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也不知道程玉阳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有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叶心语试图从程玉阳脸上看出他的情绪，不过这男人表现得极为正常, 愣是没让她看出什么。
叶心语慢吞吞的朝着程玉阳走了过去, 眼珠子转个不停的想着保命的法子。
“你不是去妈那里拿鸡蛋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心语和程玉阳也是喂了鸡的，不过家里的鸡太小, 还不能下蛋, 程玉阳不是去邻居家里买，就是去程老太那里取。
程老太存的鸡蛋也不多, 赵彩霞还大着肚子呢, 肯定得先紧着她用, 时不时的会给叶心语存点送过来，多少也是一片心意。
程玉阳本来是想带叶心语一起去的，不过天气冷了后她就喜欢赖床，程玉阳去的时候她还没起呢。
这小没良心的，还好意思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要是不回来，还听不到叶心语说的这些叛逆的话。
有钱了要一天换一个男人, 他这媳妇的思想是真的很危险啊。
程玉阳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往家里走：“还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 所以想早点回来陪陪你。”
叶心语眨了眨眼：“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程玉阳摇了摇头：“没有。”
叶心语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笑着挠了挠他的腰：“你脸上就差明晃晃的写上不高兴了，还说没有, 哄谁呢？”
程玉阳面无表情不说话, 那意思一看就是让叶心语赶紧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
抱着捉弄人的心思，叶心语偏偏不如他的意。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那些话说得挺对的，要是自己有钱, 干嘛要嫁人去伺候别人，有钱了就得多找几个人来伺候自己，谁使唤起来不顺手就踢了谁，像你这种甩脸子，肯定是第一个被踢开的对象。”
“对个屁，我一天伺候你还伺候得不够？你一天少动那些歪心思。”程玉阳气得蹦出了一句脏话，整张脸都黑得不行。
叶心语脑子里也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简直是离经叛道。
“仗着肚子里怀着孩子我不敢收拾你是吧，我心里都给你记着账呢，等孩子生了，有你哭的。”
叶心语怕道：“真凶，不用等孩子生了，我现在就要被你吓哭了。”
虎着脸的程玉阳听到她这话终于破了功，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能不能走点心，嘴上说着怕，脸上笑开了花，装得像点行不行？”
叶心语心想，这还真不能怪她，主要是程玉阳那副明明在吃醋，却又隐忍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笑完了她又解释道：“你说你这人怎么好话赖话都不会听呢，我那不是明显是故意说给王梦梦听的吗，你上赶着对号入座做什么，不许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听到没有？我怀着孩子呢，你可千万别惹我生气！”
“哄着你还来不及嘛，还敢惹你生气。”
程玉阳早就知道了，和叶心语在一起他是讨不到半分便宜的，叶心语生气也好，撒娇也好，他都完全无法招架，谁叫他这么稀罕她呢。
王梦梦和叶心语的话程玉阳其实也没听到多少，不过他对这个知青也没什么好印象：“以后少和这样的人接触，万一她对你图谋不轨就遭了。”
依叶心语看来，这个王梦梦既没脑子又没胆子，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吼两声她还成，真让她做什么她是不敢的，不过这种心里不平衡的人确实离远点比较好。
万一哪天这人发疯了，那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要过年了，程玉阳和陈大柱在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陈大柱跑了好多地方，这次收购的瓜子比上次还要多，几个人手上挣的钱还没揣热乎呢，又用了出去。
早知道这样，他们几人当初就不该分钱的，几百块钱就这样没有了，陈大柱心里这个疼啊。
不过这次他和程玉阳要干个大的，这钱一定很快就能赚回来，想到这，陈大柱心里又开心了。
过年的时候，走亲访友的人特别多，每家招待客人的时候都得端盘瓜子出来，不然光坐着多尴尬啊。
供销社的瓜子都是定量销售，买到全凭运气，这个时候，程玉阳和陈大柱出现了，他们的瓜子卖得比供销社便宜，买十斤还能送一斤，实在是太划算了。
过年了，有些工厂为了给员工发福利，还会到他们这里订购用牛皮纸包好的瓜子，陈大柱和程玉阳两个人每天转得跟个陀螺似的，一刻也没有停过。
等瓜子全部卖完了后，陈大柱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随口抱怨道：“瓜子这么紧俏，就咱两个人哪里能忙得过来哦，要不以后还是少卖点算了。”
陈大柱其实没什么野心，对他来说一次挣几百块他都能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至于以后的发展他压根就没想过。
反正他现在挣到了钱，以后瓜子要是不好卖了，他还可以干其他的。
程玉阳和他的想法完全不同，现在瓜子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好多人都是慕名而来，来买瓜子的时候都会问一句是不是“心心瓜子”。
“心心瓜子”不仅炒得好吃，还便宜实惠，抓住了很大一部分顾客的心，所以这些人会免费替他们宣传，让“心心瓜子”在老百姓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只要提起瓜子就能想到程玉阳他们。
这生意才刚刚起步，就让程玉阳轻易舍弃，他是不愿意。
就他和陈大柱两个人确实有些吃不消，所以他想继续扩充人员，再找人入伙，但这种事情不是说找人就能找到的。
程玉阳心中还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春节的货已经卖完了，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开春之后再说吧。
两个老人还在，年三十那天程玉阳和叶心语都得回老程家吃团年饭，程兴业的工厂也早早放了假，腊月二十五的时候他就从城里回来了。
家里两个儿媳妇怀孕，程老太和李春兰就得辛苦一点儿，如今赵彩霞和叶心语都成了老太太的心头好，什么好东西老太太都要先给她们两人。
李春兰背地里和程向荣抱怨好几次，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命苦，什么好事都轮不上她，老二这胎要是生了个儿子，恐怕以后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就更高了，早知道这样，她干脆也想办法怀上算了，别的不说，至少能跟着叶心语和赵彩霞享享福，不用像现在这样当牛做马的服侍这一家子。
不过也就是这么几天时间，平日里大家各过各的，这两人也轮不上她照顾，而且这次过年老二老三都弄来了很多好东西，李春兰决定暂时不和她们计较了。
外面雪花飞扬，让人冷得直打哆嗦，程家屋里却热闹非凡，两个小孩手上各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大包子，猪肉白菜馅的，香得不行。
桌上摆着一碗回锅肉，还有一大盆鸡汤，再配了几盘素菜，看起来也算是丰盛。
程老太率先把两只鸡腿分别挑进了叶心语和赵彩霞碗里：“趁热乎着快吃了，来年都生个大胖小子。”
“谢谢妈。”
叶心语和赵彩霞齐声说道。
叶心语对于生儿生女都没有什么执念，反正都是她和程玉阳的孩子，男孩女孩她都喜欢。不过能生个女孩就更好了，每次看到程小丫她的双手都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把这脏兮兮的小丫头弄到自己跟前来，将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时候的农村孩子大部分都是这样，不管男娃女娃，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有干净过，家里的大人干活都来不及，谁还有时间把他们弄得干干净净的，尤其是这些孩子调皮，动不动就在土里打滚，衣服穿得再干净都没有用。
都说男孩像妈，女孩像爸，程玉阳除了皮肤黑了一点儿，五官找不出任何的硬伤，生个长得像他的闺女也挺不错的。等孩子大点，她一定每天变着法的给她打扮，公主裙小皮鞋，再梳两个小辫子，肯定好看极了。
赵彩霞的心态就没那么乐观了，这胎要生的不是儿子，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到时会怎么样。
她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在心中默默许愿，希望自己来年一定要生个儿子。
团年饭吃完了，家里几个大人又给程宝宝和程小丫发了红包。
老太太一人给了五毛，程向荣和程兴业一人给了一块，程向荣掏出这一块的时候，李春兰死死咬着嘴唇就怕自己张嘴说一个不字。
这挨千刀的充什么大款呢，小孩子家家的一个给个一毛意思意思不就得了，这一块能干好多事了。
好在老二家的也给了这么多，不然她们家得亏死。
大家都给了这么多，程玉阳和叶心语也一一个小孩拿了一块，顺便再一人给了一包糖果，糖果的诱惑力可比金钱大多了，两个小孩围着叶心语转，一个劲的喊着“谢谢三婶”。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叶心语她能和这一家子人相处这么和谐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但事实证明，她是真的可以，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但她们却是最能分辨出别人对她们的善意和恶意。
不管以前他们多讨厌叶心语，现在都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的，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坏话的那种喜欢。
程宝宝的钱才刚刚拿到手，就被李春兰一把抓了过去：“宝宝你乖啊，这钱妈妈给你存起来，等以后你娶媳妇的时候妈妈再给你。”
“好啊。”程宝宝笑眯眯的一点儿也没闹，“不过妈妈以后给我娶媳妇的时候，要娶个像三嫂那么漂亮的，像妈妈这样凶的我就不要了。”
“你这兔崽子！”虽说童言无忌，不过这话还是把李春兰气得够呛，若不是过年，她准得抄起扫帚揍人。
程玉阳也笑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你这不是找揍呢？”
程宝宝眼珠转了转：“没人教我，我也知道。”
他在外面玩的时候，可是经常听到那些人说他们家里的事，一会儿说三叔有福气，一会儿又说他妈妈很凶的。
程向荣怕李春兰不高兴，赶紧板着脸教育他，让他以后不准这么说话。
程宝宝点头答应，过去抱住了李春兰的腿：“妈妈对不起，你最好了，我最爱妈妈。”
见他如此可爱，一群大人忍不住又拿他逗趣。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了每个人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叶心语的心突然变得十分柔软，以前不管什么节日她都是冷冷清清一个人过来的，现在热热闹闹的还挺不错，这个家里的人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至少在这一刻是和谐友爱的。
好像大家不住在一起了，以前那些矛盾都变得不值一提了，李春兰的性子还是讨厌，可她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撒泼了，两个老人脸上的笑容也并没有因为分家而落下，在这一刻，叶心语觉得自己是真的融入到了这个家里。
正当一家人都开怀大笑时，李春兰突然开口：“诶，小妹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没有得到红包你不高兴了？”
李春兰本来也只是随口一打趣，哪知刚好就说到了程小妹心坎上。
她认为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些做哥哥的也应该给她红包，可她等了这么久，这几个人却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这就让程小妹很生气。
“那么点钱，我才不稀罕呢，也就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这样。”
无缘无故被怼了一道，李春兰心里就不舒坦了：“瞧你这话说的，几块钱的红包你都不稀罕了，我们老程家日子也没好到一两块钱都瞧不上的地步啊，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啊？”
“这是我家，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横什么横，当着这么哥哥的面欺负我，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程老太伸手在她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越来越没规矩了，春兰是我老程家的媳妇，是你大嫂，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本来就是个事实。”程小妹嘴硬道。
程向荣一向是对这个妹妹百依百顺的，可是再百依百顺也不能让自己媳妇受委屈。
他不高兴的说道：“小妹，你要是对你大哥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好端端的欺负你大嫂做什么。”
叶心语也不喜欢程小妹这个性子，这会儿见程小妹占了下风，她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唉，这话可真是寒了我们几个当媳妇的心，都嫁进你老程家了竟然还不算你老程家的人，娘家也早就没了我们的位置，婆家姑子也不认可我们，当媳妇可真是太难了。”
赵彩霞倒是没说话，不过在叶心语说完话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情绪也低落下来。
程玉阳皱了皱眉头：“不管是外人内人，你都是我的人，别说这些戳人心窝的话，到头来难受的还会是我。”
明明刚才还其乐融融的一家子，这会儿闹成这样，程老汉沉着脸拍了拍桌子：“大过年的，你们做什么的，小妹你可真是不懂事，想要红包你就直说，做什么整那些弯弯绕绕的。”
程小妹恼羞成怒：“我都说了我不稀罕了，分家以后，你们全都变了，到头来我还成了这个家里的外人，说句话都得看你们的脸色，让你和妈在城里给我找份工作你们也不愿意，说什么不行，那为什么当初二哥就行了呢，现在为了李春兰这个坏女人你们全都讨伐我，我看你们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叶心语算是明白了，感情要红包是小，这是在借题发挥工作的事呢。
这时候农村人要想在城里找个事干，那可真不件容易的事，整个青峰村里，也就程兴业做到了，程小妹完全就是强人所难啊。
“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赶紧给我回你屋去，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说。”程老汉忍着没发火，他不想破坏掉这温馨的气氛。
刚好程小妹也不想见到她们这么一群人，程老汉放了话，她立马就走了。
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挑起这段纷争的李春兰此刻心情却十分舒坦，这一家人难得跟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和程小妹的交锋中她获得了大获全胜，所以她心里特别爽。
见程老汉和程老太脸色都不好，她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这事都怪我，爸妈你们别生气了。”
程老太摆了摆手：“跟你没关系。”
自从分家后程小妹的怨气就极重，跟吃了炸/药似的动不动就给家里人甩脸子，在城里读了两年书，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还想在城里工作，哪有那么好的事。
“小妹这样的，以后嫁人可怎么办，遇到个厉害的婆家准得被收拾。”程老汉一脸愁容。
李春兰赶紧摇头：“我看未必，这小妹是还没懂事呢，女人一旦嫁人了就会快速成长，生了孩子后就会懂得父母的不易，就这样让她改我觉得很难，要不，我们先给她说门亲吧？”
李春兰是受够了程小妹这性子，反正都没上学了，还是赶紧把人嫁出去好。
“小妹才十八岁，现在说亲会不会太早了点？”
叶心语接嘴道：“也不早了，我和玉阳结婚的时候也不到二十，如果爸妈舍不得小妹，可以先给她定亲，等过两年再结婚也是可以的。”
赵彩霞更直接：“我娘家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要不介绍给小妹认识认识？”
谁能想到，她们三妯娌有朝一日会这么团结呢，看来大家都被程小妹荼毒不浅，大家都想把这尊大佛早日送出去。
程老太还是迟疑，她问三个儿子：“你们呢，你们怎么看？”
媳妇都发话了，他们能怎么看，当然是跟着附和了。
“小妹满十八了，的确可以给她相看一下婆家了。”
儿子儿媳都是这种想法，程老汉和程老太也动摇了。
最后程老太一锤定音道：“那我过两天就去找六婶让她介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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