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存续
魔术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即使有绷带遮挡，2657也感受到了魔术师那仿佛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2657:“……”
魔术师是真觉得2657是不是撞到了脑袋，少爷和2657什么时候搭上线的——除了是他不在的时候还能有什么时候？
再不济就是……魔术师绷带下的眼睛微眯——就是在最初的时候了。
2657没有读心术这个功能, 不然他就该对魔术师的猜想给予肯定了。
因为他最开始朝洛一然伸出橄榄枝就是在洛一然刚生出自我意识没多久的时候。
他或许是跟神明差不多时间发觉那工具人一样的存在有了自我。
不过那个时候浑浑噩噩的洛一然并没有给出反应。
至于现在他们是要做什么……
魔术师推开恶魔的大门。
恶魔喜好浮夸，这个主黑红色调的城堡大门里是一条长长的红毯，而红毯末端是九层阶梯, 阶梯之上则是一座金红色的王椅, 恶魔收敛着骨翅抬眼看向恶魔和2657，他语带嫌弃:“真没礼貌，都不敲门吗？”
魔术师目光在那把椅子上一晃而过——好看，可以给少爷备一把。
2657记得正事, 他往前走了两步，先狡辩：“你也没锁门。”说完他立刻道：“神明要见你。”
恶魔漂亮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 过了一会他嗤笑道：“怎么, 新神明连直接下达命令都做不到？”
2657圆圆的脸皱巴了一下, 他如实道：“他现在自身都快难保了。”
恶魔皱眉, 没一会他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想让我过去啊, 可以啊。”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2657耸耸肩：“你问。”
恶魔看着两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
两人都知道恶魔问的是什么, 他是在问洛一然是什么时候以神明姿态开始跟他们交流的。
这个魔术师没法确定, 他第一次知道洛一然的时候，洛一然已经存在了。
于是魔术师看向2657。
2657想了想：“存在的话, 他跟我差不多时间出生的，但是有自我意识的话……”2657视线向上瞥了眼魔术师。
魔术师一怔，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敢确认, 但2657没什么顾虑：“应该是魔术师来的那会。”
“带魔术师回来之前他还只是个意识体，带魔术师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应该是那时候有了自我意识。”
魔术师僵住，但没人留意到。
恶魔只是紧接着飞快问：“他经常出现？”
说好的一个问题呢。2657心里吐槽, 但是面上却不显，虽然成熟稳重在这张稚嫩的脸上看着完全不对劲：“后来你们看见的基本都是洛一然，神明……”2657琢磨了下，他没有隐瞒的打算：“一直都在世界树顶端。”
鲜少会出去，而出去也不是去看boss们，而是教导洛一然。
所以，洛一然真的以神明的名义陪伴了他们不少时间。
2657：“直到后来，洛一然因为想做人类而偷偷离开了世界人。”
恶魔挺直的背脊松懈：“所以后来神明直到陨落，我们都没有再见到他一面。”
因为洛一然离开了，会来看他们神明便也离开了。
2657默默点头，他安静的等人消化——神明将洛一然隐瞒的很好，所以到现在，其他人才知道他们还有着另一个神明。
可能陪着他们更久，对他们更纵容的神明。
恶魔禁止自己回想之前与洛一然的相处，他站起来，背后骨翅下意识伸出，翅尖几乎垂落于地：“你刚刚说，他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2657又看了眼身边有些过于安静的魔术师，只是魔术师身上的绷带实在将人包裹的太严实了，所以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只好收回目光道：“以前你们只知道世界树顶端有个空间，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但其实那里是世界人运行的动力室，动力之源则是神明的力量……”2657没有丝毫难过的情绪，他只是说着稍微停顿了下：“而神明是因为力量枯竭而死。”
恶魔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两人，他不是笨蛋，而2657话也说得很明白。
设定个屁，世界人被彻底通关或许压根不是因为什么设定所以才会被毁灭，而是因为没有运行的原动力了。
而属于神明一部分的洛一然自然可以接替神明接着被世界人吸血。
但是为什么要叫他过去？
恶魔脑海中思绪翻飞，没一会他想到了。
——监管者都不是人类，他们也都是由神明创造的。
所以他们也有着与神明相似的力量。
但这么说来boss们应该也可以。
虽然他们现在的力量已经演变成自己的了，但是本源都是来自神明。
恶魔抬头看向2657。
2657读懂了恶魔眼中的含义，他道：“洛一然只让监管者先过去。”
恶魔看着他若有所思：“你倒是听他话。”
2657肉肉的手摸摸自己下巴：“毕竟我算是……他哥哥吧。”
“……”
2657笑眯眯的点头：“亲哥哥。”
一脉传承，都是神明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不是亲哥哥嘛。
不过他诞生的有些艰难。
2657看看恶魔：“而且我也觉得去的人太多了不好。”
毕竟boss们鱼龙混杂，有的家伙对神明毫无感觉，可能并不会出手协助。
恶魔走下阶梯，他一步步走向魔术师和2657，在两人身前站定的时候，他微微勾勾嘴角：“我去。”
反正最坏的后果就是他们也成为世界人的养料。
但是，他不帮洛一然，他们最后也会死。
洁白的骨翅展开，它轻轻动了下，恶魔笑容轻挑：“但我不会去帮你们找别的监管者，我要现在就去找……神明大人。”
最后四个字被轻喃着仿佛有些暧昧感的说出来，魔术师几乎瞬间回神，他凌厉的看向恶魔。
2657立刻假惺惺的打圆场：“好好说话嘛……不过魔术师你不能走，他让你跟着我。”
恶魔也假惺惺的：“这样啊，那我正好替你去看看他。”
魔术师：“……”
他虽然烦恶魔的语气，但是却没有多少担忧感。
洛一然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而且他还有些沉浸在洛一然有自我意识的那个时间点里。
实在太巧了。
与他相遇的时间里，洛一然恰好有了自我意识。
这会让魔术师忍不住去想，这样的话，或许洛一然诞生时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也或许洛一然之所以会产生意识也跟他有点关系。
无论怎样，他对洛一然来说是不一样的。
自始至终。
魔术师抬手摸了摸自己眼睛——这双眼睛也是证明。
因为在回忆世界里洛一然的修正，他才知道自己这双眼是洛一然亲手做的。
恶魔瞥了眼魔术师，只觉得这人现在好像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奇怪的氛围，看着只让人觉得恶心黏腻，于是恶魔很快收回目光：“我过去了。”
魔术师微笑：“一路顺风。”
恶魔：“……”
这句祝福差点让他没能成功起飞。
2657也奇怪的看了魔术师一眼，但下一刻就被魔术师提住后衣领拉起来了：“下一个找谁？”
他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回去见洛一然。
不止是因为喜悦，还有担忧。
他们之间现在已经没有了连接，这意味着他无法再隔着一段距离的去感受到洛一然的存在。
2657被提着也没什么反应，他按按自己的帽子：“去找阿蓝。”
阿蓝是机器人，有着固定的核心程序，是一定会帮洛一然的。
*
洛一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那都是从身体上出现的裂纹里溢出的。
太糟心了。
好像自己快死了一样。
洛一然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不过比起这个，他身体逐渐脱力的感觉更让人难以接受，生命力的流逝会让人不可控的产生焦虑和无力感。
洛一然深吸口气，然后苦恼的看着身体上的裂纹——怎么才能止血呢？
他现在的身体半是人偶，半是人类，就像是用血肉之躯拼凑出来的正比人偶，所以流血过多的话……会不会死啊？
不过这种痛感还真折磨人，幸好魔术师与他已经脱离了连接。
洛一然勉强站了起来，然后他摸着身边的蓝色墙壁——虽然总有种快要死了的感觉，但是身体上的细线却让他觉得自己还能被吸很久。
无力感越来越强烈，洛一然开始转换思维——神明开辟了这个新世界，一般来说世界被创造出来后就可以自行运行。
但神明明显没有给这个世界设定能量的自我循环……为什么？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不让这个世界久存？
“……”
行为太矛盾了。洛一然按了按太阳穴。
因为是从神明身上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所以洛一然记忆里有神明的过去，但是太模糊太稀少，根本什么都辨别不出来。
于是洛一然叹口气，又看了看连接在自己身体上的蓝线。
他想让这个世界独立存在，不依靠谁的力量，而是它自己自力更生。
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老家？
而且魔术师也生存在这里。
洛一然脑海里闪过魔术师缠满绷带的模样，然后他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等一切结束了，他想带魔术师一起去到热闹繁华的街道上，然后一起看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那是他最喜欢的景色。
魔术师应该也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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