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断翼
海妖族的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忽然，整个小队的玩家，都听见了一种诡异的撕咬声，这声音虽细微，可它与这片幻境中其他的噪音不同，透着明显的杀气。
就仿佛是在生食血肉，咬断筋骨。
绿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立刻道：“我们要快点赶过去，前面的场景似乎开始改变了。”
一群人朝浅蓝色的房子看去，原本笔直的道路，开始扭曲起来，道路两旁的小吃摊挤压着狭窄的空间，将距离无限拉长，仿佛不论跑多久，都跑不到那栋建筑物面前。
海妖族玩家轻车熟路地提起其他人和团子，一瞬间升空，从高处试图分清地形。
然而，随着他们的飞升，两旁的楼房也迅速成长着，将他们的视野淹没。
清澜冷声道：“闭眼。”
其他海妖族人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停用了视觉，使用回声再一次探测地形。
这一次，他们摒除了幻境中的一切嘈杂声，专心致志地只寻找蓝色建筑物的位置。
出乎他们的意料，那栋看起来是建筑物的“东西”，根本不是死物，而是浑身长满了藤条状触手的巨大块状物。
可是现在，它却好像在痛苦地挣扎着，触手乱甩，仿佛被人强硬地压制住，动弹不得。
“有人捷足先登了！”一名海妖族喊道。
“快走。”众人道。
他们无视了群魔乱舞般的幻境，笔直地朝块状物的方向，俯冲而去。
幻境中的居民，仿佛一下子被他们触怒，尖叫嘶吼着露出表皮之下，怪物一般的姿态。
高楼成为绞刑架、食物变成毒虫，平凡的街道之间，充斥着黑火与饱受酷刑的怪物，霎时间，原本满是烟火气的凡景，变得如同人间炼狱。
红色獠牙的怪物，朝众人脸上直扑而来，喉咙口发出沙哑的阖阖声，狰狞道：
【违禁者……违禁者……】
【会受到天使的惩罚……】
绿云忍着眩晕和恶心，大声提醒道：“怪物说的天使，是守护那栋建筑物的东西，我们靠近的时候，说不定会受到攻击！”
他没想到，有人已经提前触发了这片幻境的警报，而且还是以这样毫不遮掩的形式。
如果悄悄接近浅蓝色建筑物，说不定，他们能够在不引起幻境中人注意的情况下，接近这片荒原的核心、解决问题。
但是，这也终究只是他侥幸的想法。
事已至此，绿云只能期盼，在他们赶到的时候，不会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不至于让建筑物本身，都被战斗波及而损毁殆尽。
他们还需要那建筑物中的某样东西，来解开梦境之主的心结。
一道道的幻影，被风刃切开，在嘶吼声中，海妖族小队毫不犹豫地向着目的地冲刺而去。
被忽视的幻像，扭曲着化作飞灰而上。忽然，众人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灰暗的天幕笼下，原先虚伪的明亮天空褪去，赤红的火焰照亮了荒原大地，在所有人的面前，竟出现了一片小土丘。
微弱的撕咬声，还在耳边响起，下一刻，那发出撕咬声的“活物”，就被一柄带血的骨刃，从头骨往下刺穿，再也发不出动静了。
褪去了幻境的荒原之上，只有一座小小的土丘。在海妖族小队的正下方，那本该是街道的位置，铺满了断臂碎肢。
僵化的发黑肢体，如养料般，被不知名的利器切碎，从小土丘向上，蔓延到那团被炸开了一半的蠕动植物之上。带毒的血块，粘连在植物的藤蔓上，构成一幅诡异的泼墨写意画。
一具具腐化的躯体，明明早已失去了头颅和脊髓，却还在地面上扭动着，直到被彻底切碎，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土丘上，散布着被撕裂的飞鱼族羽翼、看不出雌雄的蛟人族尾肢、零碎的拇指，和被肢解的各种武器。
而俯视着一切，漠然站在尸块堆积成的土丘之上的，是赤发红眸的杀神。
血迹未干的畸形骨刃和张开的六翼，毫无保留地展示着、现场曾发生过的那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玩家在游戏中不得杀戮，然而，现在站在土丘之上的，究竟是什么？
虫族雇佣兵·淫抬起眼，提着手中从植物块中扯出来的“某样东西”，毫不在意似的问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它到底有何作用，你们是否愿意，告诉我呢？”
夹带着一丝寒意的眼神，从半空中的海妖族小队成员身上扫过，那双覆盖着黑色外骨骼的手，正沾着同族的血迹，握住手里的东西、收紧了一瞬。
那株植物几近窒息地扭动挣扎了起来，带着苟延残喘似的气息，想要伸出藤蔓求助。
淫仰头，举起骨刃，对准了那株植物。
绿云心口一跳，猛地反应过来，阻拦道：“住手！我们与你达成合作，会将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的。所以，作为交换，你愿意和我们一同揭开谜题吗？”
“如果将它杀死，那谁都无法获得好处……”他咬牙补充道。
半空之中，不知触动了她哪一根神经，飞鱼族·珀十忽然呜咽了一下，“汪”地叫出了声。
明明在对峙，淫漠然的脸上，一点点露出了暧昧不明的笑容，弯起眉眼，用看待美味的目光，注视着被海妖族提着领子的珀十。
她甩去自己防护服上的血迹，伸出一只生长着畸骨的纤长左手，面对着海妖族小队的方向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合作的意愿。
阴森的赤焰在墓地上燃起，映衬出她剔透的瞳色。
立于骸骨之上的变异种虫族，笑道：“好，我同意。”
“希望我和我的新队友们，合作顺利。”
——她踩踏着虫族玩家们的断翼，补充了这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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