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星空浩瀚，三个小小的人类正漂浮在群星之间。
兰长老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察觉到叶森之前的话里面好像有一点不太对劲。
这个小子刚刚说的是，这里有……两个神？
他抓着兰娜娜手腕的手渐渐发白，直到自家徒弟疼得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你刚刚说我身边有两个神，是什么意思？”
叶森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兰长老身后的少女，反问道：
“现在这个地方就我们三个，你觉得我说的另外一个神是谁呢？”
兰长老皱眉道：“小子，别在这给我打哑谜。虽说在这个鬼地方我的能力受到了压制，但是制服你这个星图都没有点完的小家伙还是轻而易举。我只不过是怕娜娜受到伤害！”
事实上，虽然兰长老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内心的凝重远远比面上紧皱的眉头更深。
他渐渐地开始相信叶森的说法了，如果他猜得没错，他们此时此刻所处的星空应该是叶森展开的领域。
这可是三品虚境强者才能拥有的能力！
在这片领域内部，兰长老不仅无法从外界摄取灵力和生命之力，而且自身星图的能力也会被叶森压制，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
额头渐渐有冷汗划过，兰长老惊奇地发现自己还真有可能打不过面前这个小子。
本来生命系就不擅长战斗！
“兰长老，您别着急。其实我把领域放出来，只是想和您愉快交流的交流一番。”叶森嘴角微微上扬：“您只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咱们三人好好探讨一下娜娜的问题。我马上就把领域解除掉。”
“我相信您的人品。”
兰长老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就当老夫怕了你了。刚刚也是老夫火气太重，我给你这个小家伙道个歉。”
他身后的兰娜娜则探出个小脑瓜，脆声道：“叶森哥哥，我师傅服软啦，你赶紧把领域解除掉吧！”
“你这家伙怎么胳膊肘朝外……”兰长老掩面长叹。
随着领域的散去，那满天的星辰都汇聚到了叶森体内。
兰长老环顾四周，发现会客厅内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桌上碧绿的树苗仍在尽责地朝外喷吐雾气。
果真是领域，兰长老心想。
叶森向兰娜娜挥了挥手，小姑娘看到后高兴地从师傅身后出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叶森的身边坐下。
兰长老看了一眼那泼出去的水，一脸悲伤的重新坐回之前的座位。
“兰长老，还请您在我说完之前不要发表意见。”叶森认真地说道：“有些东西可能超出了您的理解，但还请您安静地听完。”
兰长老微微点头。
“事情要从远古的神话时代说起。”
叶森娓娓道来。
“我们大家都知道创造之神希望众神分解自身来换取能让世界上所有生灵变强的资格。
而腐蚀之神则希望通过毁灭众生来换取众神的自由。
您有没有觉得，那吞噬生灵、吞噬灵力、吞噬一切都黑土和那腐蚀之神有那么一点相似？”
“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不是我不想告诉您，实在是这里面的水太深，您驾驭不住。”
叶森盯着兰长老的眼睛继续说道：
“我能告诉您的是，那片黑土中所有的生灵在消失时候，他们的灵魂、体内蕴含的灵力还有一些神奇的规则碎片……现在大部分都在娜娜体内。”
“这怎么可……”
兰长老瞪大了眼，正准备质疑叶森的说法，但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自家徒弟捏住了嘴唇。
兰娜娜将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放到嘴唇上，轻声说道：“师傅您别急，先让叶森哥哥把话说完。”
叶森看了一眼兰娜娜，看来这位小姑娘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起码知道自己体内那庞大的神力来源。
至于消息的渠道……
叶森将念头压回脑海，接着说道：
“在我看来，这些灵力和规则碎片本不应该被娜娜这样一位小女孩得到，或许其中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过程，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娜娜得到了这些力量……和代价。”
“兰长老您有研究过那些从黑土中带回的灵草吗？”叶森问道
兰长老闭上了眼睛，思索一番。
过了一会，他捋了捋自己苍白的胡须，回忆道：“那些灵草的确和传闻一样，无论是其中蕴含的药力还是灵力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五行阴阳偏属也发生了变化。除次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
“嗯？不对，我想起来了！”
兰长老一拍大腿，略带激动地说道：“我曾经尝试过在唤神宗内培育那些灵草。但是无论我如何灌输生命之力和灵力，那些灵草虽说倒是全部吸收进去，但是无论过了多久，其中的药力和灵力的总量却无半点变化！”
叶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娜娜的情况和黑土之中的灵草、灵兽的情况是一样的。一种未知的束缚……或者称之为规则的东西限制了娜娜的成长。”
“其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娜娜空有庞大的力量却无法点亮哪怕仅仅那一颗星芒。”
兰长老听完叶森的解释后，神色复杂的靠在了椅背上。他着实没有想到此次来到叶家，竟然能得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答案。
他心底现在是高兴和苦恼二者的交织。
一方面高兴于终于知道了自己爱徒为何不能点亮星芒，另一方面又苦恼于这闻所未闻的束缚该如何解除。
兰长老面带希冀的看向叶森，希望能从这位年纪虽小但身藏众多秘密的少年那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叶森看懂了兰长老的表情，但是他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兰长老，我也很希望能够解决娜娜身上的问题。但这是世界规则层面的束缚，在座的你我如今都没有这个能力解决。”
“至少，以灵境作为最终境界的人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过，”叶森笑道：“总归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只见叶森抬手轻轻画了一个圆圈，一座紫黑色的漩涡从虚空中浮现。漩涡中响起一声悠长的鲸鸣，那散发着璀璨星光的巨鲸从漩涡中缓缓游出。
“兰长老，”叶森的嘴角微微上扬：“您不妨数一数我的星图内有多少星芒。”
巨鲸长鸣一声，其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展现出其体内密密麻麻的星芒。
“这……这是什么？!”兰长老惊呼道。
“这是我的星图，星芒呢也不算多，还不到五万吧，差了那么一点。”叶尘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摸了摸身旁少女的小脑袋，继续说道：“我跟娜娜都比较特殊。您可以理解为你们的修炼是从人开始逐渐成为天地之‘灵’的过程，当修炼者可以完全融入天地之时，便踏入了灵境。”
“点星境之所以是最特殊的一个境界，正是在于这是一个让人与天地相沟通的阶段。星芒全部点亮后才能真正称之为进入了修炼的门槛。”
“灵境便是人域的上限，因为人域不仅没有神兽们的身影，更不存在灵境之后修炼所需的神力。”
“但是我和娜娜不同，兰长老”叶森指着在会客厅中遨游的巨鲸说道：“只要我和娜娜将星图全部点亮，就等于是一步踏进了四品超凡境！”
“你们修的是灵，而我和娜娜修的……是神啊。”
“修神……”兰长老喃喃道：“神话之地……看来一切都要去往神话之地寻找了。”
他不舍得看向自家徒弟，那么多年下来，无论她如今胳膊肘如何朝外拐，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下啊。
“叶森，”兰长老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问道：“你能答应老夫一件事吗？”
“您请说。”叶森道。
“老夫决定过段时间前往神话之地，去寻找能解开娜娜星芒上那些束缚的方法。”兰长老忧虑地说道：“但是一旦进入神话之地，想出来就难了。”
叶森想了想：“长老您是想让我在您前往神话之地的这段时间内，帮您照顾好娜娜吗？”
“不，不是，如果论照顾娜娜的话我把她留在唤神宗内，她一样能被照顾得很好。”兰长老摇了摇头：“我希望将娜娜留在叶家的原因是，当有朝一日叶森你决定前往神话之地时，能将娜娜带上。或许只有你这样……和神有关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在人域有再强的实力，再高的地位那都是小打小闹，只有神话之地才是强者最终的归宿！”
“师傅，神话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呀？”兰娜娜越听越迷糊。
她忍不住问道：“您给我的书中只介绍过，所有达到灵域的修炼者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前往灵域。为什么听师傅您的意思，您好像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呀？”
“一种神奇的规则。”叶森微笑地代替兰长老回答道：“一种神奇的规则让所有超过灵境的强者们都无法离开那片神奇的土地。”
“那既然不能离开，现在的人们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呢？”兰娜娜的小眉头微微皱起，她还是有点想不通。
“傻徒弟，灵境以上的强者不能出来，但是像为师这样的灵境之人可以反复进出呀。”兰长老感叹道：“不过即使如此，我们对于神话之地还是知之甚少。毕竟人域和神话之地交汇之地着实是太过于凶险。”
“悲鸣峡谷，沉重之路，剧毒海峡……每一处地方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叶森也不禁感叹起来：“那些为了人域繁荣而穿梭与两地之间的灵境强者们真是令人敬佩。”
他看着兰长老那沧桑但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目光，再转头看向兰娜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得说道：“行了……我答应您就是。在您前往神话之地后娜娜的安全就由我们叶家担保。”
“一言为定！”兰长老乐呵呵地说道。
事实上，叶森也相当愿意让叶家充当兰娜娜的监护人。因为不管怎么说，兰娜娜拥有一位神明的神格钥匙，这意味着在某些方面，这位连星芒都不能点亮的小姑娘或许会比叶尘更有用。
至少兰娜娜不会天天找叶森问能不能从酿酒厂里面偷一点酒回来自产自销！
叶森站起身来，稍微理了理因为坐久了略显褶皱的衣服，略微思索一番道：“兰长老，既然您选择将娜娜留在我们叶家，那要不要现在由我带您好好地逛一逛我们叶家，让您感受下我这个三少爷作为东道主的热情。”
“不是我吹牛，我们叶家除了您之前看到的炼丹厂外还有许许多多外面看不见的新鲜玩意。您和娜娜绝对会喜欢。”叶森自豪地说道。
兰长老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说我刚刚在路上似乎看到了一座酿酒的屋子……你懂我意思？”
兰娜娜也相当得兴奋，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会客室的门口，扭头朝着叶森笑着大喊道：“叶森哥哥！我想去来着的路上看到的插满糖果的那个屋子里去玩！”
叶森微微一笑，好像家里面有这么个小妹妹也挺好玩的。
不过说到小妹妹……也不知道那只母老虎在神话之地过得咋样？
……
安排好兰氏师徒的住宿后，叶森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住所。
还别说，他好久都没有用叶森的外表在叶家领地内走动了。
“偶尔这么走走也不错嘛，特别是在有一个灵境大佬撑腰的情况下。”
当他长呼一口气，悠闲地坐在那精心设计过的躺椅上时，一双虽小但有力的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得恰到好处的力道，叶森不禁舒适的眯起了眼睛。
“大人，需要我派几个影卫去监视兰长老吗？”叶三在叶森身后问道：“现在境界最高的几个影卫已经快迈入六品造灵境了，以他们的实力只要离得远一点肯定不会被兰长老发现……”
等到叶三慢慢地列举出监视兰长老的一系列措施后，叶森仍然安静地躺在躺椅上，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叶三的建议。
正当叶三以为叶森默认了自己的建议，准备前去派遣影卫们时，叶森才悠悠张口道：“叶三，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在家族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干，却仍不把影卫彻底交给你来管理吗？”
听到叶森的问题，叶三低头沉思了一会，深知叶森性格的他知道这不是自家大人的试探，自己在某些事情上肯定有做得不好或不足才会有如此一问。
他斟酌地说道：“是不是因为属下的境界还尚低，毕竟境界最高的影卫都快六品了，而属下却刚刚点亮星图迈入七品唤灵境？”
“不，你无法领导影卫的原因怎么会是因为境界。”叶森睁开了眼睛。
他释放出少许紫黑色的雾气将自己和叶三包裹住，随着雾气的涌动，一条虚幻的影子渐渐从叶三身上浮现，并逐渐具现一只面露凶相但身形却十分虚幻的恶狼。
叶森看着窗外的星空缓缓说道：“影卫的根基是二姐从神话之地带回的观想图，通过那张神奇的图画，你们这些影卫才能领悟到那暗影山脉中的主宰种族——影狼的星图。”
“而你，叶三。你硬是凭借自身的资质，从一幅观想图中领悟到了影狼真正的神韵，整整三百三十二颗星芒，这足以让你自傲了。毕竟其他影卫的星图中星芒的数量甚至都没有突破百颗。”
“那您为何……”叶三不解地问道。
“是格局啊，三儿”说到这，叶森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在地球上考古的日子。
考古不仅仅是背着个锄头朝着一处使劲挖就够了，地理、历史甚至是物理和化学对于考古学家来说都是必备的知识。那些古代达官贵人们勾心斗角或者整个朝代更替的故事，叶森实在是看得够多了。
“你作为一个影卫为叶家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在工作上你的细致和认真无可挑剔，但是光是工作能力强可不代表你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统领。”
叶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作为一个站在所有人头顶上的人物，最需要也是最重要的无非就两个词。”
“那便是‘格局’和‘权衡’”
“大人，属下……不懂。”叶森面露难色。
叶森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看起来自己还是需要再忙碌一阵子了。
他解释道：“你想监视兰长老的动机无非就是是两点。其一是认为他身为灵境强者，这个人域的最高战力一旦想到对我或者叶家不利，即使是我父亲也无法及时阻止。”
“其二就是担忧如果今天他将在叶家的所见所闻，尤其是炼丹厂的信息传递出去，可能会对叶家的经济造成打击。所以想派遣影卫去阻断任何可能的消息传递。”
叶三点点头：“属下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唤神宗得到了我们叶家的技术，再通过压榨弟子的方式进行大批量的炼丹，那我们叶家好不容易抢来的生意就会再被别人抢走了。”
“这就是格局啊，叶三。”叶森的突然感叹道：“那些所谓的‘技术’，给他们又如何？！”
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窗外那能和皓月、群星争辉的万家灯火，看着叶三说道：
“如果你仍像这样仅仅执着于眼前的利益，我如何放心将影卫交给你！那些给兰长老看到的所谓的‘技术’本就是我们叶家早已淘汰的技术，给他们又如何？”
“就算是让我把我们最新的阵法化炼丹的技术交出去，我肯定眼都不会眨一下，屁颠屁颠地给他们！那些收入和与卖唤神宗一个人情比起来，屁都不算一个！”
叶森身上突然散发出无比恐怖的气息，那仿佛让人置身于深海地窒息感让叶三感觉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正当叶三感觉快离开这个世界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瞬间叶三就感觉那磅礴的压力忽得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他回头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男子低下头轻轻靠在他耳旁说道：“别听你主子瞎说，他这个人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就是和咱们不太一样，做好自己就行。”
男子说完后就走到了叶森身旁，面带微笑地看着叶森，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叶森，你要不教一下大哥。怎么样才能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着那么不要脸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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