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魔咒课
“修复咒对于大多数材料都是有效的，但一些罕见、强大造成的破坏则无法用这个魔咒修复。同时，修复咒也只能用于没有生命的物体，对有生命的物体使用它则是被完全禁止的。如果试图使用修复咒治疗人或动物的伤口，则会造成严重的疤痕……”
弗立维教授站在厚厚一叠书本上，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魔杖，先是重重一挥，再轻盈一点，就像是在指挥悠扬的乐章。
随着他魔杖尖冒出淡蓝色的光晕，面前铺满一地的玻璃渐渐聚拢、贴合，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高脚杯。
仿佛有微风拂过，将高脚杯从地上卷起，稳稳地落在弗立维教授的手上，然后他又轻轻一抖魔杖，里面瞬间装满了暗色的红酒，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香气。
米亚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一手托着腮，双眼无神，望着正神采奕奕地讲解着“修复咒”的弗立维教授发呆。
按理说魔咒课算得上是米亚最喜欢的课程，然而她现在却完全提不起兴趣，只因为她脑中装满了太多尚未理清的事，大脑下意识地对更多的信息进行了屏蔽。
她将衣袍中的烫着暗金色蛇纹的黑色笔记本拿出，从后往前翻到一张空白页，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写了个日期后又停住。
羽毛笔悬在空中，笔尖慢慢蓄了墨。
最近发生的事对米亚冲击很大，虽然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并不简单，但她一直都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去做，就能完成。
就像是跑一场马拉松，她可能会慢，但只要坚定，就一定能达到终点。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最近她愈来愈发现，她的任务，很可能更像是她最不擅长的魁地奇比赛，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一定能进一个球。
更何况她周围还有各式各样的击球手，将一个个横冲直撞的游走球不停地打向她，让人猝不及防。
米亚甩甩头，落笔写下第一行字——“预言未来”。
在校医院恢复期间，米亚不停地回忆着那天在禁林时的情形，她很确定那些关于成年布莱克的画面不是出自她的梦境，因为她真切地记得当时自己头疼欲裂，这种情况下她不认为自己在做梦。
而且经过反复回忆，她发现了一个差点被自己忽略的事。
那天她的转换器飞出，是布莱克抓到并递给她的，接着她就看到了关于他的画面。
在禁林时布莱克当时满身伤痕，手掌上也不例外，所以当他递给她时，上面一定沾了他的血。
之前几次事件，无一不彰显着时空间转换器跟血液的深刻联系，但米亚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的血液有用，难道并不是这样？
他的血也有作用吗？
还是说任何人都可以？
米亚缓缓之前写下的那行字旁边加上小字——“验证”。
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关系，也许验证一次就知道了。
书堆上的弗立维教授正在让前排的几个人上次给大家展示，米亚扫了一眼，复又低头看回笔记本。
她思索良久，提笔换行，又重重写下——“危险”。
写完她顿了顿，在后面又加上了一个问号。
斯内普多次跟她提过诅咒的事，其实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时空间魔法是神秘的，但它绝不是邪恶的。
尽管需要血液去触发，但那有可能只是她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或者是其他未知晓的原因。
她对此深信不疑。
墨水从羊皮纸上晕开，染出一个小黑点。
米亚将笔尖从纸面上抬起，眉头微蹙，想起之前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对话——
偌大的校长办公室，墙上是空荡的画框，没有人打岔，邓布利多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您……知道些什么吗？先生。”米亚惴惴不安地问。
“不，我不知道，但我有一些猜测。”苍白头发的男巫摇摇头，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目带探究地望着米亚说，“凭空出现的人，神秘的时间魔法家族，稍加联想，自然会得到一些答案。”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邓布利多的猜测与真相已经十分接近。
其实在邓布利多刚提到她的姓氏时，米亚不可避免地一阵心惊。
然而心惊过后，紧接着又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邓布利多从一早就知道她的事，却还愿意让她入学，那是不是就说明他是她可以求助的人？
如果最伟大的巫师愿意帮她，那她的任务是不是容易了许多？
“那您愿意帮我吗？”米亚灰蓝色的双眼殷切地望着邓布利多。
“作为校长，保护学生的安全、教导学生走上正途、帮助学生，这些都是我的职责。”邓布利多笑笑，双手相握放在身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他答应的如此之快，米亚又犹豫起来。
邓布利多不同于斯内普，他强大可靠，却也因为太过强大，而多了一份不确定。
她跟斯内普全盘托出，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斯内普觉得她疯了；但邓布利多不一样，他可能直接会把她送到圣芒戈，甚至送回她的时代。
在米亚眼里，他就是可以做到这些的人。
而且现在她掌握的信息太少，她就说出全部，他又能怎么帮她？
难道帮她一起在图书馆找书吗？
“先生，我可以先想一想吗？”犹豫良久，米亚还是选择了保留。
邓布利多并没有逼迫她，告诉她如果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可以随时找他。
临走前，邓布利多语重心长地说：“米亚，时间魔法是神秘而危险的，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但是对于它的使用，你一定要慎重。世界上的很多事，当我们在做出选择时可能并不认为有错，甚至认为无比正确，但有时候……这些选择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米亚抬眼望着邓布利多，似乎从他眼中看出一丝黯然，转瞬即逝。
“不要因为好奇或冲动……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之后邓布利多又叮嘱了很多，依然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还给她塞了几个糖。
思绪回笼，米亚盯着笔记本的几个单词，大脑转得飞快。
邓布利多谈到时间魔法是神秘的，这个她认同，但是他为什么又说是危险的？
他后来絮絮叨叨半天都在说要小心谨慎，不要因为好奇就为所欲为。
她当时只觉得他啰嗦，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有了一种猜想——邓布利多不会以为她是因为调皮捣乱偷了家族的时空之石而跑出来玩的吧？
所以他给她发入学通知书，其实就像他说的，是在管孩子？教育学生？
有了这个认知后，米亚突然觉得邓布利多的话也不靠谱起来，她大笔一划将“危险”这个单词抹掉，赌气般地在旁边大大地写上“安全”。
“你在写什么？”
正跟旁边人聊天的南茜注意到米亚的动作，向她歪倒身子去看她本子上的字。
米亚第一时间合上本子收起，但还是被她瞥到一眼，她好笑地问：“什么预言未来？又是占卜课的事吗？”
“啊，对，”米亚本来也没想好借口，顺势应道，“就是占卜课的作业。”
“你还在去上那个课吗？我听雷欧说，那个占卜课无趣极了。”南茜撇嘴道。
“雷欧？”米亚头一次从南茜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并不认识。
“就是三年级的雷欧·赫里，他也在上占卜课，上次互助会活动的时候他跟我说的。”南茜微抬起下巴，说起互助会时眼中带着光。
米亚已经慢慢习惯南茜的改变，虽然她并不喜欢，但那不是她能控制的。
“总不好上一半就退课吧，而且占卜课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有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说的倒是实话，占卜课其实并不无聊，每次都有新奇的东西观察，这让米亚大开眼界，真要说起来，可能只是没用而已。
思及此，米亚下意识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转换器，想起关于布莱克的事。
也许，也并不是完全没用……
“南茜，我们一组吗？”
坐在前排的威尔克斯突然转过头问道。
米亚抬眼环顾教室，才发现弗立维教授已经讲解演示完毕，让大家分成两人一组开始练习。
“我要跟诺特一组。”南茜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威尔克斯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脸上的点点雀斑似乎都阴郁起来。
见此米亚有些于心不忍，打算跟他一组拯救一下落单少年，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先被人从另一边拽了一下。
“看什么呢，这边。”
米亚回头，正好对上斯内普神色冷淡的脸，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不好意思地对威尔克斯笑笑，走到斯内普旁边。
刚一坐下，斯内普将杯子推到米亚面前，边用“切割咒”将杯子整齐地切成几块，边问道：“你刚才上课的时候在干吗？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你看到了？”米亚讶异地说，说完又了然。
今天她和南茜来得迟，坐在后排，从弗立维教授的角度看可能不显眼，但是对于坐在对面的斯内普来说却是一目了然。
“我在想事情，”米亚拿着魔杖对着一桌子碎玻璃挥挥，心不在焉地说，“最近的事可不少。”
“邓布利多找你是因为什么？”斯内普压低声音问，手上的动作不断，一个挥动间碎片一片片聚合，杯子恢复原样。
米亚听出他隐藏在言语中的急切，明白他如此着急地找她一组，就是为了打听这个，不然平时可没见他组队这么积极。
这么一来，米亚生出逗他的心思，她慢悠悠地施展一个“切割咒”又把杯子切成几块，故意岔开话题问：“‘修复咒’的要领是什么来着，这样挥吗？”
她故意大幅地挥动手臂，差点打到斯内普的头顶，斯内普偏过头躲过她的攻击，没好气地说：“你整节课都没有在听，我还以为你早已经会了。”
说完不等米亚解释，直接抓过米亚的右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先是重重一挥，再轻盈一点，边演示边解释说：“注意挥动的方向，控制弧度，停顿要利落。”
他拉着她的手重复几次，转头问道：“明白了吗？”
斯内普的声音并不小，语气自然，动作娴熟，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周围的视线和窃窃私语无一不在说明着他们已经成为了八卦的中心。
就连斜前方的罗齐尔也转头看了过来。
米亚假装没注意到周遭的异常，她夺回自己对右手的控制权，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会了，也不难嘛。”
说完她右手一挥，面前的七零八落的玻璃碎片叠拢成一堆，一块接着一块黏连起来。
然而预想中恢复到严丝合缝的玻璃杯并没有出现，面前的物件从形状看确实是个玻璃杯，但玻璃碎渣裹满杯身，如果有人真的用它喝水，那最先遭殃的一定是可怜的嘴唇。
许多周围探究的视线此时还没有收回，自然都目睹了米亚施展这个“并不难”魔咒的全过程，有人甚至“噗”地笑出声。
米亚脸腾一下地红了，仿佛要烧起来。
这绝对是自她在变形课上把火柴变成头发后，最丢人的时刻。
她故作镇定地摸摸鼻尖，用左手挡住半边脸，有些心虚地找补说：“失误。”
斯内普这会儿终于发现四面八方的视线和议论，他双手抱在身前，用冰冷的视线扫顾四周。
神奇的是，他视线所到之处瞬间噤声，不过几秒，大家又都各自练习，没人再看向米亚两人的方向。
米亚不禁又一次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做教授的料。
“咚——”
前额倏地被弹了一下，米亚条件反射地捂住，她噘着嘴不满地问：“你干嘛？”
“你能不能专心点，一个‘修复咒’被你施放成这样，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斯内普有些刻薄地说。
本来不以为然的米亚被他的话激起好胜心，她刚才确实不够用心，但琐事太多不是她连一个初级魔咒都使不好的借口。
狠狠地瞪了一眼斯内普，米亚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对着破碎的玻璃杯念道：“恢复如初！”
这次的效果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好了太多，不过相比于斯内普之前做到的程度还差一点，杯身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出裂痕。
斯内普仍然保持着抱着双手的姿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咒语再清楚一点，再来。”
米亚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在关禁闭，想都没想立刻照做，如此反复几次后她才反应过来，她干嘛这么听他的？
不过此时她的“修复咒”已经出师，看着面前找不出一丝裂痕的剔透晶莹的玻璃杯，米亚将不满的话咽下。
算了，她大度得很，不跟他一般计较。
没多久就到了下课的时间，米亚和斯内普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骚动。
“哗啦——”
是威尔克斯那边有几个玻璃杯从桌上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有人走过，打滑摔倒地上。
米亚离得近，上前两步前去帮忙扶人，刚把人扶起，不远处的南茜冲到威尔克斯面前，怒气冲冲地说：“你什么意思啊？有话就说，摔杯子干什么？”
“我是不小心，谁故意摔杯子了？”威尔克斯面带不善地说。
“你要不是故意，那杯子能飞那么远？今天学的是‘修复咒’！不是‘飘浮咒’！”南茜叉着腰质问道。
“哼，你要是认为我是故意的，那我说什么还有用吗？”威尔克斯自嘲地说。
见两人越吵越凶，米亚前去劝架，然而两人都在气头上，根本拉不住，最后还是弗立维教授将两人留下关禁闭，才终于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米亚跟着斯内普从教室离开，临出门前回头看看站在弗立维教授面前一言不发的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怎么回事？吵架了吗？”斯内普问。
“怎么说呢，”米亚无奈地说，“我觉得比吵架更严重，简单来说，就是志不同道不和吧……原本要好的朋友，因为的不同的追求分道扬镳，但有人又心有不甘……大概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她说得含糊，当她知道斯内普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指南茜加入互助会的事？”斯内普果然一下子就猜中。
米亚耸耸肩，默认了他的话。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斯内普将背包挂到肩上，语气平静地说，“如果各自的追求不同，本来就不可能长久，除非一方妥协，不然形同陌路是迟早的。”
闻言米亚沉默了半晌，她知道他是在说南茜和威尔克斯，可是她却没来由地联想到他们之间。
她并不是没有发现两人在一些问题上的分歧，但她从不认为这有多么严重。
但如果以后有一天，他们也遇到不得不做出抉择的事呢？
他们会妥协吗？还是分道扬镳？
“米亚，你的手怎么了？”
斯内普惊讶的声音将米亚的思绪打断，她抬手，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正在流血。
原本白嫩的皮肤上被糊了一层鲜红的血，仔细去看还能看到浮在上面的玻璃碎渣。
“估计是刚才扶人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米亚将掌心的碎渣捡掉，不以为然地说，“没事，我都没感觉到疼。”
“都流了这么多血了你还没感觉？”斯内普皱着眉头，他拉过米亚的手看看，提议道，“还是去一趟校医院吧，万一玻璃渣没清干净就不好了。”
米亚不置可否，手上的血看起来唬人，但伤口其实并不深，她先用一个“清水如泉”简单清洗了一下手掌，看着划过小半个手掌的口子突然心血来潮。
“你说‘修复咒’是不是也可以修复伤口？”米亚跃跃欲试地说，“我来试一试——‘恢复如初’！”
斯内普原本正在脑子里排列以后需要学习的治愈系魔咒，骤然听到米亚的话吓得赶忙伸手去拦。
“快住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淡蓝色的光晕落在米亚的掌心。
随着光晕隐没，米亚的脸瞬间扭曲起来……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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