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真让人伤脑筋啊。”松田阵平抓抓头发，干脆决定来个快刀斩乱麻。
“安慰人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那也不是我的风格……”松田阵平后撤一步，让百惠琉加将视线中心从自己身上转移开，看向他身后走廊联通的客厅方位。
“你只要清楚一点，那就是身为延续的你一天没有彻底消失，‘百惠’就会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浸润红瞳的水光，模糊了许多投射进视野的内容，但即使闭上眼睛，百惠琉加仍然能在心里构筑出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愿意相信的。”
百惠琉加慢慢地将潜藏在心里的想法向松田阵平吐露：“我一直坚信爸爸妈妈他们只是像以前一样，因为任务太多暂时回不来而已，总有一天我还是能在家里等回他们……”
可惜，某位警官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面对少年自我剖白的情感宣泄，他在“嗯嗯、是是”的回应之后，直接抓歪了对方话中的重点。
“原来现在的警察效率不仅没变高还全都成了007吗，真是太可怜了。”
边说，松田阵平还边在眼瞳中非常实质化地左右写上了“怜、悯”二字，也不知道他一晚上到底将身为灵魂体的自己了解到了什么地步。
“嗝……”被人一打岔，话语断片的百惠琉加一口气堵在胸口，最后干脆变成了停不下来的打嗝声：“嗝、松田、嗝……”
“是是是，我知道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精英，只是他们的无能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语言受到限制，可行动却没有被影响半分。
百惠琉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明明知道他并不是松田阵平的对手，还是向着对方挥出了拳头。
哪怕松田阵平本就比他更加拥有评判“警察”这一岗位的资格，他也不认同对方的言语，因为这不仅是对百惠父母的否定，更是对那些同样逆流前行身影的否定。
急行而知的拳风，不出意料地被对面人侧身躲过，而后松田阵平握住了百惠琉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唔、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这个职业的啊……”
听到松田阵平的这句感慨，百惠琉加又不傻，顿了下后就立即反应了过来，对方刚才应该是故意那么说的。
……他以为自己不说讨厌，起码是有稍微迁怒的，可结果不给反应的下意识行动却交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嗝……”泪水断止，眼眶还留有红印的百惠琉加看向松田阵平，看得后者总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可不待卷发警官接着张口，想通了什么的百惠琉加却忽地转身冲出了储物室，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向了开放厨房的水槽处，翻出玻璃杯接过清水就捏着鼻子开始吨吨吨。
让后一步跟出来的松田阵平有些遗憾和失落——他不介意帮下忙的，虽然“治疗”的手法可能有少许的粗暴和刺激。
抽声不止的喉管总算平静了下来，百惠琉加顺带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哗啦啦”的水声渐渐收紧。
抹去水珠后，百惠琉加终于不再像是先前找不到魂的状态，而是干脆抓过了飘空的某位警官就开始进正题。
窗明几净的客厅之内，百惠琉加指着翻开的故事书对着松田阵平说道：“我知道关于‘桃太郎’的故事，虽然是后来开始上学时才发现的……”
说到这百惠琉加就有一点脸红，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非常幼稚地和同学就哪个传说才是“正版”较劲了起来，结果虽然他一对一说赢了对方，却不小心把对方说哭了，还是百惠爸爸给收拾的后续并悄悄说明了正解。
跳过这个不谈，百惠琉加接着开口道：“家里其实还有其他的绘本故事书，但基本上都与主流的传说类似，唯有这本不太一样，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线索。”
小时候只醉心于听到的故事并没有思考太多，后来更是因为长大而被疏离在了角落里，现在翻出来一看才发现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情况大发了好吗。
松田阵平就着百惠琉加可有可无的补充，将目光再度投注到了故事书上。
抛开相似度极高的“剧情”内容，其中的一些故事设定倒是十分耐人寻味啊……
瞳眸落在了少年头顶的黑色发旋之中，想起对方那近乎“复刻”了自己身手的松田阵平扬扬眉，决定先让百惠琉加自由发挥，看看还有什么是被他所遗漏的。
“那么就来说说你的发现吧，琉加。”卷发警官翘起长腿，便好整以暇地飘空落座。
“咳咳……”居然是让他来吗？
猛然抬头的百惠琉加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什么的……他对于自己的斤两还是有点数的。
可松田阵平明摆着就是让黑发少年先上，对于自己的看法却只字不提。
踟蹰片刻，迎着松田阵平半点不着急的惬意，百惠琉加妥协开口道：“……先说好，要是我有说错的地方，松田你不能嘲笑。”
“嘛——”松田阵平拖长声音后说道：“我可以看情况考虑考虑。”
闻言，百惠琉加闭眼深呼吸调整状态，睁开眼后拿过纸笔，边写要点边复述着脑中稍微整理过后的想法——不知为何，他对于自己通达的思路很有信心。
于是像换了个人似的，之前还哭红了眼的少年就着“沙沙”作响的纸笔摩擦声，用有些低哑的嗓音冷静表述着自己的观点。
“首先容许我大胆地将自己代入故事主人公，那么松田……”
“我并不介意，你接着说吧。”明白少年的停顿是为自己的“死亡”而顾虑，松田阵平适时开口表明了他的态度。
向着对方点点头，百惠琉加便接续发言道：“假设我是‘主人公’，那么松田作为亡魂出现在我的身边，大概率是和我有直接关系的。”
说到这，百惠琉加列出了自己的“证据”，一个是先前来不及说明的夜晚梦境，一个是自己因此莫名“顿悟”的好身手，再有就是他可以接触到对方这点了。
“不过因为目前家里的可活动生物只有我一个，所以还不清楚可以看见并感触的特例是不是只有我，因此关于这点验证待定。”
松田阵平：“嗯，继续。”
“其次是笼罩住家里的这层结界……”说道这里，停下笔的百惠琉加仰头看向窗外，滞了下后才接着开口。
“两个可能，一是土地的问题，房子下方的地底或许有其他东西埋藏着。二是……二是爸爸妈妈他们可能做了些什么。”
“提问。”松田阵平抬手示意：“不考虑其他可能性吗。”虽然从少年的话语中大概就能猜到，但他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答案。
“目前来看应该没有。”百惠琉加摇摇头后继续补充道：“妈妈说过，这是她和爸爸攒下积蓄后盖起的房子。”
“这样啊……”松田阵平挥挥手让少年接上话题。
岂料百惠琉加却是直接站起身，将手掌摊开向着松田阵平：“最后……理论需要一点实践来证明。”
见状，松田阵平也不多犹豫，果断将手搭上少年。
百惠琉加直接打开了家门，二话不说地就拉着有些冰凉的手走了出去。
一如预料，少年并没有被结界阻隔半点行动，而且……接触连接的虚影也是一样。
猜想被验证，百惠琉加的内心却陡然复杂了起来，因为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正不断冒头——爸爸妈妈他们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此前生活真的就像是自己记忆中的那样吗？
晃晃脑袋让自己不去多想，回神的百惠琉加强行压下了问号井喷的大脑，侧头看向了门檐下的卷发人影：“你害怕阳光吗松田？虽然现在才问这个好像有些迟。”
感觉不管是哪类故事中，阳光对于偏向阴暗属性的灵灵鬼鬼仿佛都有伤害加成，即使百惠琉加也不确定，松田阵平现在到底能不能被分进“幽灵”一类。
——有些东西，总是因为太过寻常而被忽视了啊。
凝望着薄雾后的清晨日光，松田阵平难得有些感慨了起来。
而在听到百惠琉加的问询时，他则是咧开了大大的笑容：“这种事情，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什么——”
猝不及防的力量拉拽，百惠琉加被松田阵平径直拽出了阴影，就像一直不敢踏进阳光的人是他一样。
“喂松田，你不要命了是吗！”
缓过劲来后，打响了拉锯战的黑发少年焦急地大喊出声，随后就想把人往门里带，可这回，鼓荡的笑声并没让他如愿。
“哈哈哈琉加你好像多事的老妈子哦~”
百惠琉加：？！！
被一打岔，少年总算是正眼看向了松田阵平，然后百惠琉加就见到了，对方像是个没事魂一样地在充分享受着“日光浴”。
百惠琉加：……
心情不错，松田阵平将无言以对的黑发少年拉到了房子围墙的门口，指着写有“百惠”两字的姓名门牌看向后者。
“身处其中，一叶障目，你的假设应该从这里开始啊，百惠琉加。”
——百惠（momoe）、桃（momo）……
思维活跃的少年倏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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