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外松内紧

　　禹自陈不忍见此惨相，而此时路上车辆行人往来熙攘，在势又不能掉转车头，当即弃车而去，卡特下车跟上。

　　走了一阵，卡特说道：“说曹操，曹操到。我的话应验了，禹兄，加入我们‘复国会’吧。”

　　禹自陈没有答话，卡特以为他心中动摇，力下说辞：“唐顿庄园在这里势力非凡，他们丢了脉冲武器，死了一个管家。刚才警察的出现，证实了他们现在是外松内紧，绝不会轻易放弃对您的搜捕。我们‘国王’殿下另有安全的出境通道，您只要加入‘复国会’，一切好说。您再看看这个。”

　　禹自陈接过一份报纸，是本地颇具影响力的大传媒公司发行的。标题写着“鲨鱼伤人，海滩一概封锁”。配图是一个女士露出胳膊上的伤口，对着镜头哭诉。

　　禹自陈看了片刻，已知是唐顿庄园在背后捣鬼。说什么“鲨鱼伤人”云云，都是谎言。



　　卡特说道：“他们目的很明显，就是借这个谎言，疏散海滩上的游客，从而动用军警，封锁海滩，瓮中捉…嗯，捉这个这个。和您对接的人，是从海路接您入境的吧？眼下，唐顿庄园封锁了海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绝不会背叛祖国，另投别的组织。”禹自陈瞪了卡特一眼，卡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顿时不再说话。

　　但想到卡特所言，句句为自己着想，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又说道：“多谢兄弟替我着想，此路不通，我另想出境对策就是。”

　　卡特看看禹自陈，见他态度坚定，劝说无果，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禹自陈上次在吴士岚手下救了卡特一条命，眼下唐顿庄园对自己搜捕十分紧迫，卡特记挂着这个大恩，心心念念的就是掩护自己尽快出境，想到这里，说道：“兄弟，什么恩仇，不用挂怀，我当时救了你一命，你也有心救我，这个情我领了。但我绝不会为了活命而改投其他组织，请再拜上你们殿下，就说我很感谢，劝我加入‘复国会’的话，再也别提。”

　　卡特却显得痛苦不已，禹自陈笑道：“兄弟，你也太瞧不起我了，难道我不入‘复国会’，不托庇于你们殿下，就只能困死在这？”

　　卡特苦笑道：“不是这一说，唉，您兼执不允，那，那也是无法可想。”他哭丧着脸，竟然是一副凄然欲绝的神色。

　　禹自陈曾见他在吴士岚手下受罚，命在顷刻，商且铮铮硬骨，非但没半句软话，神态也是刚硬不屈。不料此时为了回报自己的恩情，竟然流露出这种神色，足见其真心。

　　禹自陈心中一动，拍拍他肩膀，说道：“兄弟，我们有句古话，生死有命，如果真的出不去，那也怨不得旁人。”

　　卡特欲言又止，沉吟半晌，望着天上变换飘忽的白云，缓缓说道：“生死有命，对，生死有命，倘若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唯有拼死一搏罢了。”



　　他这话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故意叫禹自陈听到，禹自陈纵然心中好奇，可话已然说到这一步，又不能问卡特发生了什么。他点点头，说的哦啊：“卡特，唐顿庄园搜捕得紧，你跟我一起走，大为不便，咱们就此别过。”

　　“慢着。”卡特忽然双膝跪地，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禹自陈忙扶起他，哪知卡特心意坚决，竟不起身，盯着禹自陈说道：“这件事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唐顿庄园搜捕正急，那军警对待自己国民尚且机枪燃烧弹招呼，倘若搜捕到自己，岂非糟糕，而卡特又在这夹缠不清。

　　禹自陈将脸别转，说道：“你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卡特说道：“昨晚，吴士岚当着众人之面，向殿下求婚……”

　　这话一出，禹自陈“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巴。他先前被囚在复国地牢，隐隐也听说过吴士岚老牛吃嫩草，一直在打艾薇儿的主意，但见到吴士岚，见他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心想多半是下面人争风吃醋，炮制出来抹黑吴士岚的谣言，这么一个老人，想想也跟那明眸少女丝毫不搭。

　　没想到事情发展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魔幻，昨晚复国会救出艾薇儿，吴士岚竟已向她求婚了！

　　半晌，禹自陈说道：“吴士岚，岁数似乎和‘国王’不大匹配，这个，这个，这个……”他平时口舌清晰，言辞便给，这时心中矛盾至极，竟连说三个“这个”，“国王想必不会允准吧？”

　　“不，”卡特摇头道，“殿下与吴士岚约法三章后，已经准了。”



　　“约法三章？”

　　不远处警笛声响起，搜捕的军警发现了禹自陈停在路上那辆车，起了疑心，正围着那车查看。

　　“来不及细说了，”卡特说道，“约法三章，第一章，是吴士岚为她报父母血仇。吴士岚昨晚指使老五连杀十八人，包括红衣主教那个废物儿子，本来还要去红衣主教住所安上炸弹，但殿下拦住了——”

　　她与“干爹”，到底有点香火情分。禹自陈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杀子留父，才是对红衣主教最狠的惩罚，想到这，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谁能想到，那明眸少女天真烂漫的外表下，背负着这样深的怨毒？

　　“这第一章算是办完了，第二章，第三章，简而言之，则是恢复利国的秩序，扶持殿下重新做回利国总统，”卡特一字一顿地说道，“后两章约法达成之日，就是殿下下嫁吴士岚那老狗之时。”

　　禹自陈听得走了神，军警慢慢向这边搜来，卡特在身后洒下喷雾，警犬不来便罢，来了必然嗅觉失灵。卡特拉着他远远躲开，到了安全处，说道：“殿下小时候，我们把她叫做‘明媚月光’，我，我其实也曾做梦。但我和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世上有什么事，比瞧着心爱的女孩子跳入火坑，更令人绝望的事呢？”

　　禹自陈想了片刻，无奈道：“兄弟，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其实，我和她，又何尝有半点相似之处呢？何尝不是在两个世界呢？”

　　“不，”卡特说道，“昨晚我与殿下同行，见她吃吃地笑，今早，她屡屡打听，念叨了几遍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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