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丹
龙长风悠悠醒来,明媚的阳光正微笑地照耀着大地,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火焰兽摇着尾巴在自己身边吃草,天瓦蓝瓦蓝的,几缕白云像仙女的裙裾飘荡着,她闻到了熟悉的青青草香,觉得力量又回到了身上。
长风忽地坐了起来,头依然有些眩晕。她四下寻视,见那襁褓中的小儿正抓了一把青草吮得香甜,不但没有哭闹,倒万分满足的模样,肥肥的小手还不时地挥动着,努力地找寻着自己嘴巴的准确位置。长风不禁笑了:这小儿好可爱!
长风站定,从背上解下龙风剑鞘,看到龙风剑没有归位,心下黯然:龙风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次灵气尽失,竟没能归回剑鞘中,真是从未有过之事。想到剑尖抖颤的样子回刺自己,长风心情沉重起来,搜寻记忆,无法找出还可以反驭龙风剑的人,正像无法想象什么人能灭了梅庄和那么多的江湖顶尖高手。用毒最出名的是云南白头姥,只是毒术骇人,未听闻半点儿关于武功了得之说。听得有一年,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小伙子打探到白头姥于南云山上出入,便找寻上去,意欲拜白头姥为师,学习如何用毒,风餐露宿,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白头姥的踪迹,人困马乏的,一日就在一个山窝窝处休息,忽看到一缕白烟顺着山丘借着风力飘了过来,小伙子没在意,只是没想到片刻他就没了知觉,后来一个采药翁偶然经过把他带出来,他已经武功尽失,身体疲软,脑子也完了,人们从他只言片语里拼了个故事梗概,江湖上也对白头姥敬而远之,少有人随意去云南南云。如果白头姥毒术了得,再有绝世武功,又想称霸武林,那江湖从此焉有宁日?愁绪充溢了长风的心头。看来,草堂村又会加入受难之人了!但愿这里能庇护得了他们。
低头看见自己刚刚醒来的地方有许多的碎草叶子,明白定是通灵宝马火焰兽给她嚼了这青崖青溪边的解毒草,用草汁救了她。虽然能想象到火焰兽的大牙嚼了草汁的样子很恶心,长风还是亲热地拍了拍火焰兽的脖颈,笑着说:“哥们,又得谢谢你了!”火焰兽无所谓地甩甩脖颈上的长毛,潇洒得一如长发美少年。长风使劲地拍了它一下,火焰兽一窜,跑到稍远地方去吃草,免得龙长风的手再没轻没重地拍到身上。长风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青崖的空谷上回荡……
长风的笑声还未落尽,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扬起,大有长风大笑的节奏。声音虽极尽稚嫩姣嗲,底气却十足,毫不逊于龙长风。长风大惊,见那绿口小儿正淌着晶莹的涎水咧嘴大笑。这,山谷都要颤一颤的笑声发自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
长风低头细细打量小儿,小儿也瞪着水晶似的黑眼珠定定瞅着长风,吐了几个泡泡,又“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天空中几只大鸟被震得惨叫着落到地面上,没了气息,青溪里的水翻腾着打了几个旋旋,火焰兽甩着尾巴踢踏着走近……长风想到最初见到小儿的情景,更加觉得这孩子身怀异禀。
呆楞一下,长风瞥见手上仍有血迹的余痕,必是那个恶人受伤后鲜血喷到剑柄上,当时她就觉得黏黏的,还以为自己受伤。她蹲下在青溪里洗手,青溪里的水瞬间幻出七彩的光芒来,煞是好看。青溪最喜毒物,一有毒物它恨不能欢喜得幻出彩虹来,溪边的青草最能解毒,两个事物就这样相克相依相伴。
长风眼角的余光扫到小儿,那孩子又咧嘴“咯咯咯”地笑,甚至手刨脚蹬起来,他的襁褓便散开了!呵,这才叫万朵黄花开!小儿粉嫩的身体完全被便便包围了,小儿正在便便泥里蹬腿,扭动,洗澡一般。
长风哭笑不得,捏了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拎了小儿一只藕似的胖胳膊,不管小儿的惊天大笑,把他身体浸到变幻的青溪里,来回拉动。
溪水更加变幻莫测,各种颜色翻滚着,奔腾着,变化着……涌动出许多人脸的模样。虽然瞬息万变,却让长风分辨出几个人物来,有一个白发披洒的老女人,有梅若英,有怀抱婴儿的洛尘薇,有峨眉派弟子熊陆……其中白发老女人出现最多次。会是谁呢?难不成是白头姥?
忽听小儿又“咯咯咯”地大笑,此刻,溪水已清澈无波,无一丝杂色。小儿也干净异常——等等,这也太异常了吧?他基本上是透明的了,五脏六腑仿佛在玻璃罩里装着似的,看得一清二楚,拳头大的小心脏澎湃鲜活地跳动着,肠子还一抽一抽的——“那是什么?”长风凑近细看,小儿的丹田处有一个红彤彤的小球儿一上一下地滚动着,闪着耀眼的光芒。
长风把小儿提到眼前,小儿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只见那丹田处的小红球滴流滴流圆,透红透红的,里面烟雾缭绕……再要细看,小儿的皮肤已恢复了常态,像关上了身体的大门。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心丹了!内力凝聚而成,不枝不蔓,炉火纯青。拥有这个宝贝,何以差点儿被灭了全门?这再次印证对方用毒杀人的可能性最大。对方武功又强,在紧要关头,梅若英把心丹推入小儿腹中,保住了小儿性命。如果这样,梅若英还是一个伟大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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