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张牧死了

汉末三国时期，不单单是金戈铁马、鼓角争鸣的战争，文化繁荣的精彩程度并不逊于沙场角逐。笔墨纸砚也在汉末基本定型，其中钟繇、蔡邕、胡昭、卫觊都是大书法家。

        韩泰渐渐觉得迷迷糊糊，忽然窗户刮进一阵冷风，灯灭复明，抬头见到有一个人站在面前。

        韩泰仔细一看，此人原来竟是张逸之！

        张牧浑身血污，身中数箭，淡淡一笑：“安平，我回来了，我们终于赢了……”

        韩泰正要回话，冷风骤起，眼前张牧消失不见。韩泰忽然惊觉醒来，原来是一场恶梦。韩泰得知胜利班师，在会议结束后，急忙去找他的义父张飞。

        张飞也不知道儿子的下落，现在预备队归队的人数极少，真正和张牧在一起战斗到最后的人更少，经过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了几名幸存者，这几人也是浑身带伤。

        “少将军依计迅速切断曹军的后路，与敌激战，杀敌无数，不料叶县张辽赶来增援，少将军腹背受敌……”幸存者越说越激动，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韩泰急问道：“快说，张逸之怎么了？”

        另一个幸存者嚎啕痛哭道：“少将军死战不退，尽展所能，壮烈牺牲了，尸首被河水冲走。范疆、张达两位将军也被杀害，士兵在河边只寻得张牧的战马！”

        什么！张牧战死沙场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韩泰听罢，如晴天霹雳，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周围的人连忙将他扶住。

        真的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一旦是踏上战场，自己的性命就由不得自己了，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说没就没了。

        兄弟死了，心也死了，韩泰对未来感到了迷茫，这汉末三国太残酷了，一点都不好玩。他想等待肖教授的通知，赶紧返回后世，回去躺平，安安静静做一条咸鱼。

        旁边的张飞是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此时，他听到这个消息也彻底懵了！呼吸急促，胸口就像有一座火山即将喷发。

        “啊啊啊！！！”整个议事厅在张飞的咆哮声中震动。

        张飞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哇哇怪叫道：“张辽杀了我儿子，我誓要杀他报仇！”

        白发人送黑发人，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刘备深表痛惜道：“正当风华正茂之时，却英年早逝。三弟，你要节哀啊。”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诸葛亮再神机妙算，也无法料到宛城押运部队的张辽会回援博望坡，照理来说，他供应了夏侯惇粮草便会返回宛城。

        张牧忘了诸葛亮的吩咐，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的嘱托，立功心切，一心恋战，所以才会战死。

        张牧死了，连同赶来救援的范疆和张达也惨遭张辽毒手，他们都是张飞的手下，想起这些，张翼德的心里不由一痛。

        他从来都不知道义子张牧的心事，只知道张逸之是个前途无量的小伙子，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在武艺上表现出不俗的天赋。

        张飞就是一个矛盾的人物，对于看不上眼的人，他表现的非常凶残，现在张牧没了，张飞心中充满了懊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牧尸骨没有办法找到，刘备只得下令建一座衣冠冢，招魂祭奠。又在旁边立了范疆、张达两座新坟，与张牧的衣冠冢相伴。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几个道士给他操持葬礼，准备好了招魂幡和阴阳坛。

        张牧性格比较孤僻，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几个张牧的亲属，就只有韩泰和几个自认为与张牧关系比较亲密的文官将领了。

        张牧的坐骑乌骓马也牵来了，它念及主人，在坟前流泪，发出嘤嘤的哭泣。听说这匹马在张牧遇害的地方，挣脱士兵的缰绳，马嘶数声，久久不愿意离开。

        和张牧一起拜医工长学医的小师妹糜玉也在，她眼里闪着泪光，她是二夫人糜贞的妹妹。糜家一共四兄妹，糜竺、糜芳、糜贞、糜玉。她在糜家年纪最小，虽然脸蛋长得不错，但是生性有些刁蛮。除了满脸愁云惨淡的张飞，九岁的小张苞抱着父亲痛哭。

        糜玉献上了一碗清蒸桂鱼，桂鱼味美而刺少，且拥有极高的药理价值。张牧是下邳淮浦人，不是荊州本地人，生前极为喜欢吃桂鱼。桂鱼清理之后，将其清蒸，然后浇上酱料调配的汤汁，辅以葱姜，味道极美。

        一个喜欢吃鱼的人最后却沦为白河鱼虾的饵食，结局不由令人唏嘘，这鱼是来要债的，也许这就是因果法则吧。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稚嫩的男童哭声发出，声音虚弱又无助。

        张飞听了，潸然泪下,颤抖不已,声音沙哑地说：“苞儿不哭,上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你大哥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没有给俺们丢脸。”

        铁汉柔情仅此这样，历史上的张飞，勇猛而不暴虐，治军严苛却爱民如子，出任巴西太守，在百姓留下了“虎臣良牧”的美誉。不是让人望而生畏、行事鲁莽的大汉，反而是一位嫉恶如仇、亲民如子的好官。

        在义释严颜，面对蜀中名士刘巴的嘲讽，都能容忍，对于刘备在汉中太守重要职位安排杂号将军魏延，也并未表达任何不满，这跟关羽要同马超、黄忠等人较劲形成了强烈反差。

        韩泰紧闭双眼，心中默念：“张牧兄弟，一路走好……”

        天阴沉沉的，雨丝凄迷如雾，打湿了紫鹤道长的紫色道袍，他手里摇着法铃，正在为张牧颂念《元始天尊说丰都灭罪经》。

        一遍遍的诵念，低沉庄严，再配着这晰沥的雨丝和阴沉的天色，构成了一篇哀伤感人的送行曲。韩泰站在人群中，不言不动，在他的内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道长在做完法事后，将茶酒米饭撒于四周，供亡魂食用，同时烧了很多的纸钱，超度张牧亡魂，让其得以超生。

        紫鹤道长对众人说了一句“多保重”就默默离开了，撑着伞披蓑衣的各人纷纷散场。

        韩泰此前还经常去军营拜访张牧，现在人不在了，连个聊天的人都没了，说起来张牧还与自己有恩，现在自己是再也报答不了了。

        他独自失落地回到官邸，在庭院的座位上一坐就是很久，闭起了眼睛。叶欣儿知道他是刚从墓地回来，心情有些压抑，所以静静地走开，并没有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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