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匪怨
辜欢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让我去撞鬼嘛。”
她抱了抱自己的手臂，顿时觉得虽然还没到夜深，这宅子也到处阴嗖嗖的。一想到自己等会儿还要下的副本叫“匪怨”，更觉得这款全息游戏画风都要变了，简直快成恐怖游戏了。
姜影落看辜欢这个情状，觉得额外的好玩：“胆大包天买鬼宅的是你，怎么怕鬼的还是你。”
辜欢拉着姜影落的手腕往外走：“不管怎样，今天先通宵肝本，不能爽约。”
姜影落微微一愣，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握住的地方有点轻微的痒，像小猫挠人。她一时间没说上话来，反倒是让辜欢继续说了下去：“既然是要下‘匪怨’这个本的‘无生’等级，还是得多准备点东西啊，红蓝药就不说了……”
姜影落驻步：“那依你看，还要什么呀？”
没想到辜欢松开手，瘫了瘫：“不知道，毕竟第一次下本，我估计团灭几次就聪明了吧。”
辜欢其实也不敢表现得太有先见之明。
她总觉得，既然会有东西来评估他们所有人的实力，应该也会有人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头批的玩家，也就是所谓的“优秀游戏生”，应该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会更加地多。要是她什么都知道，反倒会惹来很多麻烦。
所以，辜欢故意道：“既然决定打，就先看看‘简单’等级下的剧情和怪物类型吧，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再去打‘无生’也不迟。”
说罢，辜欢又掏出了一件任务物品，是上次和星月沉打“绿焰怪”分给她的一件任务物品，“绿火焰”。
“这个任务物品，也是在汴州交付的。”辜欢道，“既然顺路要去，姜姐姐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
姜影落刚杀了个“奉天城第一人”，只觉得是可以停一下，便同意了。虽然明面上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但姜影落自己内心知道，其实重活一世后，她对游戏的得失心，相较于前世，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她宁愿耗费一些时间，在面前这个少女身上。
和姜影落不同，辜欢的野心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上。在去汴州的传送过程中，她断断续续地讲了她的新手村经历，在讲到她单挑那个十级boss的时候，骄傲是溢于言表的。
就和所有十八岁的小女孩一样，辜欢相信自己能够在这场游戏高考里头做到“一朝看尽长安花”——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她第一个到了十级，开启了新手村外的地图，还公开了id，成了人们口中炙手可热的“尽欢大神”。她相信自己，就像相信一把在熟练工匠手下即将出炉的刀，哪怕看一眼都会被光芒所威慑到。
她说，她要建立公会，振兴长安，重组流派，杀恶人，斩仇敌，摘高花，品美酒。
辜欢在姜影落面前，没有任何的掩藏，像是全心全意地把姜影落当成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目光灼灼，才思敏锐，野心勃勃，让姜影落忍不住问道：“何为恶人？何为高花？你初入游戏，又为何会有仇敌？”
“恶人，自然就是造不平事之人；高花……则为本不可亲近之人。”辜欢说得玄妙，“至于仇敌么，我很喜欢这种杀一次就能斩草除根的游戏模式，我为第一人，自然要做好仇敌千万的准备。”
“如此，那我便祝你心愿达成。”姜影落为其容光所慑，含笑道。
“这都是从前一个故人教我的。”辜欢在此刻认真地盯着姜影落看，“我很欣赏她，希望自己能跟上她的步伐。”
姜影落道：“仅是欣赏？”她突兀地想起了辜欢口中的喜欢的人。
辜欢却在这时候卖起了关子，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绿火焰”这个任务物品的交付地点竟然是在一处山穴之外，天色近晚，辜欢按照任务提示把点燃一簇篝火，又把绿色火焰丢了进去。火光跳跃，辜欢蹲在篝火前，姜影落抱剑站于她身侧，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身侧是否有其他人闯进。
绿火焰燃烧了一阵，最后化作一缕青烟，空中传来一句叹息。
“汴州……看来回不去了。”
辜欢起身，微微鞠躬：“晚辈自当护之。
那缕青烟在空中久久，突然又有一个青年声音传来：
“此地怨重。怨，冤生也。”
辜欢任然未曾起身：“山可移，冤亦可平。”
那缕青烟散了，辜欢方才起身，手中已然多了一杯酒。辜欢把酒洒在地上，这个看上去有点莫名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姜影落安静地看着辜欢的一举一动，只见辜欢缓缓叹一口气，摇头：“汴州冤重，我其实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我一个长安人，竟然真的被允许去平这汴州八冤。”
这其实只是个前置引子任务，牵扯出的是后续一个连环持久任务，根据受领任务的人是否为汴州住民而有所区别。辜欢其实本来应该开启不了后续任务的，但可能是为她决心所动，这个绿火焰还是为辜欢开启了前世鼎鼎有名的“八冤断”连环任务。
其中一冤，就和“匪怨”这个本有关。辜欢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短短几句回答，就超常发挥了。
待此事完毕，辜欢和姜影落又到了约定地点，和禹、依依和九下沼泽会和。
这个副本门口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下本求组的人，毕竟这是亭曈中目前暂时唯一开放的副本。形色各异的人们用尽不同的方法推销自己或者找人组队，毕竟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安全区。一些人看出辜欢她们装备不俗，刚想上来问，九下沼泽赶在前头连忙说：“人满了人满了，谢谢大家，下次有缘。”
在众人的支持下，辜欢组建了这个五人小队，并当了团长。
接引处npc问他们五个：“各位少侠，要选择何种难度？”
辜欢看了一眼他们，刚想说简单，却听九下沼泽说：“要不直接冲‘无生’，打完就等于前面几个难度默认通关了，四倍奖励，单倍时间！”
依依也大着胆子附和：“我觉得沼泽哥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尽欢姐姐和酣歌姐姐都这么强，我觉得可以试试。”
辜欢觉得这两个人还挺可爱，她想，虽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把“无生”两个字放在眼里啊，但是也未尝不是一种冲劲。她小小无奈地和姜影落对望一眼，禹在此时开口：“其实，如果从简单开始打起，也可以的。”
姜影落却道：“就‘无生’吧，我也不想看两遍剧情。”
于是，五个人最后还是选择了“匪怨”的“无生”难度。
她们五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副本的入口处，辜欢只觉得像是陷入了一场很深的梦境里。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姜影落的怀里了。
辜欢反应了两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占人便宜，连忙起身回望姜影落：“我……没说什么梦话之类的吧。”她面色微红，虽然知道进入副本会有一定的意识沉睡期，却忘记了醒过来的时间完全是随机的。
她生怕自己在梦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看起来好像没有，只见姜影落揉一揉自己的手臂，对辜欢一笑：“我也只比你早醒两分钟。”
身边三人还在沉睡，辜欢也不急：“既然副本说是‘匪怨’，怪物多半和山匪有关吧，在‘无生下’，可能是一场苦战了。”
等到三人纷纷醒来，副本的序幕也为众人拉开。旁白声音沉沉：
“尔等五人本为县衙五名小吏，今日恰逢尔等当值于乱葬坟。乱葬坟，多用来埋葬山匪尸身和无籍人士，奈何山匪无心重利，连亡人都不放过……夜来风急，夜来风急啊。”
不远处，只闻火光渐进，如一红龙蜿蜒而来。
“副本任务一：在山林匪徒手下撑到官府援军到来，大约一个时辰，期间所斩山匪越多，任务评价会越高，奖励会越多。”
“副本小队五人全灭，副本任务重置。”
姜影落的神色渐渐沉重：“持久人海战，一定得稳住。切记不要贪。”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九下沼泽说的。
“你永远应该是我们队伍中最后死的。”姜影落对九下沼泽道，“我们谁都能死，但唯独这里最脆的饮花你不能死。”
九下沼泽也严肃起来：“明白了，歌神。”
姜影落不去理他越来越奇怪的称呼，转头问辜欢：“我在前，你在后……”
——“我们冲进去杀。”
而辜欢也快速对禹布置了任务：“湘音，你要稳住，最注意饮花的血量，其次是守辉，我和姜姐姐你几乎不用管，随机应变一些，如果觉得我们血量太低再奶我们。看好蓝条，一定切记，不要省药，如果耗费太多，我们团队一定会一起补偿的。”
禹把斗笠摘下，盘腿而坐，准备抚琴，鼓则放在了一侧：“明白了，队长。”
“至于依依。”辜欢笑笑，“你要保护好他们两个大脆皮哦。”
依依忙不送点头：“好的队长！”
“好哦。”辜欢最后看向姜影落，对她笑。
她说。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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