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有杨若初的陪伴,日子过的像翻书一样飞快,转眼迈入七月盛夏,距离高考还有6天。
颜如钰在半个月前回了美国,许是怕在考前影响她的心情,杨若初一直嘱咐她,颜如钰会很快回来,他们现在还不着急回美国。
所以她没太当回事。
她现在的进步很大,在杨若初的课堂上已经学会抢答,甚至她还会揶揄他出的题太小儿科。杨若初总是回她一串淡淡的笑,而后恋恋不舍的揉她的黑发,他的眉眼柔和,那样温柔那样深情。看着这样的他,江清秋总忍不住和他温存。
她轻咬他的嘴唇、他的脸颊、他的耳唇,纤细的手指挑开他的裤头,极具趣…味的逗弄他。杨若初异常温柔的配合她,只要不是最后一步,他对她予取予求。
他真的已经很好很好。
她不想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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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江清秋和赵云飞去火车站为苏盼送行,苏盼的父母要去缅甸做矿石生意,她不得不跟着走。这个点车站人不多,江清秋抱住她,“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记得写信给我。”
苏盼看着她,点头,“我会的。”
随后,赵云飞张开双臂,“忽略我的性别,也给我一个拥抱吧。”
苏盼大大方方抱了下他,“祝你以后能当上厂长。”
赵云飞扑哧笑了,“借你吉言。”
十米处,苏盼的父母招手唤她,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赵云飞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惆怅,“颜如钰走了,苏盼走了,下一个会是谁。”
闻言,江清秋的心脏莫名一抽。
会是杨若初吗?
怀着这样的心思回家,以至于她进门见到杨若初的第一眼,就有些眼热。她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感憋了回去。
院子里摞着一米高的红砖,旁边是已经搅拌好的水泥。杨若初站在一块干净的空地上,指挥师傅做外墙加固。
她走过去,牙齿咬着唇,拼命忍住想抱他的冲动,杨若初见她进来,抬手招呼她过去。
她扯唇笑了下,问,“这是在做什么?”
杨若初揉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怕你和孩子在这里住不安全,把墙加高点,一会儿还会按防盗门、防盗窗。”
江清秋身躯一僵,心陡然沉下去,她定在那里看着他,足足有十几秒,随后转身回厨房,准备做饭。
她的脸色变化的过于明显,杨若初一眼看出不对劲,他皱皱眉,大步紧跟着她走进厨房,厨房门关上,他急忙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嗓音有几分躁意,“怎么了?不开心?因为苏盼离开?”
她没应。
打开洗碗池上的水龙头,冲洗手指,一根一根洗,然后是那种俏丽的小脸,凉水扑在温热的脸上,冲走了夏天恼人的燥热感,顿时身心都舒爽许多。杨若初心里一疼,摁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面对自己,语气无比肯定,“你哭了。”
江清秋依然没应,缓缓把脸垂下去。
杨若初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垂于身侧的五指紧握成拳,另一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他,他的声音暗含怒气,“到底怎么了?”
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江清秋眸色沉静,宛如一口百年润泽的水井,她把唇边的碎发挪到耳后,淡淡一笑道,“杨若初,你是不是该走了?”
杨若初那心咚的一声,掉了块巨石进去,他下巴绷直,喉咙艰难的滚动,“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江清秋站在那里,认真的看他。
杨若初顿了下,缓慢吐出一口气,说,“我不会走。”
话音落下,江清秋忽然笑了,眉眼生动,她双手捧住他的俊脸,“杨若初,你现在不走,以后呢?嗯?”
那声音又软又委屈。
她的眼眸深邃有股吸引人的魔力,他有些不敢直视,垂眸看向地面,江清秋不给他思索的机会,主动亲吻他的唇,“杨若初,你看着我。告诉我,你会不会离开我。”
他喉咙一卡,眼神开始飘忽。
江清秋看着,心头发痛发酸。
她太清楚他是什么人,他满腹才情,志向高远,前途无量,他是铮铮男儿,志在四方。她不该把他困于星城这一方小天地里。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这样,可感情不能。
她轻吻他垂下来的眼角,泪在这时无声的落下来。
杨若初握着她的手,变成交叉的形状,与她的五指缠在一起。他抬起头淡声一笑,“宝贝,我想给你的生活不只是满足温饱。”
“我不在乎那些。”江清秋含着泪摇头。
杨若初亲吻掉她脸颊的泪,“我在乎,曾经满地鸡毛的日子过够了。未来要过成什么样,我自己主宰。我现在停不下来,宝贝,理解理解我。”
他想给她一个理想的世界。
那个独属于她的世界,需要他用手段用金钱加持。
江清秋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她用自己的身体取…悦他,企图利用他对她的迷恋,让他放弃回美国。她承认她自私、她卑鄙。
直到缠绵的吻让双方开始缺氧,两个人才放了彼此。杨若初双手捏住她的脸颊,低声哄着,“我保证半年,不,三个月,三个月回来一次。好不好。”
“三天必须打一次电话。”江清秋身子还在轻颤,理智回来一点,做出了让步。
杨若初一笑,点了下她的额头,“宝贝,你是不是太看的起我。必须一天一通电话,否则我会以失踪人口的理由报警。”
“好。”江清秋勾住他的后颈,“你不准看别的女人,不准喜欢上别人,比我漂亮的不行比我丑的更不行。”
杨若初难得透个底给她,“我不会,绝对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宝贝,真的,别问了。这是我的底线。”
为防止她继续追问,他再次用唇封上她的,一点一点轻啄,然后唇齿交…缠。
这时,“杨先生,这个高度可以吗?”屋顶上传来师傅的喊声。
杨若初这才放开她,偏过头,透过厨房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江清秋也顺着看过去,外面的墙头加高一米,烈日的光线晃眼,她心中一动,对他说,“我怎么感觉自己是你养在深宅里的金丝雀?”
“你以为呢?”杨若初挑眉,那样子有些轻狂,他盯着她说,“你这么美,我要严防死守。”
江清秋一下被他逗笑,她推着他,“出去,出去,身上都是泥,脏死了。”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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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9日,高考的最后一天。
杨若初骑摩托车早早来了江清秋这里,他坐在餐桌前,比她还紧张,“记得带准考证,身份证。”
“知道了。”江清秋埋头吃着挂面,抽空回他一句。
“中午千万别吃肉,我怕肉不新鲜,吃了拉肚子,你下午没法考试。”
江清秋抬起头,吸着面,“杨若初同志,你想太多。”
他,“报纸上有过类似新闻,你听话,过了今天,我带你去排骨鸡翅。”
她不耐的,“好好好,都听你的,杨大唠叨。”
吃完饭,杨若初载着江清秋去考场,路上赶考的学生很多,他开的速度慢,沿途吹着清风,江清秋双手环着他的窄腰,任夏风吹乱她的发,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到了考点,江清秋从他的车上下来,手里挎着笔袋,她走近他两分,仰着精巧的下巴,撅起嘴唇,像只温顺的小狗向他索吻,杨若初垂眸看着她,拿食指挡住她的嘴唇,笑着说,“考前戒…色。”
他头朝学校门口一点,“快去。晚上回来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她脸一红,瞪着他,“滚。”
杨若初跨坐在摩托车上,笑弯了腰。
明明已经结过婚,明明结婚时已经有过上百次的深入交流,为什么还这么容易脸红。
小丫头片一个。
连续考了一整天,下午四点,江清秋从考场里走出来,烈日当空,地面如火烤,她手附在额前挡挡刺眼的光,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杨若初来。她走到马路对面那颗大槐树下,这时,徐艳丽骑着自行车从东面的巷子拐过来。
车子停在江清秋面前。
江清秋笑着喊了声妈,随后歪过头看着徐艳丽的身后,眼神飘来飘去。
徐艳丽脚垫在车凳上,看了她一会儿,冷着脸说,“杨若初走了,找个地方咱们谈谈。”
“?”江清秋心中不解,却还是跟着她走了。
路上她忍不住问徐艳丽,“杨若初去哪了?”
徐艳丽推着自行车,面无表情,“美国。”
“……”
很久,江清秋没缓过来,直到坐在国营饭店大厅里的一角,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杨若初回美国了。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徐艳丽把菜单推给她,“想吃什么?”
江清秋没看推来的菜单,而是抬起头看着徐艳丽问,“他留了什么话?”
她的眼睛很沉、很亮,徐艳丽有些于心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她的孩子她必须护他一程,她叹一口气残忍的说,“走的急什么都没说。清秋,你离开他吧。”
这句话一出,江清秋的眼底瞬间蒙上一层雾。
徐艳丽说,“知道白居易的《长恨歌》吗?”
江清秋喉咙发涩,一句话说不出来。
徐艳丽继续道,“其中有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现在对于若初,就是那祸乱宫闱的妃子。”
江清秋低下头,吐出一口浊气,“您高看我了。”
徐艳丽哼笑了一声,“这段时间对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以为他回美国你们的关系就淡了,我也就不需要做恶人。可是,他…你们以前吵架的事,若初瞒着我、不告诉我,还处处说你的好话,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的事在学校传遍了,我能不知道?”
她停了一下,又说,“你们把好好的日子过成那样,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要回头?我们家以前出过事,若初小时候跟着我受了不少苦,他听话懂事,从小努力学习,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大四本来有机会去美国深造,却被人顶了名额。他原本有个好前程,不用娶你的。”
江清秋听着,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淡淡的,含在眼睛里的泪水慢慢模糊成了一片。
徐艳丽,“他这辈子跟着我就没顺过,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知道他有凌云之志,他前途光明,星城这座小城市困不住他。我的孩子,我得护着他,同样做母亲的,你不愿意看着小修有个光明的未来吗?”
这一刻,她的泪静静的流了下来。
她靠着红木椅子,穿着一件淡黄色及膝裙子,曲卷的长发扎成马尾,气质清冷,她今年实际年龄二十二岁,正青春正美丽,可是这么美的人,却在流泪。
路过的人不免多看一眼。
她一抬眉,保持许久的神情开始松动、变得有些狰狞,“他在美国,我们就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在颤。
徐艳丽索性恶人做到底,绷着脸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可能。他会在美国娶妻生子,我不想他再回来。即便你考上大学,你也不配进我们杨家大门。人这辈子不光有爱情,你们还小,未来的路那么长,何必要在正年轻的时候拖累彼此。”
她道,“你妈中午来找我了,她给你说了门亲事,条件不错你嫁了吧。”
所有的话说完,她没在看江清秋一眼,拎起包转身走出饭店大门。
她活了多半辈子,算是活明白了,杨若初不该留在国内,她家从前受的累,绝对不能在杨若初身上重现。
等徐艳丽走后,那抹淡黄色身影趴在桌子上哭的泣不成声。
好心的饭店服务员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问,“女士,您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清秋抬起头,眼泪婆娑,声音碎裂,“杨若初真的走了。”
服务员似乎触动到,站在她的旁边,默默陪着她。
-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前。
杨若初临走把江清秋那院的钥匙留给徐艳丽,让徐艳丽帮忙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徐艳丽过去的时候,刚好是两点,日头最毒的时候,她进屋找水喝,不小心看到茶几上杨若初留给江清秋的信和一个bp传呼机。
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那封信。
宝贝:
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还记得吗,上次你出门去买书,路边有人对着你吹口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疯了,我居然想困住你,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糟糕,透了我的底。
其实一直以来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近几年深城发展不错,我有信心,即便不去美国也能给你很好的生活。
所以我不走了、再也不去美国了。
不过,颜如钰那边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现在需要过去一趟。抱歉,走的急不能当面跟你讲,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等我。
——你的杨若初
1994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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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徐艳丽所说,从国营饭店回来,魏雅芝在她家门口等她。
魏雅芝站在门檐下,笑得一脸灿烂,她手臂上挎着昂贵的小包,画着精致的妆容,见江清秋走过来,笑着说,“今天考完,感觉怎么样?”
江清秋冷冷看她一眼,“挺好。”
“考上大学不还得出来工作。”魏雅芝搂住她的肩,说,“我给你说了门亲事,你梁叔叔家的儿子,人…挺老实,很适合你。”
江清秋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她,“梁叔叔家的儿子不是前年摔到后脑,人傻了吗?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亲妈。”
魏雅芝脸冷下来,“他是不行,但他爸行,我都替你试过了,雄威还在,委屈不了你。你嫁过去,崔哥就能升一级,咱家日子越过越红火。”
江清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魏雅芝,你是不是有病。为了丈夫升职,居然要把自己的女儿献出去。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我是禽兽不如,你能好的了哪去?”魏雅芝冷笑着说,“你不也图杨若初的钱,离婚了还靠一块过,不还是因为钱。”
江清秋皱着眉,立马否认,“我们之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雅芝不愿多听她的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不嫁也得嫁。”
魏雅芝突然拎着包砸过去,江清秋没来得及躲,包的一角砸到她的额头。随后,魏雅芝薅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你说,嫁不嫁。”
江清秋被撞的脑袋发晕,鲜红的血沿着她的额头往下流,她目光空洞,失去了所有力气,摊倒在地上,杨若初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在她眼前,笑着,挥之不去。
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谁都要跟她作对。
她的视线变的模糊,耳畔是魏雅芝尖锐的嗓音,“嫁不嫁,嫁不嫁。”
她艰难看着她,眼眸一片碎裂,说的话极尽决绝,“嫁可以,从此我们断绝母女关系。”
魏雅芝顿了下,停下手里的动作,略带疑问道,“真的?”
“真的,明天就去公证。”
巷子口,拿着行李看了许久的江清跃从暗处走过来,此时魏雅芝已经离开,他把行李放在地上,半蹲着问,“你是江清秋吗?”
江清秋掀起眼皮看他,“嗯”
“姐,我是江清跃,你弟弟。爸说让我来看看你,爸还说是过年的时候姐夫说的。”江清跃清朗的声音传来。
江清秋把乱糟糟的头发拢到耳后,她手伸过去,“有烟吗?”
江清跃赶紧从兜里找出烟和打火机递给她,江清秋接住,点燃一根吸了一口,握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第一次吸烟竟然没有被呛到。
江清跃看着她脸颊上的血,有丝尴尬,想到刚才魏雅芝的话,他心中满是疑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眼前的人已经这么狼狈,那些疑问似乎也不重要,他实诚的对她说,“跟我回定南城吧,我现在挣的钱多,能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听爸说你在考大学,要是能考上,你就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咱爸且得供着你。”
江清秋看着他笑了,笑的几分妩媚,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脑中忽然想起两个字。
宿命。
-
离开星城那天,为了把杨修带走,她听从徐艳丽的安排,给杨若初留了一封信。
杨若初:
遇见他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爱你的。
可心动骗不了人。
回想我们之前的种种,我似乎对你更多的是掌控的快感。你以前瞧不上我,看不起我的行为,为此我憎恶过你。而现在你痴迷于我,臣服于我,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享受其中,你的迷恋越深我越骄傲,我错误的把这种感觉归为爱你。
直到他出现,我的心跳的特别快,第一眼就喜欢上。
所以对不起欺骗了你这么久。
我跟他走了,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遂。
——江清秋
1994年7月11日
这封短小的信在两个月后落在杨若初的手里,其中还有几张牵手的照片,他穿着真丝睡衣躺在藤椅上,看着纽约早晨四点的太阳,指尖捏着信的一角,关节处微微泛白。
寥寥几句话让他如堕深渊。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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