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作

　　程墨原本还是不想开口。
　　但他又觉得，在这种地方再莫名跟一个超凡吞噬者交恶，也未必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之前的接触确实对他有一丝影响。
　　如果双方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在完全确保安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理会对方的。
　　所以他斟酌着开口：“猎人，什么事？”
　　长河愣了半秒，旋即明白过来,  程墨同样是在自报家门。
　　而这，也意味着，对方并没有真的那么抗拒他的靠近！
　　这意味着，他的想法未必不能实现！
　　于是，他心中闪过一丝喜悦。
　　他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愿意多露出什么异样。
　　作为一个超凡吞噬者,  他同样是个谈判的好手。
　　这次是他主动找上程墨的，在谈判上，本就处于一种地位较弱的位置,  如果一直如此，他将无法占据到想要的地位。
　　这种合作关系，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同样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在还没有成为吞噬者之前，就是一个令人害怕的谈判大师。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那些怪胎随时可能找上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可以吗？”
　　长河没有立马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岔开了话题。
　　这里不安全是一点，此外，他需要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用这一段空隙，让对方思考自己的目的，从而消减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地位处于弱势的影响。
　　“可以。”程墨没有拒绝。
　　对方说得有道理。
　　这里很危险，万一被村民看到,  谁也讨不了好。
　　至于对方还有没有什么小心思，他其实并不在意。
　　因为他确实对对方感到一丝好奇。
　　“跟我来，我这些天都在那里躲避追捕，那里是安全的。”长河又说。
　　他这是在心理暗示。
　　他要带程墨去的地方，是“他的地方”，意思是，程墨是个外来者，他是主人。
　　这是他再次强化自己谈判地位的小心思。
　　生怕程墨思考过多，他也不多说什么，免得真像是自己求对方一样，便快速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长河的背景，程墨微微扯出一丝笑容，单手按住切风的刀镡，表情缓缓恢复平静。
　　控制着气流，他快速跟了上去。
　　长河所说的安全地点，是一处背风的小山坡。
　　这里略微远离民居，确实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这里停下脚步，长河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知道程墨心中好奇，若不是如此，程墨也不会跟他过来这里。
　　他想要的,  就是程墨出于好奇,  先发出提问。
　　这样，双方的需求关系，就会彻底翻转，他就可以占据主动权，真正开始谈判了。
　　但程墨此时的心思，都好像被周围的环境吸引住了一般，眼神不停地在各种地方扫过，脸上带着浓郁的好奇。
　　看那样子，似乎在感慨：哇，这个草长得，也太草了；这花也不错，这树更是少见……
　　在僵持了三十秒之后，长河脸色严肃。
　　他知道，自己这下子是遇到行家了。
　　既然如此，他便知道，再刷什么心理学小知识，没有丝毫的意义。
　　这种情况下，打开天窗说亮话反而会是更好的选择。
　　起码能给对方一个直爽的初步印象。
　　毕竟如果对方能够察觉出他的小心机，那么对方对他的初始印象，大概已经很差了。
　　如果不能逆转这个印象，谈判也很难进行。
　　于是他拿出了棋逢对手时，极度认真的模样，开始了这一次的对话。
　　“是这样的，想来你也明白这个村子有多么离奇了，我们单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种地方获取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如果我们一同合力，或许可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收益。”
　　听着长河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一串话，程墨一时间没有回答。
　　诚然，对方说得有道理。
　　但正如他之前想过的那样，没有人能够保证，合作的人，会真的愿意真心合作。
　　能因为单纯的利益合作，也会因为单纯的利益翻脸。
　　他不想真的有一天，会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他面目凝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
　　看着程墨的表情，长河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拿不准程墨的心思。
　　于是，他以为程墨在思考合作的可能性。
　　他也不再顾及所谓的谈判地位，继续清晰快速地开口补充：“我们可以使用临时组队功能，进入组队状态，组队状态中，我们是不能互相攻击的。
　　这样，我即使强行脱离组队状态，想要对你出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也可以得到相应的提示警告，提前预警，这是其中的一个优点。
　　第二个优点，如果我们组队的话，我们就可以选择共同完成试炼任务，例如杀戮任务当中，我们两个人，原本是要杀死十个超凡级别的敌人，才能够各自完成任务。
　　但组队状态当中，我们只需要一起杀死五个目标，就可以完成任务，两个人的任务都会进入完成的状态。
　　虽然这样一来，在结算的时候，结算奖励会相应地减少一点，但是结算的评级却是实打实的，也就是说，实际上得到的收益，确实是更高的。
　　此外，组队模式还有其他的一些好处，你自己也可以询问吞噬空间查看。”
　　长河没有丝毫掩盖什么的想法，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剖析开来，统统告诉了程墨。
　　陈明利弊之后，他安静地看着程墨，等待程墨的回答。
　　他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更多的拉下面子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了。
　　他可以低头，但不能彻底没有尊严。
　　与其如此，他愿意继续一个人冒险。
　　听着长河的一大串话，程墨确实感到有些好奇。
　　临时组队功能他确实知道，但是却从未去了解过，毕竟很多时候，他都没有用上这个功能的机会。
　　听完对方的解释，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样一来，风险的确能降低很多，而且收益却没减少太多。
　　这也意味着，吞噬空间“收益越大，风险越大”的准则被打破了。
　　难不成，吞噬空间还有做好人的时候？
　　抑或者，吞噬空间牺牲部分利益，就是为了推动吞噬者们的合作？
　　程墨心中有许多想法。
　　可是以往经历过的世界都在告诉程墨，通常而言，吞噬者们都是互相打破脑袋的。
　　是的，无限渴望收益的吞噬者，会无视这种收益，去拼死拼活，把一切同类，都当成潜在的敌人。
　　那些大团队，更是一点小事，就开始清洗其他吞噬者。
　　一时间，程墨也不好针对这种行为去评判对错。
　　毕竟他自己也曾经是其中一员……
　　“听上去确实是一件很有诱惑的提议。”程墨点点头，终于开口。
　　闻言，长河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他知道，自己终于打动这个自称猎人的男人了。
　　只是他也知道，猎人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程墨说完半句话之后，语气一转，又继续开口补充。
　　“但所谓合作，必须有前提，安全是其一，收益增多也是其一，但是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的吸引力，还不够大，你所说的，也过于空泛。”
　　听着程墨平淡的嗓音，长河知道，这就是在开始谈条件了。
　　这谈判毕竟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所以他必须损失部分利益，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件事。
　　这些东西都在他的预想当中，所以他心里反而没有丝毫抵抗的情绪。
　　实际上，在他决定去找程墨的时候，心里其实就预估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了。
　　他很快回答道：“当然，制定合作细则也是必需的，组成队伍，最怕的就是分成不均，这是引起矛盾的最重要因素。
　　而我刚刚乃至现在跟你说的话，都只是跟你说明合作有什么用，如果你需要得到更多，例如我们互相交换信息，这种涉及隐私的东西，那必须是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合作的前提下，才能够去施行的。
　　毕竟，你也不想自己的东西，被一个陌生人乃至一群陌生人知道吧。”
　　长河的话说得很好听，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出利益上的让步，反而表示，只有在确认合作之后，他才愿意进行更深层次的利益交换。
　　说到底，他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你知道很多信息？”程墨倒是不奇怪对方的反应。
　　要是对方为了谋求合作，一点身为超凡吞噬者的尊严都没有，那么他反倒还要警惕一下呢。
　　其实他心中也已经偏向于跟长河合作，只是他也下意识地，想要得到更多更实在的利益之后，才确定合作的事宜。
　　而在这个十分奇怪的村子当中，信息，占据着极高的重要性。
　　他虽然搞到了两个外地人，但是那两人还没有苏醒，他也还没有机会去询问什么东西。
　　所以，他如今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十分浅薄的。
　　“不算很多，按理来说我们都是同一时间进入这个世界的，你如果也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未必会知道。”长河笑着开口。
　　程墨眉头微微一皱，没有接话。
　　长河也不敢吊程墨太久，立马解释道：“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得知消息的渠道，如果你愿意和我组队，那么我将跟你一同共享信息。”
　　“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程墨冷笑一声。
　　用还没有到手的东西来谈判，长河也确实是个人才。
　　长河笑而不语。
　　“有危险吗？”程墨补充道。
　　“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事情，详细内容无法提及，我只能跟你说，即使你不跟我一起去，我也有很大的把握，当然你一起来，我的把握会更大。”长河笑吟吟地回答。
　　“能再问你一些问题吗？”程墨又问。
　　长河看似是来寻求合作的，但实际上，一直都没能提供什么实际性的东西。
　　正如他所说，对方这是空手套白狼。
　　虽然这看似的确是双赢的合作，但是这不是去商场买菜，不是问完价钱就能促成交易那么简单的。
　　他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合理范围内的，我可以回答，其余的，需要你答应跟我组队，并且签订相应的平等合作契约之后，才会告诉你。”长河很认真地开口。
　　“你是个新手超凡者吗？”
　　程墨尝试获得更多的信息。
　　“新手……超凡者？”长河对于这个词感到十分惊奇，但他很快明白了程墨这个自创词的意思。
　　“不是，我成为超凡吞噬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长河似有所感，用审视的目光去看程墨。
　　但程墨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奇怪的目光一般，脸色依旧是十分地平静，仿佛被看的不是自己。
　　“那也就是说，你经历过不少超凡试炼世界了。”程墨半确认地开口。
　　如此说来，对方确实应该掌握着在这种世界中生存探索的技能，他一个新手，跟在一个老鸟身后学习，即使牺牲一部分利益，其实也是划算的。
　　学费这种东西，是很昂贵的。
　　“妈的，你是个新人？”长河也终于确定了程墨的身份，一直文质彬彬的他突然爆出一句脏话。
　　这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憨批。
　　“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已经死了。”程墨回想起龙族二里，那个喊了吧唧的大汉和他的阔刀，下意识地开口。
　　长河立马闭紧嘴巴。
　　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他接受命运一般，缓慢清晰地开口，声音中不无警告的意味。
　　“那我大概知道你想要问些什么呢，答案可能并非你想要知道的那样……
　　我可以告诉你，并非每个超凡试炼世界都是如此的，例如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世界，都是有所记载过的世界，我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去探索未知，直接根据我所知道的剧情，然后就可以开始采取行动，然后完成任务，得到收益。
　　实际上，若不是这个世界这么离谱，我也不会主动来找你。”
　　说着说着，长河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
　　若是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他又何必找多一个人来分走自己的收益呢？
　　说实在的，他自己一个人都不够试炼点用的。
　　若不是生活所迫，他绝不会低头。
　　听着对方的解释，程墨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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