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之羽
千里之外的南岳国。
两个官兵扭送着一个布衣打扮的男人,带进正厅,跪在中间。
这房间外面看上去与其他无异,但里面布置得却相当奢华,长倒绒朱红画麒麟地毯被铺在切割相当整齐的地砖之上,地砖光滑锃亮,倒映着紫檀木纹祥云桌椅,每张桌子茶几上都用极为精美的靛蓝花艺绣品装饰,厚厚的锦垫被放在椅子上面。
主位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一身朱红圆领锦袍绣满云纹,金色腰带镶满玉翡,金冠当头,金簪横插。
他正端着一盏绘制花团锦簇的茶杯,低头汲了一口,眼睛不离正中跪着的那人。
喝罢,将茶杯搁在边桌,指头上带着的玉戒与桌面碰撞,一声清脆。
“让我瞧瞧你们抓回来的信人?”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跟前。坐着不大明显,此时看过去发现这个男人又瘦又高。
“三殿下,正是此人,伪装成卖鸡蛋的,已经在太子府门前转了两天了。”下属抱拳禀报。
被称作三殿下的锦服男子眼中一喜,“是那名单上的人吗?”
“确认过,是他。”
“哼。”锦服男子得意的一声哼笑,掐着腰问地上那人,“萧珏那小子呢?不会没等我下手就已经病死在路上了吧!你来送的莫不是他的遗言?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了几声,之后瞬间收笑,抬着下巴朝地上的人一指,对着旁边的官兵说:“给我搜!”
一副皇子派头拿捏的好不威风。
此人正是南岳国的三皇子,萧宇擎,风定口中的浑皇子。
萧宇擎吩咐完,转身又坐回到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沾沾自喜,根本没想过这会不会是别人给他下的套。
片刻后,官兵双手捧着一个竹筒呈到他的面前。
“果然有密信。”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拿过竹筒想要打开,哪料这小小的容器机关极其复杂,他左拧右拧,折腾了半天,也没见到一条缝隙。
萧宇擎面上瞬间浮起一丝烦躁,重重将它撂到桌子上,端起旁边的茶具就朝着那竹筒砸。
旁边的随侍见状连忙拦下他,“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东西万一藏着机关可就危险了!”
“啧,麻烦!”他拿起竹筒,往那侍从身上一塞,“给爷弄开!”
这随侍长得玲珑小巧,只看面相,当是一个极为机敏的人,他小心翼翼的拿过竹筒,对着它仔细研究了一会儿。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眼睛一亮,立刻就找到了解决之法,二指拽着上面的红线,左右交错几下,‘啪’的一声,竹筒就弹开了。
随侍双手捧着信纸,又递回给三皇子。
“好,你倒是个聪明的,给爷赏他!”
萧宇擎握着那信纸刷的抖开,初看还面带轻浮之意,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差点都要把连只眼睛都挤到一块去了。
手里攒着信,一拳砸到桌子上,萧宇擎猛地站起身,怒道:“欺人太甚!竟然借着出使凉国的由头去寻这等宝物,吴越那厮真是不该拦我,若非如此,如今便是我占上风!”
随侍见他态度大变,连忙问:“殿下,这信上说的是什么?”
萧宇擎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回答他,上前两步将那信撕得稀碎,“不行!绝对不能让太子抢了风头,这一城必须要扳回来!”
窸窸窣窣的木板挤压的声音在回廊下响起,白色砂石铺就的景观,在日光的照射下,刺的人眼睛都不敢睁大。
一身穿青衣麻布长袍的人从走廊走过,他以手当扇,举到脖颈附近扇了扇风。自从上次大雨,最近几日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额头上出着薄汗,几缕发丝打了缕粘在鬓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侍从,手中捧着盘子,上面搁着一碗中药。
过了桥,终于走到了目的地,青衣人拉开木门跨进去。
人还未至,却先出了声音,吸引了满屋子里人的注意力,说是满屋子,其实也就谢晚风、吴疾和风定三人。
“我说老谢,你瞧瞧你教出来的人,竟然想出如此孬的招数糊弄三皇子。”一语说罢,青衣人终于走到众人的面前。
头发在头顶高高盘起,缠着麻布的青色带子,五官并不出众却恰到好处,细看之下也是眉清目秀的长相,个子不大高,但也不矮,身材与习武的男子比起来有些消瘦,带了些文弱书生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相当雅静。
他转身将那碗中药稳稳端起,递给吴疾。
谢晚风整整昏迷三日,今日刚刚醒来,被一众属下嘘寒问暖。
他半靠在塌上笑着摇头,脸色依旧不好,嘴唇从剔透的粉晶变成了浅粉,隐隐发白。饶是已经热起来的天气,对他来说却依旧寒凉,身后披着厚厚的披风,身上还盖着毛毯子。
“我可没教他这些东西,你莫要冤枉好人。”
“你没教?那也与你有关系,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久了,怕是也学了不少歪点子。”青衣人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屋子里还点着碳火,他热得不行,伸手就要去够谢晚风旁边矮几上的那把玉骨折扇。
还没摸到半分,半路就被吴疾给拦了下来,“魏公子,我再为您找一把扇子。”
魏之羽切了声,“什么宝贝扇子,还不让碰。”
不多时,吴疾就另外拿了一把空白折扇递给他。
他展开扇子对着自己疯狂扇风,嘴上接着刚刚的话题还不停点的说:“这下三皇子可有得忙了,风定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你在凉国寻到了绝世的宝贝,打算在寿辰宴上,让太子献给皇上。”
“三皇子这性子谁人不知,从小就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与太子攀比,却又事事都要输一截子,又偏偏越挫越勇,这一回哪会甘心在送礼上再丢了脸面?他可是为了博皇上的重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现下可好,我猜啊,这会子三皇子肯定去纠缠那吴越去了,气他不允许自己出使凉国,浪费了寻宝的机会,顺带再调拨几个手下四处寻稀奇的宝贝去,哈哈哈……”
魏之羽合上扇子指了指风定,似笑非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谢晚风喝了药,用帕子沾了沾嘴,道:“此事风定办的漂亮,如此一来,为我这里免去了不少的麻烦,也能腾出来不少对抗吴党的精力,太子远在岳阳城,想必也顾不得京城里的那些事情,现下正好能专心应对难民。只不过也多了一个麻烦……”
谢晚风顿了顿,抬头看着风定有些无奈,“风定,这绝世的宝贝,怕是要麻烦你去寻一寻了,想必太子也是不愿意被三皇子压一头的。”
风定有些傻眼,完了,他当时光顾着扯谎了,却忘记自己手里真的没什么宝物,这让他去哪寻去啊!
“哈哈哈!你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啦,看来你的道行还不到家,应当再跟着老谢学一学。”魏之羽在一旁笑的前倾后仰,一脸的幸灾乐祸。
魏之羽笑的聒噪,谢晚风皱了皱眉,打断他,“魏神医,麻烦下次开药方,不要开这么苦的,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他说的是实话,刚刚的药还仍然在胃里翻滚,苦涩的让人想吐出来。
“这还由得你挑?”魏之羽站起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不是风定骑死了三匹快马,把我从千茶山带过来,恐怕你阳寿都要再折上十年。”
“你好歹有个身为病人的觉悟吧,我听吴疾说你这大朝会又是淋雨,又是半夜去山里面闲逛的,那夜潮露重的地方,是你能去的吗!还有什么来着?”
吴疾在一旁小声提醒:“吐血,吐血。”
“哦对,还吐血!你都把人吴疾吓坏了知道吗?那家伙给我描述的场面,哇,简直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
“你打住。”谢晚风抬手太阳穴,闭眼不听。
魏之羽神医是好神医,就是话太多,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吴疾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也跟着出声劝谢晚风,“公子,您就听听魏公子的话吧,您那天突然倒地上真的把我吓得不轻,再看您身上都是血,还有那塌上也是血,我当时都被吓蒙了。”
“你瞧瞧,你瞧瞧。”魏之羽在一旁敲着扇子应和。
“您那天明明是见谢昭来着,结果到最后谢昭也消失了,您也晕过去了……”
“谢昭?谢昭是谁,怎么也姓谢?是谢家的私生子还是谢晚风的私生子?”魏之羽突然探头打听,完全控制不住脸上好奇的表情,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谢晚风斜晲了吴疾一眼,轻轻蹙起眉头,与魏之羽解释,“不是什么私生子。”
病重的谢晚风威力不足,再有魏之羽在一旁撑腰,吴疾根本没在怕的,他赶忙给魏之羽告状,“是公子半路捡的一个孩子,死乞白赖的非要随公子的姓,公子就赐名谢昭,我们对他好吃好喝的供着,谁料这厮翻脸不认人,跟着我们一路到凉国之后就溜了。”
“溜了?”魏之羽转头问。
“对啊,他去当宁王的小跟班去了,前些日子和公子逛街,我们还给他添置了一堆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这小子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留了张纸条就跑了,转眼就出现在宁王身边。”
“这么过分?”
吴疾点头,义愤填膺,“相当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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