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生吃不成
西楚都城,国师府。
谢万金被容生一口咬住了手腕,惊得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血液被人吸食的感觉太过令人毛骨悚然,他石化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道:“喂……你吸够了没有啊?你还不打算停下来了吧?本公子是个大活人,你还打算就这样把我生吃了不成?”
偌大个石洞原本寂静悄然的很,四公子这一开口,立马回声阵阵,把他自己耳朵震得够呛。
容生耳边嗡嗡作响,不由得松开唇齿,抬头看向谢万金。
四公子手腕上的牙印深可见骨,疼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他捂着伤口连忙往后退去,乍一看容生,不由得万分诧异道:“你、你的眼睛……怎么又变成黑色的了?”
容生嗓音微凉的反问道:“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问本座这种问题?”
因为刚刚吸食过鲜血的缘故,他苍白的薄唇沾了些许血色,妖异至极,又美得惊心动魄。
洞中昏暗,只有不远处的蜡烛火光微弱的笼罩着这一处,越发的显得这人犹如幽暗之中的妖魅一般。
谢万金手腕上疼的厉害,又被容生看得背后发凉,不由得尬笑了两声,“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不妨的。”
容生没有再理会他,手握着捆着谢万金的银丝,开始闭目调息。
谢万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容生唇上多了那抹血色之后,他好像有了一点点的鲜活气。
这厮平日里就神神秘秘来无影去无踪的,身边除了夜离那个同他一样奇奇怪怪的小师妹之外,连个能近身的人都没有,列国都有传言说西楚这个国师时常同死人待在一处,身上阴气极重,还有人说他本来就是半死不活的怪胎,是得了西楚前任国师以秘术加身才活到了现在。
谢万金本来是不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传言的,连他家长兄这样风流俊俏疼弟弟的美男子,都传言说晏皇嗜血好杀戮吃人不吐骨头,可见传言同那话本里编的戏目一般不靠谱。
可容生吸了他那么多血,搞得他现下两眼昏花,站都有些站不住,不由得怀疑起这人是不是练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要用别人的血来增进武功或者疗伤什么吧?
那就糟了。
他这么个活了二十多年还是个童男子的罕见人,今日岂不是送上门给容生做了大补药。
谢万金偷偷环顾四周,琢磨怎么从这人手底下溜走。
一直闭目调息的容生却好似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道:“想跑?”
“哪能啊?”谢万金心里暗骂着“容生你到底是什么妖物”一边笑着同他道:“本公子都同你这么熟了,怎么会同那些无知的外人一般见了你就想跑。”
容生冷笑了一声,对谢四公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的本事表示不屑。
谢万金松开捂着牙印的手,把那带血的手腕往容身面前一递,从容就义一般开口道:“容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找小五的,你告诉我小五现下在何处……这血你随便喝!”
容生缓缓睁开了双眼,嗓音微凉道:“你当本座很愿意喝你的血吗?”
“不管是很愿意还是一点点愿意,你方才都喝得挺欢的。”
谢万金想也不想就回了这么一句。
容生像是忽然被他其中一个字眼刺激到了,不知不觉间,他身上寒气逼人,连四周都变得遍地生凉。
若是旁人,吓都要吓得肝胆俱裂了。
偏生谢万金在自家三哥身边冻了好几年,这会子愣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衣领处露出的那异一截脖子感觉有些有些凉,他甚至忽然有点想三哥。
要是三哥在,哪用得着他在这里跟容生用自己的血来换小五的下落。
容生眸色沉沉的看着谢万金许久,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咳咳……那什么……”谢万金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会儿小命都在人家手上拽着,不得不稍稍放低了姿态,“好好好,国师大人不愿意喝也不想喝,都怪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您渴了的时候撞上来,都是我的错成不成?”
也亏得四公子这些年哄哥哥宠弟弟,练就了一身收放自如的好本事,刚好在容生面前能用上。
国师大人活了这么些,是真的没见过敢在他面前贫嘴的,一时无言。
谢万金见他不说话,十分自然而然的蹬鼻子上脸了,他低声哄道:“那有劳您再多喝两口,然后告诉我小五在哪呗?”
容生的目光落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腕上,眸色越发幽暗,冷声道:“死了。”
“容生。”谢万金喊了他一声,忽然正色道:“你可以拿任何事开玩笑,唯独不能这样说我弟弟。”
容生看着他异常认真的眼眸,思绪却忽然有些飘忽。
他当初假扮谢琦混入谢家之前,曾派人查探谢家众人的底细,得知谢家的这位四公子自小养尊处优,最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从不愿意吃亏,也吃不了苦,受不了半点疼。
可就是这么个受不了半点疼的人,现在撸着膀子递到他面前说“只要你把小五的下落告知于我,血你尽管喝。”
真是可笑。
容生忽然觉得这世上的人与事真是离奇的很。
明明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公子,却不妒旁人才华横溢,也从来不与旁人论高低,一心朝着兄友弟恭的路子走,这么多年无论旁人在背后怎么拿他同两个名扬天下的兄长比较,他愣是一点也没走偏道。
饶是他这样生来便见惯了世间黑暗与残酷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谢家这些个人好像同这俗世纷扰的家家户户都不太一样。
谢瑜……同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同。
容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
偏偏谢万金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催,“国师大人?容生!你说话呀!你把我家小五藏哪去了?现下西楚都城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家小五又不会武功,要是出点什么事连自保都难。咱两有什么仇什么怨,等这乱子过去了再坐下来好好算,你别把我那连拳头都不知道怎么抡的弟弟扯进来!”
四公子平日就比旁人话多些,这心里一急,话就越说越多,颇有些停不下来的架势。
容生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烦人劲儿,冷声开口道:“走了。”
这次还是两个字。
不过这“走了”和“死了”的意思可完全不同。
谢万金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追问道:“他走哪去了?”
容生差点被他气到内伤,收回了捆在他身上银丝,一把将人甩到对面的石壁上,怒极反笑道:“连他去哪了都要来问本座!要不要本座亲自带你去找他?”
谢万金被甩得眼冒金星,刚要应一声“那敢情好”,愣是被他身上肆意的寒气冻得没好意思接下去,连忙话锋一转道:“国师大人忙的很,这不劳烦您了。”
容生压住涌上喉头的腥甜,冷声道:“滚!”
谢万金如蒙大赦,微微挑眉,试探着问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可真走了。”
容生闭目不言,当做这石洞之中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谢万金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被咬一口吸点血就能走,可比打打杀杀的容易多了。
他也不管容生究竟想做什么,连忙转身就走,喃喃自语一般道:“你今天话有点少啊!这意简言骇的劲儿都快赶上我家三哥了。”
不对啊。
容生可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谢万金行至转弯处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刚才夜离就是哭着走的……容生你怎么了?连夜离都没有留在你身边,你这幅模样莫不是想一个人坐着等死?”
容生的耐心俨然已经到了尽头,轻抬右手,直接就把银丝往谢万金伸手甩。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国师大人,你好好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谢万金一边跑一边窜,生怕被那银丝捆上,又被容生拽回去。
他绕了好几圈才从石洞里绕出去,穿行于假山丛中,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刀剑相击之声。
谢万金心道不好,西楚都城出了乱子,这与人结怨甚多的国师府第一个倒霉。
他没再继续往前走,直接在假山丛中找了个隐蔽处躲着,朝不远处看去。
刚抬眸,就看见被一刀结果了性命的国师府侍女轰然倒地,鲜血四溅。
往日嚣张神奇的紫衣侍女们死伤惨重,剩下二十几人都浑身是血,被身着重甲的士兵逼到了墙角,领头那人高声道:“吾等奉帝君之令捉拿容生!尔等说出容生的下落,留尔等全尸!”
又是帝君之令?
谢万金躲在假山后,不由得暗骂慕容渊吃饱了撑的,成天没事找事要杀这个杀那个!
借着长兄同阿酒大婚之日搞这么多事,想一石二鸟也不怕自己没命活到那个时候。
他心里正想着,便听其中一个紫衣侍女“呸”了一声,“西楚自开国以来,历代帝君都对国师尊敬有加,尔等是奉哪个狗贼的令胆敢到国师府来撒野?”
声未落,那身着重甲的领头将军就一刀砍下了那紫衣侍女的头颅,举着带血的刀刃问余下众人,“容生到底藏在哪里?再不说,你们就全到地府等着他吧!”
不是人人都是硬骨头,剩下的紫衣侍女们纷纷小声道:“国师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府了……”
“国师大人行踪不定,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
“夜离……平时里只有夜离知道他会去何处!”
谢万金心道,这些侍女们也撑不了多久就要卖容生了,这些人说是奉了西楚帝君的令来捉拿容生,实则见人就杀,显然也不会给容生留活口。
像他这样路过的,只怕也会被一起灭口。
四公子不由得有些纠结,到底是应该趁那些个侍女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出去抢先把容生卖了换条活路,还是马上掉头回去找容生,问问这国师府里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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