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自 请
短暂的沉默后，谢大人忽然朝慕容昊深深磕了个头：“殿下，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此番要求太子妃去灵隐寺修行也非为一己之利，还请殿下清醒头脑，勿为儿女情长坏了一世英名！”
谢大人说罢，霍然起身一头撞向了殿内粗壮的柱身之上！
捂着胸口，红灵犀奔回自己的殿内，适才书房的一幕兀自还在眼前。
鲜红四溅的血、颓然倒地的人、还有那碎成千万片的玉冠……
红灵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腹间宛若有千斤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灵犀急忙回头拉住雨涟道：“如何了？”
雨涟气喘吁吁的匀了口气：“太医来了，说谢大人撞破了头，恐怕得将养好多日子。”
“那……”红灵犀想问慕容昊，心底却又忽然浮出一阵恐惧，害怕慕容昊真的就这样将她赶出东宫，送到灵隐寺。
雨涟却不解红灵犀的心事，自顾自的道：“这谢大人也真是疯了，亏了他还是殿下多年的得力助手，据说在殿上就是他吼得声音最大，如今又追到东宫来闹这么一出，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
雨涟越说越气：“就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兀自拉着殿下的手非要殿下下旨让小姐带发修行！”
红灵犀心念一动，就着雨涟的话道：“那殿下同意了？”
雨涟瘪了瘪嘴：“不知道，殿下不置可否，也不知道究竟心中如何打算的。”
红灵犀期盼的眼底划过失落，想到如今这谢大人以死相谏，慕容昊必定不会再保护自己了，心中只觉得刀割一般的痛。
她捂着胸口落座，满脸的失落叫人看了难受。
雨涟心知自己失言，又道：“小姐，你也不用担心，殿下必定会维护你的。”
“会吗？”红灵犀苦涩一笑。
自古女子在男人眼中，不过是一件华丽貌美的装饰品罢了，若是乖巧可人，如宠物般豢养也无妨。
可若是为自己惹来麻烦，又有哪个男人会为那么个小玩意儿牺牲自己的利益？
何况，慕容昊还是太子，身份何等尊贵，又怎么会缺女人？
红灵犀也不知自己怎的，一想到慕容昊或许会牺牲自己，找别的女人就觉得仿佛被谁刮去了一块肉，生生的疼，就连呼吸也跟着不顺畅起来。
雨涟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也吓得不轻，转身就要去叫太医，却被红灵犀一把拽住。
“无妨，我去躺会儿便好。”
红灵犀扶着雨涟躺于榻上，又不放心的交代了雨涟一句：“你在门口守着，我想好好歇会儿。”
她说毕，再不看雨涟一眼，紧紧闭上双眼。
雨涟看了一会儿，只得垂头丧气的将殿门紧闭，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雨涟刚出去红灵犀就睁开了眼睛，她凝视着床顶的雕花和上等明黄色的帷幔，眼前晃动的都是刚才那鲜血四溅的一幕，想到两位大人的话，想到这两位大人都是慕容昊的死忠臣工。
红灵犀只觉得自己内心越来越不得安宁。
慕容昊的死忠臣工都如此极力要求自己去灵隐寺修行，可见自己的去留对慕容昊必定影响极大。
还有皇后今日的一番话，红灵犀虽觉得自己委屈，可也深知朝中局势风云变幻，或许为了自己慕容昊就将失了民心。
这念头一起，顿时又吓了自己一跳，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替慕容昊担心起来？
红灵犀只觉心头如一团乱麻，翻了个身强行想让自己睡一会儿，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又都是慕容昊那张冷峻的脸。
她烦躁不安的起身，靠在床头上抱膝而坐，却听得殿外悉悉索索似有人声。
红灵犀小心翼翼的下榻附耳在门上，只听雨涟道：“你小声些，别叫小姐听见了。”
她说罢又顿了顿：“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身侧的小宫女急道：“雨涟姐姐，这事儿还能作假？你去东宫门口瞧瞧，乌泱泱跪了一地，那带头的就是苏大人，想是见谢大人这一撞受了刺激了！”
雨涟叹了口气，小声道：“这事儿谁也不许让小姐知道，下去吧。”
红灵犀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冰凉的地板透肌而入，倒叫她烦躁的心安稳了几分。
她看着床榻，目光又划过床边的脚踏，想起那些共同相处的日日夜夜，想起慕容昊在落雁峡救自己时的英武，想起他时常冷冷的一张脸，心底却翻江倒海一般无法自抑的难受。
红灵犀埋首膝中，终于不得不承认，哪怕他对自己无意，哪怕他对自己如此冷淡。
自己却还是很在乎他的，在乎到不忍心见他如此为难，被臣工责难，被百姓诋毁，甚至被皇后和皇帝不解。
心中想透，仿佛放下一块大石，红灵犀只觉得浑身轻松，她深深吸了口气，决然的起身打开了门。
雨涟急忙迎上来。
红灵犀却道：“我饿了。”
雨涟眼底透着欢喜，立刻下去准备。
用过晚膳后，红灵犀早早就歇下，却辗转反侧不得成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似听见雨涟的声音，小声的道：“殿下，小姐已经歇下了。”
可累了一日，红灵犀睡意来袭，也未曾起身，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天色尚灰蒙蒙的一片，红灵犀宫中便已经燃亮了灯。
雨涟看着起色极好的红灵犀，心中都是欢喜。
她一边替红灵犀更衣梳头，一边道：“小姐今日起这般早是要去哪里？”
红灵犀淡笑不语，只将头上一支华丽的珠钗拔下，轻声道：“清素些就好。”
雨涟应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妥，偷眼看了红灵犀一眼，却又见她面容澄净，看不出什么端倪。
一番洗漱过后，红灵犀看着铜镜中淡妆素裹的自己微微一笑，起身道：“备车，去勤政殿。”
雨涟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声道：“小姐不可！”
红灵犀弯腰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去吧，有些事，躲终究是躲不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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