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野孩子
一时间，佟小满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否则就是系统出现了故障。
佟小满与便宜儿子楚茨是全无血缘关系的，说白了就是楚茨的后妈。而现在系统告知佟小满，楚茨与他爹楚飞梁亦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
佟小满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莫不是楚飞梁在外面的那个相好，在他不知不觉中给他戴了绿帽子？
所以楚茨那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谁呢？
“小姐，东西就这些，可以走了。”小丫鬟月芽将小少爷的被子头枕等等全都抱起来，小孩子用的东西，其实没有太多太重。
佟小满帮月芽拿了个头枕，若有所思的问：“月芽，你知道……楚茨的亲娘是什么人吗？”
“小姐……”月芽抖了一下，都不敢抬头去看佟小满，低声道：“小姐，您……您怎么又问起这个事儿来了？婢子也不知道啊。”
月芽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很害怕的样子。先前的“佟小满”当然也想知道野孩子楚茨的生母是谁，而且每次提起都大发雷霆，必须要将月芽打骂一通消气才行。
“你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佟小满道。
佟小满心中好奇，特意翻了翻系统资料，但是里面完全未有提到，就仿佛土匪的幕后雇主一样，一丝一毫剧透都没有。
佟小满心道，楚茨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楚飞梁的孩子，却被机缘巧合的带到了楚家来，也不知楚家人知道真相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楚家人以为楚茨是楚飞梁唯一的血脉，如今对楚茨还是不错的。但凡让他们知道楚茨不是楚家的人，怕是会立刻丢出府门，叫他自生自灭。
佟小满想到此处，“吱呀”一声推开屋门，就看到身子板小小的楚茨，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榻上，自己方才怎么走的，回来的时候就什么模样，全无改变。
楚茨才两岁大，模样可人，是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还有那么一点点像佟小满的弟弟。
佟小满心里思忖着，这事情还是瞒下来罢，不能与楚家的人提起，不然这小家伙可就要流落街头了。
佟小满方才穿越至此，与那“一见钟情”的夫君楚飞梁无半点感情，也对楚家人没什么情分，倒是觉得这小娃娃楚茨还挺可人疼，所以将这大事儿瞒下来，心中并无什么内疚之感。
佟小满想着，自己个儿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可爱的小家伙陪着，应当也是不错的。
天色已晚，一夜寂静。
佟小满的适应力向来是不错的，穿越来此的第一日晚上歇息的十足安稳。只是她安然入睡之时，身畔的小包子楚茨则是彻夜无眠，根本不得入睡。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乃是楚茨第一次与佟小满睡在一张床榻上，距离不过翻身之远，隐隐的都能感觉到佟小满暖洋洋的体温。
只是这暖意，却让楚茨遍体生寒，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息。黑暗之中，楚茨想到了许多……
以前的事，现在的事，未来的事。甚至……
楚茨紧了紧被子中暗藏的小匕首，甚至，他甚至想过，干脆趁着佟小满熟睡，了结了她。如此一来，一切的痛苦尽数结束。这仇这恨，便又报了一次。
楚茨的手握紧又松开，指节一次又一次的发白，而最终他也没能对佟小满下手，直到天色隐隐的发灰发亮。
佟小满还不能死……
楚茨黑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只有活着，才能感觉到痛苦，他要折磨佟小满，就像佟小满曾经对他那般。再者……
若是楚茨当真一时激动杀死了佟小满，那么也是毁了自己的前途。一个孩子忽然杀人，楚家人要怎么看他？怎么对他？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楚茨去做，他要脱离佟小满，找到一个牢固且能被他利用的靠山，如此才能免遭佟小满的毒手，反身报复折磨于佟小满。
在楚茨的思虑之中，天色一点点亮堂了起来。等到佟小满醒来之时，太阳已然高升，今日的天气似是不错。
佟小满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了看左右，奇怪的道：“便宜儿子怎么不见了？”
“月芽。”佟小满叫了一声，月芽连忙从外面跑进来。
佟小满问：“月芽，看到茨茨了吗？怎么不见了？”
月芽侍立在侧，有些惴惴不安的道：“小少爷……小少爷许是去外面玩耍了，小孩子都是闲不住的……”
两三岁的小娃娃，还能有什么作为，无非就是满心都想着玩耍罢了。只是以前的佟小满但凡看到楚茨欢笑玩耍，就会大发雷霆，无端端的毒打孩子一通，所以这会儿月芽被问起，犹豫着有点不敢说起。
佟小满又问：“去哪里玩了？有人跟着没有？孩子那么小，还是要主意点的。”
月芽听得一头雾水，似是从昨儿个起，小姐就有些个不一样了。月芽心有疑惑，面上却不敢表露，更不敢多嘴半句。
佟小满道：“先洗漱罢，然后我们去找茨茨。”
天色一亮堂，楚茨便悄悄离开了房间。踏出房门，楚茨狠狠的呼出一口吐息，他是片刻也不想与佟小满同在一处的，这让他脊背发麻浑身恶寒。
小小的身影站在庭院当中，挺直了腰板，板着个小脸，仿佛小大人一样双手背后，那通体的气派与他肉嘟嘟的脸蛋大相违和。
楚茨离开房间，按照稀薄的记忆，在楚家的宅邸里走着。他踏上青石板小路，左拐右拐，很快的便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
是一帮子小朋友在欢笑，大体四五个的模样，一大早便在假山石旁玩耍，上蹿下跳的。
楚茨远远的看过去，目光毫无波澜。那些小孩子他认识，都是楚家的孩子。楚家是世族大家，住在宅邸里的楚家人关系错综复杂，那几个小娃娃都是楚家旁支的孩子，不比楚茨身份高贵。
然而那几个半大的小娃娃却都顶看不起楚茨，毕竟楚茨前些日子还是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根本不知生母是谁的野孩子。如今楚茨的父亲楚飞梁又死了，他的生母不知所踪，而照顾他的娘亲佟小满，传言又是个克夫的。
小娃娃们懂得不多，却听大人们经常唠嗑絮叨，多多少少也就照葫芦画瓢的学了一二，都对楚茨这位小少爷颇有微词，根本不愿意与他玩耍，均是嫌弃鄙夷。
上辈子亦是如此，楚茨没少被他们作弄排挤，还为此独自一人，躲在阴暗的小屋里伤心哭泣。
“孤……”楚茨背着手，眸光阴森的看着嬉笑的孩子们，奶里奶气又冷漠无情的道：“不需要朋友。”
楚茨本欲转身离开，但是巧了，正在此时，有人从一旁的院门口路过。
“小姐，您何必又去寻那少夫人，凭白受她的闲气。”
有小丫鬟的说话声，随即就见鱼南荔走了过来，道：“你懂什么，我说什么你就照着去办便好。”
“是，敬诺，小姐，婢子知晓了。”小丫鬟不敢再多言，点头答应。
她们口中的少夫人便是佟小满无疑，昨日鱼南荔忽然来寻佟小满闲聊，没想到今儿个竟是一大早的又要去。
楚茨见她们远远的路过，心头隐隐然便有了个计划。
鱼南荔向来与佟小满不和，又暗中心许楚飞梁多年，她心中有多厌恶佟小满，楚茨是能猜测一二的。
鱼南荔是个多虑的性子，人前温婉大方，人后心机了一些个，但在楚茨眼中，鱼南荔那些心机城府，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终归是在楚家养大的大家闺秀，本性不坏，更不是佟小满那般暴力无常，应当是个可以利用的靠山。
楚茨想要脱离佟小满，但他眼下还是个孩子，必须有人抚养他才可。这会儿，楚茨显然觉得鱼南荔比佟小满更合适。
楚茨想到此，脸面上的表情瞬息转变，笑盈盈的冲着那些个小朋友跑了过去。
“我们一起玩罢！”楚茨“哒哒哒”跑过去，奶声奶气的仰头看着那些小朋友。
一众小孩子见到楚茨，均是先一愣，随即为首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孩子立刻摇头，叉腰道：“我们不和你玩，你是野孩子，我们不和野孩子玩。”
楚茨背在身后的小肉手攥拳，若是重生之前，有谁胆敢这般与他言辞，早已被楚茨五马分尸。然而眼下，楚茨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脸上没有恼怒只有委屈，肉肉的小眉毛皱着，唇角也耷拉了下来。
“我……我不是野孩子……”
小朋友们听到楚茨的辩驳哄笑了起来，笑声大的很，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个儿也不知自己在笑些什么。
笑声成功引来了鱼南荔的注意，鱼南荔带着丫鬟路过，原本是未有看到这边情形的，这会儿驻足下来，站在远处观望情况。
一旁的丫鬟有些看不下去，道：“这些个孩子竟是敢嘲笑小少爷，当真是大胆！”
那边一口一个野孩子叫着，一声高过一声，鱼南荔听着也皱了皱眉头，道：“可是姑姑家里的孩子？不知怎么教养的，若是叫外祖母瞧见了，定有他们好看的。”
“小姐，您要不要上去管一管。”丫鬟问。
鱼南荔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要的，外祖母如今心疼楚茨年幼丧父，格外疼惜，我哪里能不管呢？只是……再等等。”
“再等等？”小丫鬟一头雾水，那些个孩子如此欺负小少爷，还要再等什么？
鱼南荔莞尔一笑，道：“当然要再等等。如今不疼不痒的，我过去帮了忙，楚茨那孩子会感激于我？就说叫你平日多个心眼的。”
“原来如此。”小丫鬟道：“还是小姐聪慧！”
“野孩子野孩子！”
“我们不和野孩子玩！”
“你别碰我们的东西，你脏！”
为首的大孩子嚷嚷的欢实，一行嚷着一行抬手去推。楚茨比他矮了半头有余，身子板也小了不只一号。大孩子的手抵在楚茨的肩膀上狠狠一推，楚茨也不反抗，立刻便被推的狠狠踉跄两步。
“咕咚——”
楚茨跌倒在地上，浑身到下顿时灰扑扑的，连小肉手上也灰扑扑的。
“哈哈！摔了摔了！”
“王八大翻个！”孩子们又大笑起来。
远处鱼南荔一瞧，说了句“是时候了”，便提步往前。
她才踏出一步，跌倒的楚茨身边已然跑来个人，快速的将楚茨一把便抱了起来，护在怀中。
楚茨惊讶的抬头去瞧，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近在咫尺，是佟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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