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鹤簪
谢昭将手中竹纸折起来丢到火盆里面,眉头轻蹙,对立在身旁的凌雪说:“让容九派人告知兄长,最近几天盯紧点八皇子,小心他对南岳国有所动作。”
自从谢昭知道自己原来就是凉国的七公主元楚知之后,便就从心底接受了自己和凉国的牵绊,也接受了元逸是自己亲哥哥的事实。说来也巧,如今的身体也算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么绕了一大圈,今世和前世也并无太大的差别。
“是,公主。”
凌雪应声准备下去吩咐,刚退出房门,便见到院外有人过来,于是她又推门进来道:“公主,杨姑娘来了。”
杨婉婉?
谢昭眼睛一亮,想起之前让她去帮自己打听神药的事情,“快请她进来!”
火盆里的信纸已经烧成灰烬,却因为纸张的原因,本来是无烟的木炭溢出来几丝烟气,谢昭拿扇子扇了扇,坐回到主位上。
杨婉婉今日依旧穿的嫣红,似乎极喜艳色,与主位上冰蓝锦裙的谢昭形成鲜明对比。若非是重要的场合,若非是必须穿女装,谢昭更希望穿更加方便的束手短袍。
“见过公主。”杨婉婉上来,便对谢昭行了凉国的宫礼,
谢昭摆手,“虚礼免了,坐吧。”
“你且与我直说正事,可是那东西有消息了?”
杨婉婉点头:“回公主,打听到了,还是那日和您一起碰见的那几个侍妾说的,她们在园子里面嚼舌根,恰巧被我听了个正着。”
“倒没想到这几个杂碎还有些用处。”谢昭嗤笑,端起茶杯,入口一汪茶香,“你接着说。”
杨婉婉回想着:“那几个侍妾闲聊说硕王殿下似乎是转了性子,最近半年以来,他都没有再召过妾室们侍寝,又从未在外留宿,因此下人们背后经常议论,还说硕王是不是得了病,不能再行人事。”
“这和神药有什么关系?”
“公主别急,这是前由,正是因此,一些侍妾就坐不住了,她们三番五次的在晚上给王爷去送补汤,想借此去看看王爷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看到了?”谢昭挑眉。
“看到了!”杨婉婉重重点头,“有一个妾室那天去的稍晚些,门外值岗的人昏昏欲睡,她就趁机摸了进去,她说往日大多数时间王爷都是在书房里坐着,但那一次她在外间并没有看到人,于是便去了里间,结果里面也没有人,她还以为是王爷不在屋内,便想再偷偷溜出去,谁料王爷却突然又从里间走了出来。当时她便吓得不轻,以为王爷会怪罪他,哪料王爷什么也没说便放她出去了。”
“后来她回忆的时候才想起来,那日王爷从里间出来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寝室内还有个翻转的暗阁,看布置大概像是供奉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盒子,那个盒子她认识,颜色和形状极为特别,正是之前圣上赐下的西域礼物。”
“西域?”谢昭眼光一闪,“没错,九转石正是那批西域进贡的礼品。可是你刚刚说的供奉是什么意思?他供的人还是神?”
杨婉婉支着头思索,“这……那侍妾似乎没有提到,但臣女想着,既然王爷将这东西设在了寝宫暗阁这么隐秘的地方,应当不是神佛菩萨之类的,若是供佛,为何不大大方方的单独划个屋子呢。”
“你说的对,大概是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人。”谢昭托着下巴。
据她所知,硕王双亲都在,从小到大也鲜少出京城,况且皇室里面又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情,肯定不是那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那么他到底是在祭奠谁?
“好,这件事情你办的漂亮,再深入的可能也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之外,后面你就不用查了,交给我便是。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只管找我。”
杨婉婉听罢连忙站起来,“臣女惶恐,本就是公主于我有恩,此番能帮上公主的忙是婉婉的福分,万不敢再劳烦公主。”
谢昭端起茶水,轻饮了一口,笑道:“你倒是会说漂亮话,下去吧。”
杨婉婉回礼,面对着谢昭退到门边上,转身跨出门槛。
忽然之间,一抹亮色在阳光下突然反射出强烈的光线,闪到谢昭的眼前,她偏头躲了躲,熟悉的画面闪回到眼前,眼神微眯连忙出声,“等等!”
“公主?”杨婉婉停住脚步,回身一脸疑惑。
“你头上那支鹤簪……哪里来的?”
杨婉婉一怔,伸手将黑得发亮的鹤簪取下,材质冷冽光滑,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她双手捧着簪子,递向谢昭。
“一只普通的簪子,公主若是喜欢……”
“普通?”谢昭走过去,二指捏起簪子,斜晲身边的人,“本公主可未觉得普通,这材质似乎是上等的冰种墨玉,说起来只有北晋国是它的主要产地,更何况这雕鹤,应当只有皇家的御用雕师才能达到如此水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只鹤簪,不是你的吧。”
谢昭纤细的指尖拂过精致的鹤首,上下扫了一眼杨婉婉全身,接着说:“还有首饰,你今日穿的是一身绣花红裙,佩戴的首饰也与之呼应,都是极为鲜艳的花鸟,可唯独这只簪子素雅至极,格格不入。你且与我说说,你戴着这样一支极不相配的素簪是为了给谁看?”
杨婉婉猛地跪下,慌张的喊道:“公主明察,这簪子的确是臣女的啊!”
“你的?从何而来?”谢昭追问。
“是……是臣女,找人寻来的……但,但这支鹤簪的确是臣女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未偷未抢!臣女可以对天发誓!”
“哦,原来如此……”
谢昭握着簪子,熟悉的触感在手中散开。
这只鹤簪,是当初她上战场,第一次得胜归来,北晋王赐予她的首饰。
当时很是喜欢,因此戴了许久,却在最后得知自己只是北晋王的一个棋子之后,随手丢了出去,她还以为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见。
应该当时是被哪个下人拾到,又被卖出宫换成了银子罢。
“你为何要花大价钱买这样一个簪子,戴给谁看?”
“公主恕罪!”她伏在地上,似乎不愿意多说。
“何罪之有,说!”
“是……是,是硕王。”杨婉婉纤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他?呵,你可知这簪子是谁的?”谢昭将那簪子扔到杨婉婉跟前,地上厚厚的毛毯并没有让它受到一丝一毫的破碎。
“臣女知道……是,是北晋国的江涣郡主。”
“哦?那看来你是故意找她的首饰佩戴?你是想打扮成江涣的样子,吸引硕王的注意,看来你对那硕王倒也不是全然无意啊?”
杨婉婉咬了咬嘴唇,小声应了一声,“……是。”
“笑话!”谢昭可笑的嗤了一声,“那江涣是多大的女子,硕王又多大,他尚未及冠,还是个屁大点的孩子,怎会对那江涣有意?!”
杨婉婉猛地抬头,眼中全是笃定,“可,可世人皆传,江涣郡主死后,硕王为她守灵三天三夜未进一口米水未尽,甚至还……”
“行了!你别说了,此事我不相信!”
谢昭是真的不信,她是当事人,她难道还会不清楚吗?她与那硕王本身就没什么交集,尤其是在她进军队之后,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会与他搅在一起。
在她的印象里,硕王只是个肆意妄为,爱好美色,嚣张跋扈的纨绔小屁孩罢了。
“世人口口相传的未必是真相,可能也只是臆想出来的事情。你若真对那硕王有意,与其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倒不如用真实的自己去接近他,靠近他,关心爱护他。”
“若是假的,那么最后换来的一切也都只是假象罢了。鹤簪拿回去,以后别让我再看到它。”
“下去吧。”
岳阳城,城郊。
“风定,京都到底发生了何事,全部告诉我。”
谢晚风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回到南岳国的边境。一路大雪不停,临到岳阳城,雪夜竟然越下越大,前路越发的不好走。
几人无法,只得在岳阳城郊的驿站里休息。
吴疾倒上一碗热茶轻轻搁在谢晚风面前,热气腾腾,让谢晚风的睫毛染上一片湿润,整个人被那水汽笼罩着,更加如梦似幻起来。
“公子别急,咱们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京城还有太子殿下坐镇,咱们的人手也都在,应当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您也知道太子殿下那人,一惊一乍的,若真遇到不能解决的,就不会是风定跑过来,而是他自己的亲信直接过来找您了。”
倒也不是真的不急,吴疾是怕他家公子这么大冷的天又着急上火的,再病倒了。
风定端着碗,喝了一大口茶,抬胳膊抹了抹嘴道:“公子,是吴越党羽的人有动作!这几日太后的身子不好,恐是大限将至,圣上和太子日夜都守在宫里,鲜少管朝外的事情,谁知吴越那厮突然对小陆将军发难,圣上脱不开身,就随意处置了小陆将军,眼下他正在府内禁足,整个禁卫军都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公子,您之前跟随陆老将军平定边境战事,现在大半军队刚刚返程,军队人多,脚程不快,况且军符还在陆老将军的手里,京城的军队无法调动,若是此时吴越夺了禁卫军,咱们圣上就危险了!”
谢晚风紧紧蹙着眉,之间摩搓着茶碗的边沿,看着碗内热腾的茶水陷入沉思。
半晌,他出声道:“这大雪若是再不停,恐怕军队更是无法前进。魏家军的军符只有一个,现在在陆老将军的手里,但是别忘了,若要调动部队,除了用军符,还有一个人可以。”
吴疾眼睛一亮,他和风定上半身均前倾几分,“公子是说!魏之羽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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