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要亡我，我必逆天
“贼老天，我干你娘!”
朝牧满嘴鲜血淋漓，双目赤红，在心中怒骂道：“你断我经脉，绝我修行之路，老子还偏偏就要修给你看，大不了押上这一条贱命，也要誓要将你拉下马来，陪老子公平赌上一遭！”
眼见着前路已绝，再无通途，朝牧骨子里隐藏的血性终于被彻底激发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索性把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的，在心中倒念出气机牵引法诀，让“先天一气”在经脉中一路逆行开来。
只见他无声无息的在心中狂吼道：“给我转头！”
刹那间，天地异色！
一切色彩都在其相对立的方向蜕变，黑变白，白变黑，红变绿，绿变红，原本绿意盎然的山后世界，在他眼眸中倒映出一片赤红，原本慈眉善目一众僧侣，也变的面目全非，宛如阿鼻地狱中的群魔乱舞。
可原本仍凭他如何牵引，都纹丝不动“先天一气”，终于在逆转法诀的牵引下，开始缓缓向来路退去。
朝牧还来不及惊喜，便感到一路逆行的“先天一气”所过之处，经脉纷纷如被烈焰炙烤的卷曲枯萎起来，估计是因为先前的经络被在短时间内“锻烧”两遍所至。
刹那间，焚心剧痛叠峦而至。
还来不及惊呼一声“糟糕！”，朝牧便两眼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还好他狠命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才好不容易在昏迷边缘，将意识拉扯回身体。
只见此时的他紧咬牙关，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筋随着他密集的心头快速抽动。
那模样，行如恶鬼，状如疯魔。
还好没被达摩院的僧侣没能注意到他这边，否则一定会以为他走火入魔了。
但纵使朝牧拼尽了全力，可危机还远未过去。
其实如果按照“密经锻体”原本的设计初衷，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危险。
当“先天一气”遇到阻塞的经脉时，会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直接被反弹出体外，施术者最多也只是经脉震伤修养个个把月就好了。
这种觉醒修行的方法，已经经过梵宫近万年的考验，其安全性与稳定性已经经历了无数前人的验证。
可朝牧现在所行之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异于蒙眼稚童于闹市驾驭快马，稍有不慎，就是个粉身碎骨的凄凉下场。
如果他不能再短时间内，为“先天一气”找到一条新的通路的话，那他这一路“倒行逆施”，恐怕就要将这一路的经脉都毁的干干净净。
停下，气息淤结，浸伤腑脏；回转，倒行逆施，烧穿经络。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估计如果朝牧能够坚持到那时候，都不用奢望什么修行不修行了，自己手脚能动，生活能够自理，已经算是天大的福气。
想到这里，朝牧心中怒骂一声：“贼！老！天！我日你姥姥！”
手中逆转法诀却是不停，终于在毁了五寸经脉、一个窍穴时，将“先天一气”倒退至某个“十二主经”与某个未知经脉相连的“分叉路口”。
朝牧不再犹豫，将“先天一气”全部引向那道不可预知的险峻“支流”。
前方无路，我便开山，洪水断绝，我便架桥！
只见那“先天一气”一入“支流”便再无挂碍，它再度蓄势成为滚滚洪流，沿着那条未知经脉，瞬间一泻三千里。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
朝牧悬浮在一片黑暗中。
四面八方，凡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无限深邃悠远，无上无下，无左也无右。
朝牧不知道这是哪里，我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好像一瞬，也好像永恒。
他的脑海中无由来的想起一幅星图。
那段记忆破碎不堪，仿佛来自前生，又仿佛来自今世，仿佛就发生在前一息的眼前。
朝牧不断回忆着那副星图的样子，它仿佛浩渺如烟海，疏离如雾霭，怎么瞧都瞧不真起。
朝牧忽然间有了情绪，他感觉自己很急，非常急，急切的想要看清楚，哪怕亿万分之一颗星辰运行轨迹。
周遭的世界仿佛能跟随朝牧的情绪起伏而施展变化，时间的流逝加速，那副星图中的画面开始快速“流动”了起来。
之所以用“流动”，是因为那些星辰随着位置的变换，会拉扯出一条条细密的“丝线”，当那些“丝线”也都开始流动时，变汇聚成了整体汹涌的银河。
朝牧还是未能抓住其中一颗星的运行轨迹，但比照之前，整副星图已经清晰多了。
朝牧不顾星图的繁复变化，只盯着其中一条丝线，开始“抽丝剥茧”，又仿佛过了无限长的时间，朝牧终于在“丝线”当中，剥离出一颗星辰。
无数星象猛然间涌入朝牧手中那颗星辰，那星辰不断塌缩，仿佛时间回访般的，瞬间塌缩成一颗无限小的点，可它给朝牧的感觉就是，那“点”就是整个宇宙，整个宇宙就是那一颗小小的“点”。
刹那间，仿佛雏凤打破了坚硬的蛋壳，看到了生命之初的第一眼风景。
光，有点点的星光涌来。
周遭的背景不再单调，朝牧脑海中的星图，变成了现实中的风景。
朝牧此时就置身于这璀璨星河之内，目力所及之处，上下左右，皆是星斗漫“天”。
朝牧忽然间见猎心喜，孩子心性般的想到：“它们走的实在是太慢了，如果能走的快一点，或许还要好看一些。”
念头刚起，心随意动，漫天星斗刹那间斗转星移。
只见那亿万星辰开始转动画圆，大圆套小圆，一圈围着一圈，一圆套着一圆。
无数个大小“圆圈”汇聚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一幅宏伟天象，如九天银河倒挂于沧海之上，水中、天上皆是星辰。
朝牧既在“圆圈”外，又在“圆圈”里，只见他凝望着无数个“圆”，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还是太分散了，如果能将所有‘星辰’都囊括在一个‘大圆’之中，那该有多好啊！”
说话间，言出法随，星象又变。
只见那无数繁星瞬间开始聚拢收缩，收缩复收缩，所有的大小“圆圈”开始重重叠叠的汇聚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星璇。
朝牧看见那团星璇，不知为何，顿时感到一阵欣喜异常。
刹那间，“天空”“大海”都开始如玻璃般，大块大块的碎裂开来……
眨了眨眼，不算刺眼的阳光传来，朝牧发现仍盘膝坐在塔底的广场上，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就像刚从水底里捞起来一样，狼狈异常。
没有星空，没有大海，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怪诞的梦。
朝牧猛烈的咳嗽了几下，而后又仿佛一个溺水的人般的，开始大口大口贪婪呼吸着空气，耳边传来了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一切都显得诡异而不真实。
除了胸腹气海中的那团气旋！
耳边传来了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道：“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哥！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盘坐了这么久，血脉肯定都淤堵了，让秀河给你揉揉，嘿嘿，给你揉揉！”
“秀河？”朝牧苦苦思索，终于在脑海中将这个名字，与面前这张脸对应了起来。
朝牧开口问道：“秀河，我这是在哪儿啊？”此话一出，朝牧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早已沙哑不堪，仿佛一个破败的风箱。
秀河闻言一愣，赶忙跳起来摸了摸朝牧的额头道，“完了，完了，‘密经锻体’给锻傻了都。”
秀河看着朝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这是在进行‘密经锻体’啊，准确来说，‘密经锻体’已经结束了，你是我们当中最后一个‘密经锻体’成功的。”说着，他又献宝似的补充了一句，“连无道刹那海都比你早了整整八个时辰。”
朝牧看了一眼偏斜的夕阳，虚弱问道：“哦，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秀河面色古怪，“不过是第三天的酉时。”
朝牧闻言也是一愣，记忆却如同开了闸的江河，瞬间全部都记了起来。
佛历九月十九，藏宝阁，山腹岩洞，洞顶星图，三角怪塔，诡异黑石，牵引气诀，密经锻体，经脉受阻，行险逆行。
记忆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的在脑海中一一掠过，直到“先天一气”悉数涌入那道不知名的经络时，画面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无论朝牧如何用力回想，都再也回忆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等！”朝牧猛然惊觉，他再次回想了一遍山腹岩壁星图的样子，发现竟然和自己梦里一开始的那副星图一模一样。
朝牧忽然记起来，热振曾经对自己说过，“我们人体中的这些个显隐窍穴，其实就如同这繁星天象一般，浩如星海，而那一条条宽窄经络，也正如那一团团璀璨星云般，交替呼吸，循环往复。所以我们这人体之内，会不会又自成三万六千个‘小世界’呢？”
星图，窍穴，经脉，还有自己体内正在盘旋的气旋。
朝牧忽然灵光乍现，难道自己在“先天一气”进入那条未知经脉之时，按照星图上的某条星线往复，牵引气机，在昏迷之时，完成了密经锻体？
洞顶星图，经脉受阻，前路已绝，自创新途？
一个个线索仿佛一颗颗珍珠般，被朝牧串成了“项链”，距离他揭晓事实的真相，已经越来越近。
就在他想要询问秀河，自己究竟停留在“密经锻体”的几重境界时。
一个声音自人群中突兀的响起，只听那人嗤笑着讽刺道：“呸，装神弄鬼，真不要脸！”
夕阳西下，将人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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