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孔循受辱
“将长垣县押送人犯的衙役全部提上堂来!”
孔循啪的一拍惊堂木。
堂堂京兆府,天子脚下,居然发生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这将他这个京兆府尹置于何地!
京兆府衙役下去,很快,几个长垣县的衙役被压上堂来。
“大胆衙役,居然敢在押送人犯之时故意用木枷卡紧人犯脖子,致使人犯口不能言,冤不能伸,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尔等是如何做下,背后是否有主使之人,还不快从实招来!”孔循惊堂木一拍,厉声呵斥。
几个衙役一听,立刻放声喊冤:
“大人息怒,小的不知此事啊,小人只是押送犯人,至于木枷的事,押送犯人时木枷都绑的紧些,以防人犯逃跑,谁知会是这样。”
“大人,冤枉啊,小的只是押送人犯,这木枷不是小人上的。”
“大人,小的只是奉命押送,未曾碰过人犯………”
“大人……”
孔循看的冷笑,不知道?
长垣县离京兆府有百余里,从长垣县出发,若是徒步,得走小两日,这两日中,人犯难道不吃饭?
既然吃饭,木枷肯定要打开,可一直到京兆府,木枷都这么紧,那肯定是在路上每次重新戴上时都这么紧,若是不知情,怎么可能四人都弄成这样?
这些衙役真当他好欺不成!
不过身为京兆府尹,孔循肯定不会自降身份和几个衙役争辩,孔循直接拿起桌上竹筒中的签子,抽出一支,扔下堂下。
“来人,每人五十大板,让他们清醒清醒,想清楚再说!”
京兆府的衙役捡起签,两人一组,拖起长垣县的衙役,到堂外噼里啪啦打起来。
“啊——大人饶命!小的真不知道,小的只是奉命押送,啊——大人饶命!”
孔循对堂外的求饶声充耳不闻,转头对旁边的石主簿吩咐:
“持本府印信,传长垣县县令到堂,让他速骑马来见本府!”
“大人,这还没有确切证据,直接传长垣县县令,是否有些不妥?”石主簿犹豫。
“不妥?他若参与,就是官盗勾结,他若知情,就是视而不查,他若不知,就是驭下无方,本府传他,有错么?”孔循冷哼一声。
石主簿嘴角一抽,心知孔循是真的生气了,忙从抽屉拿出孔循的官印,拿出纸快速的写了两行字,盖上印,递给身后的衙役,让他去传长垣县县令。
孔循见印信已发,接着审几个长垣县衙役。
几个长垣县衙役虽然是衙门老油条,可却不是骨头硬的,在一顿杀威棒后,顿时老实多了,虽然还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可在孔循审问下,还是很快露出马脚,又被孔循大刑伺候了一次,顿时什么都招了。
长垣县人犯的事,果然如孔循和石主簿所料,是官盗勾结,不仅如此,县令还就是主谋。
当初长垣县的百姓到郡衙告状,郡守就把案子打回了长垣县,责令长垣县县令亲自带人去捉盗。
长垣县四个大盗都是经年老盗,提前得了风声,深知上面这次是动真格的,靠躲只怕是躲不过,就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有钱可使鬼推磨,花重金贿赂县令,找几个替死鬼,而他们,则假死脱身,改换身份,重新做人。
而这几个替死鬼,就是这四个人犯,之所以选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住在山里,被抓了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孔循听完几个衙役的招供气的脸都青了。
这长垣县县令脑子是浆糊做的么,见钱眼开到这种程度?
什么钱能贪,事关人命的钱能贪么!
这事要被刑部查出来,别说长垣县县令,就是他,都得跟着吃挂落。
长垣县县令想死,别拽着他啊!
孔循直接让衙役把长垣县的衙役拖下去,关牢里,然后堂也不退,就在公堂上等着长垣县县令。
他倒要看看,这长垣县县令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蠢到这样!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就在孔循、石主簿还有两个从事饿得前心贴后心,天都快黑时,京兆府传信的衙役匆匆从外面回来。
“禀大人,长垣县县令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让小的把一封名帖拿给大人。”衙役双手呈上帖子。
“什么,他居然敢拒本府传召!”孔循一拍桌子站起来,这长垣县县令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无视上峰传召。
衙役被吓的一哆嗦,“他说大人见了名帖就明白了。”
孔循怒的一把夺过帖子,“还给本府名帖,本府倒要看看,他犯下如此大错,有什么自信一张名帖能打发本府……啊!”
看着名帖上的名字,正在咆哮的孔循像突然被掐住脖子,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名帖上只有三个字——郭崇韬!
京兆府后堂
孔循搓着手,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和凝和另一个从事坐在旁边椅子上,紧张的看着孔循。
过了一会,石主簿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孔循忙问道。
“大人,查出来了,这长垣县县令和当朝枢密使郭崇韬大人是连襟,郭夫人和县令夫人是亲姐妹。”
“什么,居然真有关系!”孔循脚下一个踉跄。
石主簿忙扶住孔循。
孔循按着石主簿的手,喘了口气,才稳下心神。
“关系好吗?”
“应该不错,经属下查证,这长恒县县令之所以能来长恒县当县令,就是走了枢密使大人的路子。”
孔循直接捂着胸口去旁边椅子坐下。
“难怪这厮如此丧心病狂,原来是有恃无恐……这可如何是好!”孔循坐在椅子上,只觉两眼发黑,太阳穴突突的疼。
石主簿忙给孔循抚着胸口顺气,“大人,要不此案就算了,不过是四个平民……”
“算了?”孔循登时坐直,怒道:“他这事做的如此漏洞百出,指不定哪天就爆出来,到时你家府君我能脱得了干系!”
“那怎么办?”石主簿一听傻眼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孔循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只是复审个案子,居然牵扯出枢密使郭崇韬。
郭崇韬是谁?
当年随当今圣上打天下的名将,圣上登基的第一功臣,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天下兵权的枢密使。
而他孔循呢?
前朝宰相,圣上登基后的降臣,因为他投降的快,认错良好,圣上宽宏大量,被降了半级丢到京兆尹,一辈子再没前途。
现在让他和郭崇韬对上,孔循只觉自己干脆去死一死比较有自知之明。
就在孔循瘫在椅子上装死逃避现实时,和凝从旁边走过来。
“大人,我听闻枢密使大人向来以公正廉洁有名,只怕未必知道自己妹夫做此违法乱纪之事。”
孔循一愣,突然坐起来,“你是说?”
“咱们只是要处置长恒县县令,又不是要对付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位高权重,只怕也不会看着自己亲戚违法犯纪,尤其这长恒县县令还是他插进来的。要真出了事,不但大人要被御史弹劾,他这亲姐夫不也跑不了么?
大人何不去拜访一下枢密使大人,把这事透一透,说不定枢密使大人自己就处置了呢?到时哪怕枢密使大人对大人不喜,也不至于得罪狠了。”和凝徐徐说道。
孔循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啊,哪怕有点挑拨人家亲戚关系的嫌疑,可不至于得罪死人啊!
至于被枢密使大人不喜,无所谓啊,他本来就是前朝降臣,已经被贬官了,大不了再被贬一次,贬远点正好,省得在京兆府这地方,听着是好,可处处都是权贵,一不小心就得罪惹不起的!
他要能被贬到别的州当刺史,哪怕官小点,可却是一方诸侯,岂不是更舒坦!
孔循顿时来精神了。
“和凝,不枉本府平日疼你,关键时候还是你机灵!”孔循整整衣裳,站起来。
“属下也是旁观者清,大人只是一时乱了心神,才没能想到。”和凝笑道。
孔循听了叹了一口气,和凝说的没错,他确实一听郭崇韬就乱了心神,否则真不至于如此。
他也是曾经为相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当今圣上进京,杀了一批前朝降臣,他委实是被吓怕了。
摇摇头,孔循把脑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对三人说:“你们准备一下,随本府去一趟郭府,现在天刚黑,想必郭公应该在家。”
半个时辰后
孔循带着三人和一车礼物,到了枢密使郭崇韬的大门前。
“好多马车和人啊!”孔循四人一下马车,和凝旁边那个李从事感慨道。
孔循回头看了他一眼,李从事立刻闭嘴。
他太没见识,给他家府尹丢人了。
不过看着枢密使宅子外的巷口停满了马车,李从事还是震撼,不愧是朝中第一人,这每天得多少人求着他办事啊……
可能是李从事羡慕的眼神太过明显,孔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嘀咕了一句,“本府当年门口也是这样。”
一甩袖子,带着三人朝大门走去。
砰——砰
石从事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嘎——吱
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管事从里面伸出头来,趾高气扬的问:“什么事?”
石主簿忙躬身客气的指了指旁边的孔循,“下官是京兆府的主簿,这是我家大人,有事想见枢密使大人一面……”
“我家大人今日不见客!”还没等石主簿说完,管事啪的一下把门关上。
石主簿顿时僵在门口,和凝和李从事也尴尬不已。
孔循脸色涨红,突然一甩袖子,往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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