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眠者和愚昧者

半人半兽的怪物缓缓前行，期间巨石一点点从其身上剥落，坠落于已经残破不堪的林间道路中。

        他渐渐走到先前晏辰二人消失的地方，而他身上的巨石早已全部脱落，出现的是一个清瘦的高挑男子，面容年轻，好似弱冠之际，而其真实年岁早已是不惑之龄。男人以一件不知是从何种野兽身上剥下来的黑色兽皮为衣，披头散发，神色麻木，眼睛却不时流露出似兽性似人性的凶光。

        男人伫立，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什么，最终死死盯住一把斜插于地的匕首。他缓缓拔出匕首，放于鼻下嗅了嗅，声音沙哑道：“还活着。”他突然蜷曲在地，抱头抽搐，四肢僵硬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顾不得涕泪直流，哑声求饶，“主！我错了，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男人倾倒在地，好似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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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咳！”晏辰猛然睁眼，翻身侧卧，剧烈咳嗽，仿佛想要将肺都咳出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略带嫌弃的口气，“我头回见到能把自己憋晕过去的，你还好吧？”

        晏辰环顾四周，中间有火堆在燃烧，身边是漆黑如墨的岩石紧密交合，构成天然屏障，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已经被石人吞进肚子里了吧？

        女子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只是很平淡的语气，“这里是一处天然山洞，我们已经逃脱那个疯子的追杀了，那个疯子我都只是在前辈那里有所耳闻，没想到第一次遇见居然是被你撞到了，真不知道你这运气是该说好还是不好。”

        晏辰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倚靠在山洞的另一旁，双手环腿，将下巴尖尖抵在膝盖上，身体缩成一团，像只小团鼠，正眼神幽幽的盯着晏辰。

        晏辰摸不清状况，只好陪笑道：“你是？”

        女孩眼神更加幽怨，闷闷不乐道：“我是泡沫啦，逃脱那个疯子后是我将你背到这里的，话说你可真够重的。”

        晏辰眼皮微跳，虽然有过这种猜想，但还是很难将眼前的女子和那个球联系在一起，总感觉很不搭边。

        二人都不说话，洞里就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尴尬的有些鬼异，为了缓和气氛，晏辰只好玩笑道：“你不是球人族吗？所以说是能在球与人之间随意切换形态的吗？”

        泡沫只是面不改色的轻道“呵呵”，算是给晏辰一个答复。

        “好尴尬啊，谁能告诉我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在线等，挺急的。”晏辰内心好似在做激烈斗争，他刚想再度开口说些什么，泡沫却抢先他道：“真的，咱不会聊天就别讲冷笑话了，挺尬的。”

        晏辰挠头打着哈哈，泡沫的眼神越发幽怨，看的晏辰心里直发毛。

        “不是，你能不能别用妻子看夜不归宿在外鬼混的丈夫回家时的哀怨表情啊，看的我心里发慌啊好不好！”晏辰在内心抱怨道，他是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想的，一旬前我们不还是好盟友吗，怎么现在看我像看你男人似的，主要为什么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给我收回去啊！

        泡沫幽幽的叹一口气，道：“我们刚逃离危险诶，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光想着一些废话。”

        看到晏辰一脸恍然的样子，泡沫更加苦不堪言，该不会被吓傻了吧？她好不容易才坑劝到新人加入组织，别还没回到白鹿崖就成傻的了啊，想到这里，她越发的哀怨起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多愁善感的性格，这也是她不想用本体与晏辰见面的原因，容易吓跑别人。

        晏辰不知道少女愁思潮来的多愁善感，先前他确实被泡沫的状态给吓到了，脑子很乱，也就不知道要想些什么说些什么，现在才得以好好整理下思路。

        晏辰双臂环胸，食指和拇指轻搓衣领，低头沉思，“确实有好多事情要问，那个她说的疯子是谁，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以及，一开始为什么不帮我。”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疑问太多，反而不那么苦脑了，这就是所为谓的债多不压身？

        晏辰看向泡沫，女孩还在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也不知道累，就是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晏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之前你说追杀我们的那个疯子，你知道多少？”

        泡沫眨了眨眼睛，好酸，她开口道：“我也只是听老大说过，他叫白桦枫，是个自眠者。”

        “自眠者？这又是什么东西？”晏辰不禁疑惑，“先前好像还有个什么什么，奥对，愚昧者，他们都是什么意思？”

        泡沫眼睑低垂，有气无力道：“本来是想等到了白鹿崖再跟你细说的，不过既然都遇到了，就提前和你说了吧。”

        “还是先说愚昧者吧，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势力之一，施行着极度的集权制度，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信息，他们组织内的等级划分极为严重，被分为低级愚昧者、高级愚昧者和统帅。”

        “愚昧者中交流是被禁止的，也不准个体之间有自我思维意识的存在，他们之间只能通过传达‘自诱导剂’来进行活动。”

        “自诱导剂？”

        “对，‘自诱导剂’就是愚昧者最高指挥，统帅的想法，统帅会将自诱导剂传达给高级愚昧者，再由高级愚昧者依次下分给低级愚昧者，统帅不必为自诱导剂做任何解释，而期间不能有任何质疑的声音产生，否则就会被认为是背叛，是要‘清醒’，就要被处死。”

        “这，这是什么奇葩组织？”晏辰被惊讶的语无伦次，他讽刺道：“那要是他们的统帅让他们都去死，他们还就都不能质疑，就必须都去死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泡沫沉声道，“但也有另一种情况，有高级愚昧者对统帅的指令提出质疑，从而开启‘苏醒会议’，其间所有的愚昧者都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参加会议，而参加会议的愚昧者都可以对统帅的指令提出反驳，找出一个与统帅的‘自诱导剂’对立的‘反诱导剂’，最后进行选举，以多数大于少数来判定对错。”

        “靠，我都不知道该说这是不是民主了。”晏辰一脸匪夷所思。

        “还有呢。”泡沫歪了歪脑袋，继续幽幽道：“如果统帅的自诱导剂错了，那么统帅将被处决，由提出反诱导剂的高级愚昧者继任统帅，而统帅若是对的。”

        晏辰盯着泡沫，疑惑道：“继续说啊，对的怎样？”

        “所有参加‘苏醒会议’的愚昧者都要被处决，他们，都犯了清醒罪。”泡沫缓缓说道。

        “靠。”晏辰好似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全身不自觉的感到寒冷，像是身处三九寒天，仿佛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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