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风起兮

　　说起青州的士绅圈子里，最近热闹事儿可不少，被封靖王离京十八载的凤麟，被当朝陛下一纸诏书召往洛阳祭祖大典赴宴，惹得民间朝堂皆是议论纷纷。

　　异姓王太康也有几位，但都是些闲散王爷，位高而无实权。

　　而同宗的王爷却个个坐拥重地，也许对太康基业无甚关系，毕竟再怎么折腾，这天下还是他凤家的，但对凤歌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凤凰已然有了江湖之主的民间笑称，被武林之人当作二皇帝，而那凤麟更是狼子野心，独拥天下一半贩盐商路。

　　可以说这武帝的三个子嗣，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昔日夺权的亲兄弟，时隔多年，又将再次见面，擦出的火花甚至能点燃整个太康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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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本来只有一处武林圣地，便是那留下天帝剑痕的东海天山，但就在十余年前，益州白玉山上，一座城池拔地而起，收天下秘笈藏于城中宝塔，成为江湖之人心中的又一处向往之地。

　　那小城依山而建，不大，却极尽人间华美。

　　白色大理石精雕之后的砖石堆成了一丈来高的秀气城墙，看这模样便不像能抵御外敌，但有蜀王凤凰坐镇于此，那就比千军万马还坚牢。

　　清晨雨后，有大雾遮蔽天日，那城池仿佛建于云海，便有了云中城的名号。

　　万里青山碧水，天有大日凌空，于山间小路突兀一看，便能见到一座泛着金灿神光的秀丽城池，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恍惚间还以为是那瑶池仙宫了。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既是蜀王的长居之地，便是一座不生长物的荒山，也能被江湖人吹上天去。

　　云中城在山腰上，再往上走，就到了蜀王的府邸。

　　只是到了云中城后，有胆再踏出脚步的，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

　　看那山巅，却是格外的简单，不过几间屋子，和一处不算大的院子，全然不符蜀王的身份。

　　院后山崖边上，还有一间石亭，向下望去，只能见到茫茫云海，稍稍胆小的便要腿脚发软，脸色煞白了。

　　凤凰坐在亭子里，一只俊逸的鹰自远方天外飞来，稳稳地落在一旁的鹰架上。

　　随手提起一片生肉扔了过去，却见那鹰脑袋一偏，锋利的鹰嘴放声鸣叫，似乎对凤凰的举动有些不满。

　　凤凰不由一愣，随后又露出了笑颜。

　　“怎么？不吃嗟来之食？”

　　鹰振翅而飞，搏击长空，阵阵清吟传出老远，端是威风无比，快活自在。

　　招招手，只见它一个俯冲便落在了凤凰的肩上。

　　从鹰爪上拇指粗细的竹桶中取出一封信件后，那鹰就识趣的飞开了。

　　看着信中所言，凤凰轻轻一叹，又笑着摇头。

　　回忆起昔日儿时的岁月，凤凰对这位大兄还满心敬佩喜爱。

　　而到如今，只能对他言说一句可怜之人啰。

　　凤歌行事，重小节而失大势，是为剑走偏锋之人，可惜帝王要的是居中而正，见他如今这般行事，难成气候。

　　手心浮现一团金色的火焰，随手一挥，便化作一片席卷天地的神火。

　　闭关许久，凤凰不甘武道止步于通天，欲要寻求新的路，却无半点思绪，更不知该如何下手。

　　昔日天帝能一剑断天山，后来之人如何能落其身后。

　　只是眼下没有什么闲散的时间，让凤凰可以安安稳稳的在白玉山上修炼。

　　京城若乱，北莽必定来袭，太康如今经不起什么摔打。

　　“传云楼卫三、卫七、卫十，随本王入京。”

　　云中城有一地唤做云楼，与藏经塔并为城中两大禁地，其中有十三名蜀王亲卫，人人通神，方才凤凰点到的那三人则为半步通天。

　　凤凰身边像是闪过一道影子，带着蜀王口谕，下了山顶。

　　除了那云楼，传闻益州之内还有一支暗探密卫，搜益州之情报汇于白玉山顶，让那蜀王足不出户，便尽知益州细小。

　　民间说得神乎其神，还说那云中城云楼之下，还有一座地下影楼，便是这些暗卫的府衙。

　　但要问有谁亲眼目睹过这些所谓暗卫的真正踪影，便没人说得上话。

　　那是自然，蜀王能将益州治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些驭民长鞭功不可没，如何能叫寻常百姓轻易见到。

　　就如世人怕鬼，又有谁真见过。

　　这样一来，武帝之后，三位昔日皇子，如今的陛下王爷们，又将聚首于京都。

　　虽是茶余饭后的常谈之事，但少有几个百姓真的将这事放在心上，连游戏的资格都没有，哪来的闲心去想那最后的赢家。

　　况且之于百姓，千古不变的是忙于生计，再过千年也一样。

　　天高云淡，其下生灵还在艰难求生，何来心思去在乎今日的云彩是那般姿态。

　　莫名的，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大风卷起浩浩烟尘，吹拂过太康各境。

　　而这大风正中，便是那洛阳之内皇城之中的天子凤歌。

　　这深宫高墙似乎连九天太阳都照不进来，只是走在其中就觉着莫名阴冷，叫人不由起上一层疙瘩。

　　也不知这正大光明的宫院深处，到底埋了多少冤屈难伸的尸骨。

　　凤歌游于庭院小榭，身后跟了三两侍从，以及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天太监冯瀚喜。

　　见凤歌面色有些深沉，一行人都不大敢动出声响。

　　“冯瀚喜，这院子里的杂花生树太多了，寻人来修修。”

　　突然的出声叫那些侍从心中一惊，听清凤歌的话音后才安下心来。

　　“臣领命！”

　　虽是不起眼的小事，但冯瀚喜却不敢怠慢，司天监越发的受陛下器重，他这个大太监也成了太康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这一切来于谁，他心中有数。

　　“都言春生万物，朕若在此时大动干戈，是否有违天和？”

　　见不出风歌脸上的喜怒，冯瀚喜只得微微躬身上前。

　　“于太康而言，陛下便是天！陛下心若和，太康自会天和。”

　　凤歌的一声嗤笑，惊出了冯瀚喜一声冷汗，不过也无下文，才叫他稍稍心安。

　　抬头望天，便见流云四散。

　　“云随风动，大风起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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