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那个报恩的世子
“记着,无论做什么事,你最需要的有两样,一个是忍,一个是狠。”
天空像是破了个窟窿般,雨不要命的往下浇,柳青青站在刑狱司大门前,听着里面的刀剑交戈。
她闭了闭眼,死死地攥紧了手里那枚龙纹玉佩,因为握的时间太长,玉染上她手心的温度,居然成了冷风中唯一的热源。
旁边的暗卫看她一眼,道:“既然不忍心,就别看了。”
“不,我要看。”
柳青青死死地看着里面的血被雨水冲出来,她浑身发抖,却还是直直的看着里面的人负隅顽抗。
她见过很多人,活的,死的,受各种刑罚的,残缺的。
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无数人在她眼前被屠杀。
她明知道这些人该死,可她心里却没有半点儿痛快。
因为他们只是这条罪恶链的一端,并不是所有,明面上的阴霾已经除去,可是暗地里,藏了条随时能咬人的毒蛇。
记忆倒回到她替翠娘写状词那一日。
翠娘给了她一两银子和一枚玉扳指,说是三日后来寻她,让她替她写状词。
没等到第三日,翠娘就入了大牢,严刑拷打,所有的刑具,都给这个弱女子上了一遍。
短短一日,柳青青再去看她,这个女子形容枯槁,眼中已经没了光,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柳青青没敢告诉她,她的家人一并被处置了。
两人隔着木栏,翠娘的手指都深深地扣进木头中,一字一句,泣血般,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柳青青才替她写完了状词,第二日,就听到翠娘招了偷窃之事,并在牢中畏罪自杀。
好一个畏罪自杀,柳青青当然不信,她想去验尸,却发现翠娘的尸身都被火化了,什么都没留下。
然后就是不断的暗杀,柳青青死里逃生,勉强打听到翠娘的事移交到了京城。
然后她就来了京城,或许是因为翠娘的那一两银子,又或许是因为翠娘至死不肯说出她把玉扳指交给了谁,又或者,柳青青只是感受到了同为女子的悲哀。
所以她来了,孤身一人,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来了京城。
风有些大,雨水被吹到她身上,一点一滴,都是彻骨的冷。
这时,手里的玉就温热的格外明显。
柳青青猛地低头,看了眼这块玉,浮躁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是了,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将暗地里的毒蛇一一拽出来,然后拔掉它们的毒牙。
刑狱司,只是个开始而已。
说实话,柳青青只知道刑狱司是这条暗链中的一环,可是她并不是很清楚,这条罪恶链,到底是做什么的。
柳青青一路查到现在,最后也只查出来,当初与扬州知府幼子交易的,是刑狱司的人。
他们大抵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翠娘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交易,捡到了作为信物的玉扳指,所以惨遭灭口。
可是翠娘并没有说,对方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
九月初的时候,京城里发生了件大事。
听说刑狱司,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新上任的刑狱司少卿,是个姑娘。
闻朝听八卦只听了一半,结果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个搅动京城风雨的小姑娘,居然是柳青青。
回想她刚见到柳青青的时候,这姑娘分明是株楚楚动人的小白花,怎么一个月不见,居然长成霸王花了?
闻朝感叹唏嘘了一声,顺便关注了一下翠娘的案子,问柳青青,她却闭口不言,只说解决了。
闻朝想着解决了就好,念着翠娘家里人都死光了,也没办法补偿,于是她干脆下令把扬州知府革职了,然后将事务全权交给了柳青青。
然后,她扭头抱了摞奏折去找百里容和。
剧情上只说了暴君日常欺压奴役男主,但到底怎么个欺压奴役法,闻朝想了好久也没想出能欺压男主的地方。
直到看到了奏折,闻朝顿时明白了,原来奴役是奴役在这个地方啊!
但闻朝也不敢太过分,怕男主将自己挫骨扬灰,所以只敢想方设法的借游戏输了的借口来。
德全哭丧着脸,也不敢拦她,只能道:“陛下,这已经是这个月您第三次把奏折给世子爷了。”
这事要是被丞相知道了,陛下不知道有没有事,那他这个在身边伺候的大太监,绝对会有事的。
“你怕什么啊?”
闻朝扭头,两手抱着奏折,勉强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德全的手臂,道:“快,帮朕搬一半,重死朕了。”
德全连忙上手,接了闻朝手上大半的奏折。
手上重量一轻,闻朝就跟兔子似的,很快蹦进了正殿,还不忘喊,“百里世子。”
百里容和淡淡抬眸,恭敬的喊了声,“陛下。”
语气动作倒是挺恭敬的,倒是心里恭敬不恭敬,那就不知道了。
“免礼免礼,快免礼。”
闻朝扭头,示意德全将奏折放百里容和桌上,然后笑眯眯道:“百里世子,愿赌服输,这是今日份的奏折。”
百里容和眉头一跳,到底没多说什么。
今天的任务又给出去了,闻朝掰着手指一算,上次她跟百里容和玩五子棋,这人输了她一个赌注,要替她批三次奏折。
今日就是最后一次了。
早知道她当时就多说几次了。
闻朝有点儿后悔,同时心里又琢磨着,下次该哄百里容和玩儿什么游戏,再让他输给自己呢?
百里容和虽然心黑归心黑,但他好歹是个愿赌服输的人,果真替闻朝一一将奏折批改完。
闻朝时不时凑过去看一眼,百里容和脾气倒也好,任由他看,直到闻朝突然指着某一份奏折皱眉。
百里容和眉头一跳,心道,她终于忍不住了,想借机发挥了?
他笔尖一顿,抬头看向闻朝。
闻朝皱眉道:“世子,我觉得你可以批语写少一点,最好就写个朕已阅,或者就写个阅也行。万一你今日写这样多,明日我改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突然变敷衍了怎么办?”
百里容和:……
难道朕已阅这三个字还不够敷衍?
他按住眉心,淡淡出声,“臣知道了。”
闻朝怕他生气,又补了句,“不过你开心就好,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如果批奏折能让你开心的话,你就是天天写朕也不介意。”
百里容和:……
他没再说话,而是认真的批着大臣递上来的奏折,虽然呈上来的奏折大多是废话,但百里容和还是从这些废话中,窥探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之前递上来的奏折,或多或少的阐述了旱灾的情况,但最近提起的少多了,显然旱灾有所好转。
再比如,南方的降雨也在短短一月内少了许多,甚至比往年最少的雨水还要少。
百里容和隐约感觉,这旱灾很有可能在全国范围内扩大。
犹豫的话三过咽喉,他终于抬头,对闻朝道:“陛下,臣以为,北方的旱灾恐怕不止如此。”
他本是不想说的,但念着闻朝救他那一次的恩情,他还是说了。
百里容和淡淡的垂下眸子,心想,恩情还完了,杀她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闻朝一惊,第一句话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然后第二句话是,“快,德全,快告诉舅舅,咱们找几个大臣想想办法先应对。”
话说着,闻朝就跟兔子似的,很快就蹦哒没了影子。
百里容和抬头,有些发愣。
她居然半句话也不问问,甚至也不怀疑他在说假话?
留拓走过来,问道:“主子,您为何要提醒那个昏君?”
百里容和垂下眸子,淡淡出声,“这是你该管的吗?”
留拓一惊,连忙低头,“属下知错。”
墨水在纸上划出痕迹,百里容和眸色淡淡,半晌,他复而抬头,问道:“秋猎,是不是快要到了?”
留拓回道:“是的,约莫就是半月后了。”
百里容和道:“准备一下,这大概是下手的最佳时机了。”
“是。”
这边百里容和才处置完今天的奏折,闻朝又急匆匆的赶来了,问百里容和道:“世子世子,你能不能告诉朕,你怎么看出来有旱灾的?”
百里容和如实回道:“南方降雨越来越少,而且在知府的折子中有提到,闹了两次蝗灾……陛下,您在做什么?”
他一回头,就看见闻朝揪着德全,两个人正在疯狂记笔记。
听到百里容和的问话,闻朝抬头,催促道:“你继续说啊,别停,舅舅已经等在议政殿了,我时间不够,你说快点儿。”
见百里容和半晌没动静,闻朝又催促几遍,百里容和才慢慢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记着记着,闻朝记不完了,干脆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议政殿吧,我就如实告诉舅舅,这都是你猜测出来的?”
百里容和没说话,而是接过了闻朝放下的笔,替她一字一句的都写了下来。
闻朝看着他,愣愣的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替我写?我不抢你的功劳,这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吗?”
百里容和落了最后一个字,直起腰来,道:“陛下,私看奏折,是大罪。”
闻朝顿时面色一变,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想治你罪的意思,我只是……”
“臣知道。”
迎着闻朝无措的目光,百里容和淡淡的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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