实话！”

“诶，说实话……是这么回事，这里草木这么多，能止血的药肯定也多。我这不是不认识吗，所以就走走看看，回去好好问问花儿，她肯定比我认识的多。”张常明胡扯着。

“奥，知道知识不够用了，知道上进了。平常不学点有用的，练些邪门歪道的，后悔了吧！”寇娜娜教训说。

“我练什么邪门歪道了？都是正道好不好！要是田师叔在，光念个止血咒就好了，我觉得用不着就没学……”张常明嘟嘟囔囔。

“哈哈……还念咒……是过路的神仙帮帮吧……哈哈……”寇娜娜笑得弯下腰。

张常明不满地瞥一眼寇娜娜，说：“说点别的，老赵还真是当过兵，上战场杀人那种。你看啊，小赵受了伤，他一不抱怨二不慌乱，又不是医生，这得见过多少死伤才能练出硬心肠来。还认识我的匕首，你说呢？”

“瞅个空儿，我和他聊聊，问问他杀了多少人。你那把匕首应该是特种部队才配的，我没见过，不知是哪个部队的，以后少拿出来显摆，也别随身带了，那是管制刀具！”寇娜娜说。

两人回来，小赵已经换了干净衣裤，还是躺在那儿。老赵已经用木棍、藤条和茅草绑了个简易担架，正在试结实程度。

“叔叔，咱们是继续去龙山还是往回走？”寇娜娜问老赵。

老赵咕噜完，寇娜娜对张常明说：“还得去龙山那边，那边路好走些，不过要绕一下，不能攀岩上去了。”

张常明点点头，仔细查看小赵的伤腿。

四个人因为要轮流抬着小赵，行进速度很慢，又要绕路，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龙山了。

顺着河道走了两个多小时，寇娜娜翻译老赵的话：“前面不远就是天坑了，今天早点休息，就在天坑里过夜。”

“天坑？就没有个山洞什么的吗？你问问老赵。”张常明说。

“他说有山洞，但是在半山腰上，小赵抬不上去。天坑里也能避风，今天早休息，明天早点儿走。”寇娜娜说。

十几分钟后，果然站在了天坑边上，圆形天坑直径将近百米，天坑壁是一层层台地，每一层有半米到二米不等，远远看去好像层层梯田一样，台地上长的草都不高。天坑口大底小，越往下越小，最底下缩成了道缝隙，估计有四五十米深，小溪水哗哗地流进天坑里。

张常明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说道：“好景致！但是……这是天坑吗？天坑不是底下大上面小，里面有地下暗河的吗？”

老赵看着几人的表情，好像估计到了他们的想法。指着天坑又说了一大段话。

寇娜娜翻译：“他的意思是，几年前考察队来时说过，天坑有两种形成方式，有下河也有上河。下河把地下掏空就形成你说的那种天坑，这个是上河冲出来的天坑，不过河已经快干了。他还说，发现的狼粪只有一坨，也没听见过狼嚎，怕是深山里被狼群抛弃的独狼，独狼更狡猾，所以下午得好好睡，晚上要留心。”

“那晚上睡哪儿呀？这里面安全吗？狼来了怎么办？”张常明问。

“他说让咱们先熟悉环境，一会儿再安排怎么住。你问题太多了，狼来了就打呗！”寇娜娜说。

“奥，就打呗！”张常明重复寇娜娜的话。

围着天坑转了一圈儿，对周围有了个大概印象，踢块石头下去，呼啦啦的回音响了好一会儿。张常明对地质一点也不了解，不懂这是什么岩那个石的，反正都是石头。回来后，老赵拉住寇娜娜，两人指着坑里连说带比划得好一阵儿。

寇娜娜回头叫张常明过来，指指天坑里面：“你过来，咱们就在第三层那个角角那儿待着，老赵他们三个在那儿，离咱们三十多米。一会儿多弄点柴草铺上，再搭个草棚，准备够烧一晚上的干柴……”

“一起去吧！我也没弄过，不会弄呀？”张常明挠挠头。

寇娜娜一瞪眼：“我也不会！你先砍柴割草，我跟老赵叔叔学学。”

“你这杀人器成割草刀了，真是大材小用喽！”张常明掏出匕首掂掂，无奈的说。

“快去吧，你！还会发牢骚了。”寇娜娜佯怒，抬起腿在张常明屁股后面比了个踢的动作。

老赵三人见他们两人斗嘴打闹，都呵呵笑起来。

有用没用的枯枝茅草捡了一大堆，又砍了几根小臂粗的树枝，都弄到了寇娜娜指的三层角落哪儿。张常明擦擦汗，坐下等寇娜娜。

“这么懒呀！就不知道过去学学，偷懒儿？”寇娜娜过来见张常明坐在草堆上打盹儿，踢了下他的脚。

“你们这些树枝干草都不够用，再多弄些吧！”小李也过来帮忙，在寇娜娜后面说。

张常明揉揉眼，看看寇娜娜和小李，说：“差得还多吗？我再去弄。”

张常明抱着一捆树枝回来时，寇娜娜和小李已经扎出了个木栅栏，正一把把地往上面塞茅草。

寇娜娜歪头看看张常明，说：“还不够，再多多的弄几大捆才好。”

有了老赵那儿第一个棚子的经验，这个搭的很快，没用一个小时，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一个小草棚就做好了。把塞满了草的木栅栏斜靠在台阶上，形成一个三角形空间，石壁和地上都铺上厚厚的干草，两边也堆上草挡风。

寇娜娜躺在里面，四下看看，嘿嘿笑着说：“像不像电影里的场景？嘿嘿，有点儿小刺激吧？野外生存训练……”

张常明给她泼凉水：“刺激是吧？晚上可别说冷啊！狼来了可别怕啊！饼干吃完别说饿啊！睡不好别……”

“你扫兴不？就不会等我这点儿兴奋劲儿过了再说！”寇娜娜伸手又要拧耳朵。

张常明赶紧躲开，说：“你不是说’以后不揪耳朵了，多多的心疼你！’才几天呀？别说忘了啊，你在北都市大街上说的，首都人民可以作证！可是回来也没少拧我耳朵，你这毛病还能治好吗？”

“啊？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以后得多心疼你……是呀！拧的是你的耳朵，可我在心疼啊，你不知道拧你耳朵的时候，我有多心疼你呦！”寇娜娜强词夺理的本事见长，张常明也懒得和她磨牙。

老赵在喊什么，寇娜娜说：“干活儿累了，心疼心疼你，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儿，你就休息会儿吧！”

寇娜娜出了草棚，张常明才嘀咕一句：“我过去也听不懂，没法交流，可不得你过去嘛。”

寇娜娜回来给了张常明两个粉红色乒乓球大小的果子，说：“可好吃了！老赵说了……我吃过了，特意拿给你的，已经洗干净了……这样剥了皮直接咬……哎，对……”

张常明按寇娜娜说的剥了皮，咬一口，满嘴汁液，叫：“这是什么东西？枇杷吗？甜！真甜，好吃哎！”

“没吃过吧！这叫野地瓜，老赵刚挖的。你们北方没有，你出山来估计也不去市场和超市逛，见不着。就俩了，慢慢吃，以后就跟着我享福吧！”寇娜娜说。

“吃个野果……这就享福啦？我也太没追求了，我……我觉得能跟着老婆大人享福挺好的，哎呀，我好幸福呀！刚才老赵又说什么了？”张常明觉着寇娜娜眼神儿正在变，说出的话也拐了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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