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雪
裴苒事情做得还算隐蔽,消息也并没有大面积散播。
所以过去一个月,御阳城里只有很少的一些世家弟子模模糊糊地听说了一些裴芙的传言,但也并未当回事。
不过还是有人知道了裴苒做的事情。
那便是皇帝,李从致。
皇帝分布于御阳城中的手下,看到了叠秋的行径,皇帝便也知道了。
至于说,皇帝为什么闲得连这点小事都要关心,这也是李玄舟想知道的。
因为皇帝了解到关于裴苒的事情后,便将李玄舟叫进了宫里。
“玄舟啊,我昨天知道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李从致故作神秘地说道。
李玄舟并不想知道,但碍于礼节,他不愿顶撞皇帝。
“……陛下若是实在无事,不如多批阅几道官吏文书。”
“你小子,实在是无趣,”皇帝咋舌,将写有裴苒信息的纸张直接扔给了他,“自己看吧。”
李玄舟展开纸张,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原来其中写的是关于裴愠勾结文家,意图骗嫁,以及裴苒识破随之反击的事情。
一旁皇帝叹了口气,“这丫头,倒是跟他爹一个脾气。还有你,答应与人家姑娘定亲不就好了?既能帮姑娘解围,你又能娶个漂亮夫人,朕也能早点抱上孙子。”
李玄舟看完,放下纸张:“婚姻不是这么儿戏的事情。”
李从致不屑:“既然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在马场还巴巴地上前帮人家包扎。”
李玄舟:“……”
皇帝果然太闲,连他们那日马场之事都知晓。
“她独自一人在马场,微臣出于好心帮助,想来此举并无不妥。”他回答道。
李从致点点头,“我们策北侯说得对,人家姑娘,还真不一定看上你。将来啊,等人家通过兰斋比试得了爵位,想要什么男子没有,哪还想得起寥寥几面的策北侯。”
倒也不是皇帝非要拿裴苒来打趣李玄舟。
只是,先前他让下面人将李玄舟的文书画像分散于各处媒人手中,整整一个月时间,只有裴苒与他相看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没成功。
但李从致着实替李玄舟担忧他的婚事。
你说样貌吧,李玄舟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拉着全御阳城的世家公子过来比较,那也是排得上号的。
你说家世吧,御阳城里独一家拥有战功的策北侯,而且还是才二十五岁的侯爷。
你说性格吧,虽然在铸戈府军营里待了七八年,可李玄舟脾性温和,鲜少与人争执。待人接物方面,也极守礼仪。
要不皇帝那俩皇子,见着他时,一口一个兄长,叫得比谁都欢。
可就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没问题的年轻侯爷,全御阳城里就没有一个姑娘家对他表示过好感。
唯一一个准备跟他试试看的裴苒,还被李玄舟拒绝了。
老侯爷离世得早,如今剩下的与他有些亲缘关系的长辈,只剩下李从致这位堂叔。
他不操心这个堂侄婚姻大事,还有谁能操心呢?
其实李从致也想过,为什么李玄舟不受世家小姐们青睐。
姑娘们定亲的年纪多在及笄前后,这样的妙龄少女,大多喜欢开朗的、风趣的。
像李玄舟这般沉稳性格,又有军功、爵位在身,只会让姑娘们觉着差了辈儿,自然不会将他纳入自己夫婿选择范围中。
而李玄舟呢,除了他派了任务给他,他会出门之外,不是去戎机山上的军营,就是独自在家看书练字。
御阳城中世家公子小姐们消遣的聚会那么多,哪怕是那混小子齐睿弘邀请他,他也一次都没去参加。
见不着姑娘,也不知道少年人的喜好兴趣。
这种情况下,李玄舟可不就剩着了么?
二十五岁是还年轻,可也不那么年轻。有成亲早的,二十五岁孩子都已经会跑了。
李从致能不着急他的婚事么?
可李玄舟本人,却丝毫不急。
倒是让皇帝明白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李从致摆摆手,“没事了,你回去吧。眼看年关将近,戎机山那里你就多替朕跑几趟,慰劳慰劳那儿的守军。”
“是,臣遵旨。”李玄舟领命,离开了御书房。
对于皇帝的焦虑,李玄舟不是不懂。
只是他对成亲这件事,确实没有太大的想法。
若是将来碰到了心仪的女子,他或许会顺水推舟地与对方成亲。
但若没有遇到,他也不想因为将就而随意地娶一位不认识的姑娘。
李玄舟对自己的性格、习性很是了解。他有自己的固执与坚持。
他在军营里待了很多年,在那儿养成的习惯已经是没办法改变的。
若是自己因为将就而娶了哪位姑娘,对方无法忍受自己的习性,最终也是让婚姻变成那姑娘的枷锁。
李玄舟不愿意如此行事。
况且,说他固执也好,说他天真也罢。若是不能拥有以感情为筑基的婚姻,那他宁可不成亲。
所以李玄舟明知皇帝好心,却也只能辜负。
-
御阳城在十一月之后,变得愈来愈冷。
裴苒不再前去马场练习骑射,而是开始居家温习文学相关的课业。
进了十一月,没多久便到了冬至日。
在御阳城里,这一天有为已亡故人祭扫的风俗。
所以裴苒决定去祭一坛酒,给前世的自己。
权当与过去做一次彻底的告别。
这一日,裴苒久违地穿了一身素白。
午时去到父母墓前祭扫结束后,本应该直接回府的。
但是裴苒要去他处,自然需要一个理由。
她又不能直接说自己还要再去给别人祭扫,只得对叠秋说自己准备去酒馆喝酒。
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叠秋反而兴致上来了:“小姐,你要去哪里喝酒?我也要一起去!我以前可没有在酒馆里喝过酒呢。”
裴苒见她兴致勃勃,只得将她带去了戎机山脚下的那间酒馆。
索性自己本来也准备到这儿买酒的。
她们坐着马车来到酒馆,因着前几日御阳城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如今的道路两旁还有着厚厚的积雪。
尤其戎机山又在御阳城以北外郊,来往之人不如城内众多,积雪也消融得慢些。
裴苒来到酒馆时,午时刚过,之前喝酒的人刚走,新一批酒客还没到时辰前来。
因此大堂之中,还有许多空位供她选择。
裴苒选择了进大堂后,右手边靠窗的一个位置。
坐下后,叫了小二上了两壶酒先慢慢烫着,又上了几碟小菜消遣。
安顿好后,裴苒叮嘱叠秋在这儿等着她,她出去片刻就回,然后便拎着一壶酒出了酒馆。
裴苒在酒馆旁的马商处租了一匹马,接着便策马向着那片树林奔去。
从戎机山脚,快马奔袭到树林中的小道,裴苒行了两刻钟。
来到那条路上后,裴苒勒马慢行,沿着路仔细地辨别着,前世她死时正对着的那棵树。
她记得,那棵树伸出的树杈很长很长,在她倒下时,视野中便是那树枝被暴雨浸打摇曳的模样。
又过了一刻钟,裴苒终于找到了那棵树。
她立马站在那儿,回头看向来时的路。
原来她死的时候离御阳城是这么的近。
裴苒将马系在树干上,下马蹲身团起路边的雪,给自己团出一个小山堆的模样。
勉强团了一个比较敦实的雪堆后,裴苒便从马背上解下酒壶,拔了酒塞,将冷酒尽数洒在了雪堆前面的平地上。
她将酒壶摔在一旁,默默地在心里与过去的那个自己道别。
看着吧,她会比前世做得更好。
也会带着前世那份怨怼一起,让那些小人得偿所愿。
做完这些,裴苒深深吐了一口气。
她转身准备回转戎机山酒馆,谁知上马后没走几步,空中便飘起了大雪。
裴苒不得不快马加鞭,努力赶在雪下得更大时回到酒馆。
风很大,雪也很大。
骏马疾驰,裴苒身上的斗篷已经不能为她遮挡太多的风雪了。
好在马儿跑得快,只用了一刻多钟,她便回到酒馆处。
裴苒将马还给马商,然后来到酒馆门前。
她站在檐下,扑了扑落满身的积雪。
接着才抬起手,准备推开酒馆大门。
因为突然降雪,为了保持酒馆内的温暖,小二才将大门关起。
裴苒用力推开酒馆厚重的大门,屋外的寒风裹挟着霜雪,倒灌进入屋内。
寒风也吹拂着她的衣衫与鬓发。
有脾气暴躁的酒客骂骂咧咧来人冒失启门,灌入一室寒风。
听了响的酒客则是抬头,看向酒馆门口。
当然,看向大门处的人也包括在二楼包间里的李玄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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