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张常明眨眨眼，不情愿地说：“呃……走火入魔，那是小说里的词儿。其实就是练功时出现的一种病态，也有叫禅病的，大多是头疼、打嗝、放屁一类，严重的有可能会变痴傻或者疯癫。丢命的虽少但也有，只是到了大药冲关那些关键时候才会出现的。琳琳姐，你没有系统的学习道法理论，又没有道侣护法，别自己瞎练了。”

琳琳不仅没被张常明吓住，反而更有兴趣了。冲着张常明笑笑，说：“那你就好好教我，做我的护法呀！很难吗？”

张常明说：“不难……也难！男女体质不一样，虽然说是男炼精女炼血，可是我不懂坤道修炼的次第，教不了你。你没入道，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修炼的方法很多，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可不容易。比如说我们大道庄吧，师父以占卜入道，金师叔以武入道，姑姑以医入道……都不一样。最高妙的是吴师伯，一入功态最少也是三五天，十来天的时候也有。你想呀，你一练就睡觉，要是练吴师伯的功法还好，要是自己瞎练，万一睡过去醒不过来了，不就麻烦了。”

琳琳听了张常明的一套话，显然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练法。说：“水还热，你也泡泡脚吧！怎么……嫌我脏是不是？你脏还是我脏？”在琳琳的逼视下，张常明只好把脚伸进盆里。琳琳才换了笑脸，歪着头想想，说：“那就不练睡觉功了，你就教我算命打卦，未卜先知好不好？”

张常明皱着眉说：“未卜先知？没听过谁会！算命打卦是我道门弟子的一种谋生手段，其他的比如行医治病呀，风水堪舆呀，驱邪捉鬼啊，都是副业。我们又不接受供养，还不自己赚点钱花？你又不缺那点儿零花钱，干嘛苦哈哈的学那玩意儿，是不是觉着做个小神棍很过瘾啊？”

“原来都是骗人的呀？亏了还有那么多人相信！”琳琳觉得有点意外，这些话居然从个道士的嘴里说出来。

张常明赶紧解释：“唉，也不是骗人！那些东西不是凭空捏造，也是有一定根据地。用现代的话解释就是根据时空定位，引入人类社会的多项要素，用来模拟和判断人或者某件事情未来的走向和吉凶祸福的一种模式。怎么……还不明白？比方说子平术，就是常说的批八字，用年月日时宿度分野来定位时空，采取干支类相，阴阳五行演化出来人一生的贵贱寿夭……其他呀？也这样，古三式都是用时空排布成天盘地盘来推演人世间的事。说白了就是个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罢了，没什么神秘的，我都不信你干嘛还要学它？”

“奥，说到底还是骗人玩儿的东西，被你说的挺高大上的。那我就练武功，这是真的吧！你教我。”琳琳说。

“这倒是真的，我们练点儿武功不是为了打架，那是命功修炼的基础。你要练……虽然不难但得坚持呀！你有思想准备吗？你看，功夫就是要长年累月，不分寒暑的练习才行。你……能行呀？你能坚持下来也不一定能练成你想的那样儿！不信……其实武功分练法、用法和演法。从影视里看到的都是表演，为了好看，故意做的很夸张！平时练习又是一个样儿，一点儿也不好看。要出功夫就得反复演练单式，很枯燥的！用时更得心狠手辣，免不了要开膛破肚，好惨呀！你一个女孩儿家练得皮肤粗糙、肌肉发达，那样儿好看吗？再说了，练一辈子连半个枪子都挡不住，有用吗？”张常明把练武也说的没有一点好处。

琳琳不甘心什么都练不成，说：“那我练什么？要不就练那个招魂抓鬼的功法吧？你救我时候用的那种！”

“符咒科仪，驱鬼招请，那是田师叔练得法门，我没有修炼过。我只是偶尔练出了点小小神通，也不能以那些个神通为修炼目标，否则就入了邪道魔道，不是正道！整天和鬼魂打交道，你不怕？反正我是不会练这个！”张常明耐心解释。

琳琳彻底被张常明绕懵了，却还不死心的说：“这也不能学那也不能练！为什么我都学不来？你故意的！是不是？要不我也……出家，是不是就都能练了？”

张常明吃惊的张大嘴：“啊！出家？你别吓我！修持道法不一定非要出家的，我这不都结婚生子了嘛！你……不能出家，道教跟别的宗教不一样，不会劝人出家的。你真想出家就去做尼姑好了，我们是不会不劳而食的，要种药材、看病、打卦算命挣钱来养活自己……”见琳琳一双大眼瞪着自己，张常明赶紧转弯说：“啊，不是说你就非得要人家供养……是因为出家首先要把俗世生活处理好，不能有牵挂，你连个普通人都没活好，没有师父会收你。门里老话讲：四十岁前不出家。你还是好好回去做乖乖女，伺候叔叔阿姨他们吧。”

张常明的话刺激到了琳琳，琳琳大声反驳：“屁话！我的生活凭什么你做主！你说没师父收就没师父收啊？懒得理你……呃，这个先不说，我问你，你都修炼的是什么功？给我汇报汇报！”

“我……师父说我太笨，脑子不好使，教过大道八势，教我的占卜没怎么练；姑姑教的医药也没学会，就是记住了几个经脉穴位；田师叔的符咒科仪我嫌麻烦，也没好好学；金师叔教过擒拿手，练得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学会了；吴师伯叫我多看看佛经，说对性功的修炼有好处，我也看不懂。现在想想，啊！好像每次突破都是在心境有了转变之后……你别打岔，我琢磨琢磨……”张常明静静沉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常明回到现实，见琳琳正在撩拨泡脚的热水。惊叫：“呀！琳琳姐，你不能……别给我洗脚！”

琳琳嗔怪：“呸！你脚丫子香呀！有猪蹄香吗？给你洗脚？我是看你不动了，怕水凉了对你不好，加点热水！还以为你也要入定个三五天呢。哎，你要入定个三五天，要不要提前换上纸尿裤啊？”

“别瞎说！谢谢琳琳姐，是我不好……”张常明讪笑着道歉。

琳琳凑近张常明，神秘的眨眨眼，问：“你是不是又有突破了？”

“呃，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说说你吧，给你介绍的靓仔都什么样儿？真没一个中意的？”张常明不愿再说修行的事，把话题引到琳琳身上。

“说他们干嘛？恶心死了！不过……有件事儿很搞笑，说给你听，你不许笑话我啊！”琳琳见张常明点头答应了，才慢慢说：“我有个高中同学，男的呦！高考完后向我表白……说一直暗恋我，怕遭到拒绝所以一直没说。要是上了大学就天各一方了，为了不留遗憾就大胆说出来……我以为他表白了，会一直和我好下去，在不在一个大学有什么要紧的？可是后来他也没联系过我，就没有后来了。唉，你说我是不是太死心眼儿了？人家就说了一句，我等了几年。”

“嗯……你呢，不是死心眼，是缺心眼儿！”张常明刚说了一句，身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几拳，赶紧说：“停，停手！还要不要我说……听我说，我是这么认为，应该是你俩交流的问题。你当时是不是没有明确答应人家？奥……这就对嘛，人家有表示，没得到回应，后面再遇上别的女孩儿当然就放弃你了。”

“我也没有反对，没说不答应他啊！人家女孩儿家家的就不能矜持一下吗？一表白就答应好吗？他就不能多坚持一下吗？”琳琳反驳。

张常明笑笑说：“还有一种解释，就是那个靓仔并不是真的要表白你，继续跟你好下去，他只是说出……释放了多年的心结，给自己个交待。如果是这样就说明这个烂崽太自私了，自己释放了，却给了你压力。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话说明白，是想继续和你好还是……祝你以后幸福。事情就这么简单，你觉得是那种情况？”

张常明想着和芊芊一起去南华寺的事，不也是要了却芊芊一个心结嘛。

“嗯，应该是后一种。这个衰仔！话也说不明白，有机会再见到，让他好看！”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琳琳还是有点气愤。

张常明劝：“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相亲见得人都不满意，那就主动出击，凭琳琳姐你这么……”

说了一半，感觉琳琳的眼神很复杂，也在往外一个一个喷小钉子。果然，琳琳一下一下拧着张常明肋下的软    肉，恶狠狠地说：“我不是主动出击了吗！你不是拒绝我了吗！你伤了我的心，你怎么补偿我……”

张常明赶紧低下头不看琳琳，也不敢言语，心里嘀咕着：以后可得少说话，言多必失！女人挑刺儿的能力太强了呀！

天边微微泛蓝，大道庄的茶山上，张常明和琳琳慢慢踱步，狗狗在他们前后跑来跑去。

张常明抬头看天，说：“回去睡一会儿吧！马上就天亮了，睡不好会整天没精神。中午我送饭过来，再领你见见师父和师叔伯们，你在这儿住一阵子，得和他们打交道。”

“谢谢你！这一晚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晚上。原来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美好，也有这么多未知啊！”琳琳挽着张常明的胳膊感叹。

“你在这儿先住几天，要是不习惯就联系我，咱们去西都市玩。我不能多在这儿呆，娜姐怀孕了，我得回去照顾她。”张常明做之后的安排。

“啊？奥，有……有小明明子了？那你就顾那边吧！”琳琳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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