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儿子会秃顶
“夫人！”
“夫人！大事不好了！”
“不好了呀！”
小丫鬟匆匆入内，满面焦急，还未能将一句话捋顺，便听到“哐啷”一声。
正斜依在小榻上的贵夫人，狠狠的拍了一记榻牙子，呵斥道：“混跑甚么！咋咋呼呼的甚么！不知一会儿老太太要过来用膳的吗？这幅模样万一叫旁人瞧见了，凭的给我丢人！”
“夫人……”
小丫鬟吓得浑身颤抖，立马便垂首跪在了地上，讷讷的说道：“婢、婢子知错了，婢子只是……”
“到底何事？”贵夫人摆手打断了她的嗫嚅。
那丫鬟差一点子便将正经事给忘在脑后，此时赶忙说道：“夫人，是少爷他打人了！”
贵夫人嗤笑了一声，道：“这可是什么大事儿？竟是叫你如此慌张。我儿年纪还小，性子又急了一些，打了个把仆夫门隶，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是的夫人！”丫鬟道：“是……是将，将楚茨小少爷给打了！”
“什么？”贵夫人竟是豁然从小榻上站了起来，全不似方才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了，嘴里叨念着：“楚飞梁才死不久，那野孩子楚茨正是老太太眼中的心肝宝贝，我儿竟是将他打了？这可得了！”
贵夫人一行说一行又缓缓坐下，话锋一转道：“不忙的不忙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那野孩子的后娘最是看不上他的，就算楚茨被人给欺负了，她也不会出头管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太太必然也不会知晓，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你，急急吼吼的，差点将我也吓了个好歹。”
小丫鬟被指责了，却来不及辩解，只是道：“夫人！那面佟小姐已然带着小少爷楚茨来了，说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说什么？”
豁朗！
贵夫人复又从小榻上站起，将旁边的案几都给带翻了去。
这佟小满虽说是用了点小手段，代替亲妹妹嫁入的楚家，但好歹也是明媒正娶。只是她与楚飞梁拜堂当天，并未来得及圆房，楚飞梁便匆匆上了战场，且是一去无回，成了楚家不可提及的晦气事儿。楚家许多人都觉得佟小满是个扫把星，克夫的命，对她自然是瞧不上的，背地里也不怎么得尊重，提起来一口一个佟小姐佟姑娘。
小丫鬟才来“通风报信”，不给那贵夫人思忖的空档，已然听到跫音而至，有人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可不就是佟小满吗？
佟小满抱着自家便宜儿子楚茨来了，面色不善的在贵夫人面前一站，不等她开口，贵夫人已在心中暗自倒抽一口冷气。
不为别的，小包子楚茨那脸蛋上脖子上，处处都是青紫色的淤痕，瞧着触目惊心心惊肉跳，贵夫人当下就想，定是被自己那顽皮的儿子给打的！这可得了！
贵夫人慌了神儿，一时根本未能发现楚茨脸上的淤青是假的，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姑姑，此时打扰当真对不住。”佟小满开了口，道：“但急事不等人，我此行前来，姑姑想必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罢？”
“这……”贵夫人勉强莞尔，道：“看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佟小满反诘：“姑姑看我儿脸上这些瘀伤，哪一块像是误会呢？”
“这……”贵夫人硬着头皮佯装懵懂，道：“哎呀，茨儿这脸是怎么了？快叫我瞧瞧。”
她上前一步，想要假装关怀。不过指尖未能触碰到楚茨，佟小满已抱着楚茨后退了两步，避开她的触碰。
佟小满脸上全无笑意，看起来咄咄逼人刻薄的厉害，道：“姑姑何必假装糊涂呢？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否则反倒显得不怎么聪明。”
“你……你说甚么？”贵夫人脸色也变了，道：“越来越没个规矩了，便是如此与长辈说话的？”
“你儿子将我儿子打成这样，便是个规矩？”佟小满冷笑道：“姑姑家教如此，便是有长辈模样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贵夫人立刻道：“什么我儿打的，别胡扯八扯的，全不可能！”
佟小满四平八稳，一点子也不慌张，扯起谎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道：“他打没打我儿子，叫他出来对峙，自然就会有个分晓。”
“我，这……”贵夫人心虚的厉害，她不知当时情况如何，见佟小满底气十足，那定然是自家儿子真的打了人，所以越发觉得理亏，哪里敢叫儿子出来对峙。
“不……”贵夫人当下就要拒绝，哪里想到就是这般的巧合，就听疾跑之声，有人哈哈笑着走进来了。
“娘！娘我回来了！”
佟小满回头一瞧，冤家路窄，进来的便是那个将楚茨推倒在地，还骂楚茨是野孩儿的大孩子，看起来也就六七岁年纪。
大孩子一进来就傻了眼，惊讶的看着佟小满和楚茨，问道：“娘？他们怎么也在？我不喜欢他们，叫他们赶紧出去。”
“儿啊，乱说什么，快过来。”贵夫人将儿子拉到身边。她心里明白，虽说佟小满是个扫把星，不怎么招老太太爱见，可老太太是心疼楚茨的，全不叫旁人说楚茨一句半句不中听的话。
佟小满一见大孩子来了，立刻问：“是你打了我儿子，是也不是？”
大孩子吓得一哆嗦，犹记佟小满凶神恶煞举着扫帚的模样，立刻躲在贵夫人身后。
贵夫人护住儿子，道：“你这是做什么？吓唬孩子干什么？”
大孩子先是惧怕，随即感觉被娘亲护着，瞬间来了底气，便梗起脖子挺起胸膛，抻着头中气十足的喊道：“我没有打他！我只是推了他！是他没有站稳，自己摔在地上的！”
“嗬——”
旁边小丫鬟们均是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这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不打自招吗！
贵夫人也是一阵头晕目眩，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儿子。
大孩子的确没有打楚茨，不过大家伙先入为主，见到楚茨满脸淤青模样，那肯定是受了伤的。均是想着，小孩子难免没轻没重，这一推力气指不定就大了，就……
贵夫人一颗心脏七上八下，大孩子也心虚不止。反倒是扯谎的佟小满，四平八稳的，仿佛经验老道。
此时此刻，楚茨坐在佟小满怀中，分明是当事人，却宛若一个旁观的看客，最为淡定。
小包子楚茨水亮的眸子仿佛游鱼，不停的转动着，心里忖度着，怎么的重生一遭，眼前的情况与上辈子有些个不一样了……
在他记忆中，后娘佟小满并不是这般模样，更别提会为自己出头撑腰。但眼下……
正想到此处，小包子楚茨便感觉佟小满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楚茨下意识抬头，对上佟小满熠熠生辉的双眸。佟小满瞧着楚茨，对他偷偷眨了眨眼睛，似乎别有深意。
楚茨暗中皱眉，这是做什么？
佟小满对便宜儿子挤眉弄眼一番，心道不行啊，便宜儿子才两岁，果然看不懂大人的眼色。
他们前来讹钱，这会儿局势一片大好，自然是乘胜追击的最佳时刻。说到如何乘胜追击，若是楚茨能大哭起来，叫人瞧着，不就更是可怜儿？
偏生便宜儿子坐在佟小满怀里，不哭也不闹的，明明才两岁，却板着小大人一般的面瘫脸，仿佛心事重重。
佟小满都怀疑，便宜儿子这般下去，五岁就会秃顶！
佟小满想叫便宜儿子配合一些，可偏偏儿子太过单纯，还看不懂眼色。
这可如何是好？
佟小满心道，不如……暗搓搓的捏儿子一下罢，儿子定然哇哇大哭。但是……小孩子细皮嫩肉的，捏疼了可怎么生是好？万一真的给掐青了就……
万万不可。
楚茨是未能看懂佟小满眼色的，不过勉强瘪了瘪嘴唇，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他忖着，自己是个小孩子模样，不能表现的太过泰然，恐怕遭人怀疑，这会儿周围吵吵闹闹的，兴许应当表现的害怕一些。
“呜……”
楚茨抿嘴唇，嗓子里哽噎，却也不真的落泪，只是大眼睛红彤彤，有水光在内闪烁，瞧上去弱小又可怜，外带几分乖巧的隐忍，拿捏的当真恰到好处。
“娘亲……”楚茨用小肉手抱住佟小满的脖子，声音宛若小猫叫一般，道：“害怕……”
“茨茨不怕不怕，娘亲在呢。”佟小满赶忙在便宜儿子背上拍了好几下，感觉心都融化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可人疼的小娃娃，不只是长得可爱，性子也软软的。
“害怕……”楚茨埋头在佟小满怀中，挡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小脸蛋，颤抖着声音道：“娘亲，野……野孩子是什么意思？哥哥说我是野孩子，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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