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黄姐,您这是……婚宴大厅啊?”张常明觉得喝茶就得安安静静的才好,这里看起来吵吵闹闹的。
“你不懂了吧!诺,那个舞台,喝茶看戏,这才叫享受!”王东平继续解释:“喝茶其次,会朋友听戏才是正事儿。这儿呀,现在是北都市最高级的会所,多少人想进来混个脸儿,没门儿!这里的会员是邀请制,不管是什么达官显贵,只要蕊老板不发话,就来不了,给多少钱都不管用!这就是生意经。”
“啊?达官显贵来不了?那怎么赚钱?”张常明不明白。
黄蕊蕊把他俩领到最里面,有三间小房间。进了左边这间,房间里装饰的很雅致,有茶几和长沙发,墙角上挂着个盒子,张常明觉得像是个投影仪。
“王老板,常明弟,先坐……我去安排,常明弟弟来了,今天免单!想喝点什么茶?”黄蕊蕊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张常明想说:随意什么茶就好。王东平先不满意了:“蕊老板,你这也太明显了!我一次也没免过,张常明一来怎么就能免?”
黄蕊蕊回头妩媚的一笑,说:“都免了我这小买卖还怎么做呀?您王大老板也不差这点钱不是?人家常明弟弟是清修之人,又没钱又来少,免一次,您还能跟他计较?您这不也沾他光了吗?”
“嗨,我还没话说,你忙去吧。我和常明唠唠。”王东平被黄蕊蕊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就算黄蕊蕊的账:“生意经是这样的,约请谁来当然都是要交会费的。来了有免费的茶果,可是来这儿的人谁没身价儿?朋友聚会时会用免费的茶?肯定是要最好的,掏钱买嘛!这都还不算,最有价值的不是这些茶果卖多少钱,而是那些人的身份和带来的信息,用好了,一夜暴富……”
“奥,这样啊!那,来这儿的都是社会精英喽?这装饰也不算高档,也没有其他娱乐呀?”张常明这才明白,一个小小静馨茶楼背后还有这么多套路。
亮光闪烁,屋子中间显出个小舞台,两个穿长袍的半米多高小人儿挤眉弄眼的表演传统在相声,声音从四面墙发出,汇聚到舞台上。
王东平放下手里的小遥控器,说:“要有其他会所的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有这么多精英来了。这也是人家蕊老板谋划的长远,估计背后有高人指点呀!”
张常明心说:他们墨菊会当然不缺人才了。看着表演感叹:“这是什么,凭空就多出个舞台……这虚拟现实技术,怎么不用戴头盔眼镜?是激光成像?”
“这就是外面的表演。技术上的东西,我也不懂,就这个……”王东平把遥控器递给张常明,说:“这儿,声音;这儿,图像……”
张常明按动遥控器,图像就忽大忽小的变化着。
王东平看一眼手机,丧气说:“一天也不让歇。你玩儿吧!我有事儿,先走了。”
王东平刚出去,黄蕊蕊就进来了。一边沏茶一边问:“怎么了?急匆匆的,王老板不高兴?”
张常明不经意地说:“可能单位有事儿吧?搅了兴致,不高兴。”说完心里一动,如果黄蕊蕊知道了王东平要忙的事,是不是就可以“一夜暴富”了?
黄蕊蕊坐在旁边,眼睛斜觑着张常明说:“还是你们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我也想过那种清静生活。哎,你们收徒弟吗?我有个亲戚对玄学很感兴趣,想找个正经道观学习呢!你给介绍个师父……要不就拜你为师吧?”黄蕊蕊的话引起了张常明的警觉。
这是墨菊会拉拢不成,要往大道庄里塞人呀!
“我可不配收徒弟!大道庄收徒……要说也没什么规矩,就是靠缘法。师叔伯们都不愿收徒,多俊的人才与大道庄无缘也白搭。你这一说,这缘就破了。别处宫观多的是,有的是高道,再找别处吧!”张常明手里玩着遥控器,说的话虽委婉,却很坚决。
黄蕊蕊略带遗憾地说:“唉,那些都是庙混子,没几个正经修道的。你们……”
张常明赶紧截住她的话,说:“可别这么说!背后谤人,是要犯口业的!何况还是修道的人。现在的人都有文化,灵性都高,修者都是发自内心的虔诚。再说,道士们能有多少钱财!不也还得工作养活自己?混庙宇发不了家的。”
一通话把黄蕊蕊噎住了,张常明看一向伶牙俐齿的黄蕊蕊有点囧。又说:“黄姐,要真有熟人想修道,我也可以介绍几个正经庙子,毕竟我师叔还挂这个道协副会长的名儿嘛!”
张常明给个台阶下,黄蕊蕊只好说:“好吧,到时候一定找你介绍。你好好玩儿,我出去看看……你叫我蕊姐吧,听着亲。”
自己看了会儿节目,对这些本来也没多大兴趣,张常明想回去了,就溜溜大大下了楼。
走到在门口被黄蕊蕊叫住,黄蕊蕊说:“常明弟,要走啊?一起吃午饭吧!也没好好请你吃过顿饭。”
张常明摩挲肚子,笑说:“饭就不吃了,肚子里塞满茶水和果子了。呃……哪天再来吧!蕊姐,再见!”
顺着路边随性走去,不远就是条小街。街两边住宅楼下挤挤挨挨的都是小商铺和摊贩,卖得是些蔬菜水果、糕点小吃和杂货。这样的街道让张常明想起了南都市吴依依摆摊的美食街和中都市解一问家旁边的那条街,看来这种小街是遍布各地的。
明亮亮的大太阳尽情地散发着热烈,花花绿绿的招牌懒懒地挂着。卖菜的小贩头顶湿毛巾往蔬菜上浇着水,店肉老板轰赶着苍蝇,耳朵里满是讨价还价和叫卖的声音。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眼巴巴地瞅着烤肉不挪步,妈妈的巴掌高高举起假意打在屁股上,又赶紧哄,胖老板咧着嘴剔牙,看一眼牙签上的肉丝,又塞回嘴里有滋有味地吧咂。
张常明一路游逛,不少摊主招揽他,他都摇着头微笑走过。心里想着,说是要和光同尘,怎么能与这些油腻和污浊“同”啊!心中升腾起避世的思绪。又觉着世间哪里没有油腻和污浊,哪里没有病痛和饥饿!自己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才留在了大道庄。如果自己还是在四处打工奔命,不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吗?不也是满身油腻和污浊吗?想着,无限的悲悯充塞心间,不自觉就呆呆的站立不动了。
“汪,汪汪……”几声狗叫把张常明惊回现实,身后一只大黑狗正呲着牙恐吓自己,微胖的中年女人死死拽住狗绳大声喝止黑狗。张常明脑子里出现个画面,是死亡谷里遇见熊时,吴青与熊对峙的场景。张常明一时玩心大起,嘴角上扬,微笑着与黑狗对视,心里默默勾画出一个巨大且丑陋无比的怪兽形象。果然,十来秒钟后,大黑狗“嗷呜”一声,低头转身,夹着尾巴钻进中年女人怀里。
中年女人一边安抚黑狗,一边歉意的跟张常明解释:“对不起,吓着您了。它平常不这样……”
张常明不自然的笑笑,说:“没关系。嗯,是我挡了它的路。”
没走两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福生无量天尊!道友这么对只宠物狗,不是牛鼎烹鸡吗?传出去不怕笑话?”
张常明扭头看,是风波道人马伏波笑吟吟地瞅着自己,两手各提了一兜菜。拱手施礼:“奥,是风波道人,马师兄啊!慈悲……您怎么在这儿呀?这儿有道场吗?”
交谈后得知,马伏波的家就在附近,因为母亲身体不太好,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家陪母亲。张常明正琢磨着,既然遇上就应该去他家看望他母亲,但又中午了,现在去不是明摆着要蹭饭吗?
犹豫时,马伏波晃晃手里的菜,说:“去家里坐坐吧!就我和妈妈,也没别人,我做饭,你陪我妈唠会儿嗑。”
“好,今天就尝尝道兄的厨艺。”张常明痛快的答应了。买了几样时令鲜果跟在马伏波后面去了他家。
马伏波家在二楼,一进门,马伏波对仰在沙发上听戏的老人说:“妈,今天买菜碰上个朋友,来咱家吃饭。他叫张常明。”
“阿姨好,您听戏呢?给您买点水果。您身体好啊?”张常明问候着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老人捋捋头发,咳了一声才说:“小波的朋友啊,坐,随便坐吧!我这些零件,那儿那儿都不好使了,老了,腿呀,走不了几步就迈不开了,眼睛也看不了手机和电视,耳朵听着戏就能睡着了,唉。小波很少有朋友来……你也是道士?”
马伏波拿了水果去洗。张常明打量一圈,屋里一应家具都齐全却很简朴。
张常明回答说:“我是道士,是西都市大道庄的。您这不很好吗?有马师兄在,什么病他都能治得了。”
“他倒也是这么说。整天叫我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教我做操。唉,有一样病谁也治不好,就是老病!你口音不想西都市口音啊?”老人说。
马伏波端着果盘出来,说:“他是北方人,去西都市那边修道的。”又对张常明说:“你陪着说会话,饭马上就好。”
张常明点点头,和老人聊天, 说:“您这也不算老,跟我们比,是大几十岁,可是庙里比您年纪大的多了去了。八十多还踢毽儿呢!上百了还耍刀玩儿呢!”
“人家那是要成仙的人,我可比不了。我踢一脚,腿就得折喽……小波倒是想把我接去他们元寿宮住,唉,我去了不是拖累他嘛!人家那儿都是修行人,我一个臭老婆子去了,多妨碍呀!”老人絮叨。
张常明微笑说:“阿姨,您这么想就错了。俗话说:先做人后修道,连个俗世的人都没做好,怎么能修好道呢?您想想,您在北都市,马师兄在茅山,这么老远,马师兄心里记挂着您,心里不清静,怎么能好好修炼呢?不如您就跟在他身边,他反倒心里安生,是您在帮他呀!”
“哎,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呀!嗯,你和别人不一样,拿来的水果都是时下新鲜的,不像别人净弄些反季的,不是差那几个钱,吃着不放心。还是你有心了。”老人发现了张常明的优点。
张常明解释:“吃东西嘛,当然要安全、新鲜为主,吃着放心。”
“我说也是,就得什么时候儿吃什么时候儿的东西!反季的水果蔬菜最好避开,别吃。还有那些个蛋糕面包,看着好看,闻着喷儿香,我要是吃两口,不用多大会儿肚子里就感觉凉凉的,跟吃了冰棍儿似的……”老人感觉和张常明聊得来,话也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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