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原来哥哥所说的“小伤”指的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吗？
雪莉站在病床边看着戴着呼吸面罩的小阵，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
“大概是哥哥不想让我担心吧。”雪莉努力说服自己。
不过，什么样的训练会让小阵伤成这样啊？
得和哥哥说一说才行，不能揠苗助长。
况且，他们只是来刷好感度和忠诚度的，没必要对副本里的小阵进行这么苛刻的训练吧？
想到这里，雪莉摸了摸下巴。
哥哥对小阵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漠了一点？
雪莉又拿出任务卡片，反复阅读她写给自己的提示信息。
“6，原来是误会、第四条和第五条作废。”
第六条究竟是哪里奇怪……
等等？！
非常容易被忽视的标点符号……
——那个人，根本不是哥哥！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游戏这么了解？！
“雪莉。”乌丸莲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雪莉被吓得一激灵，手指紧紧捏着那张卡片。
她回头看去，苍白的小脸撞进了对方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哥、哥哥……”雪莉勉强叫道。
在撕破脸之前，先稳住对方再说吧。
“你已经发现了吧？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哥哥，”乌丸莲耶惋惜地说道，“那句话，那个顿号，真是一个败笔啊，可惜已经没办法修改了。”
雪莉抿了抿唇，不作回应。
“在日本，逗号和顿号是不作区分的，但华国不一样。”乌丸莲耶自顾自说道。
“在日本待了五年的你见惯了逗号和顿号混用的情况，但自己写的时候绝对不会混用——上次，还有上上次，你是这么说的。”
雪莉的瞳孔颤抖起来，心脏仿佛被捏住一样发出阵阵抽痛。
上次和上上次……
她的记忆究竟被清空了多少次？
她在这个副本里待了多久了？
她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害怕我呢？我也是你哥哥啊，”乌丸莲耶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难过，“我很开心能有两个妹妹，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呢？”
雪莉却只感到恐惧。
“这个孩子总是能分走你大部分的注意力——无论是哪个你——真是令人嫉妒，”乌丸莲耶看向病床上的小阵冷冷道，“瞧瞧，他一昏迷，你发现我身份的速度立刻增快了不少。”
雪莉感到越来越难受。
糟糕，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强烈的情绪波动。
再这样下去，她的记忆会被再次清空的。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套话……
乌丸莲耶对游戏和对副本外世界的了解，恐怕就是通过骗取她信任、不断套她话得来的。
雪莉不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另一个我一定比我幸福得多吧，虽然也只能得到妹妹一部分的注意力，却可以轻易得到妹妹的笑容。”乌丸莲耶的手指轻轻敲在轮椅的扶手上。
“我的雪莉啊，小时候明明说过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哥哥也一直在为‘永远’努力着呢，为什么……她的笑容越来越少了呢？”
“有病吧。”雪莉喘着粗气吐槽道。
“什么？”突然被骂的乌丸莲耶一脸无辜。
“我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你，脑袋多少有点大病——”雪莉放弃平复心情了。
“真正在意妹妹的哥哥怎么会忍心看着妹妹痛苦！我哥哥就绝对不会这样看着我难受！！”
“只要保持情绪稳定就不会难受……等到那个药研发成功，你就可以……”乌丸莲耶为自己辩解。
“你把一个早该离开的灵魂拘禁在人间，把一个人类变成不老、不死、不能有情绪的怪物……你妹妹的笑容，是被你自己一点一点消磨掉的啊！”
雪莉终于将这个副本和她之前得到的那些线索联系了起来。
「我是满月的庄园里的怪物。」
「成年后我才能离开这里，可我的生命被定格在成年的前一天。」
「我无法理解他偏执的爱。」
……
“这样的你，一定很痛苦吧，‘雪莉’。”雪莉喃喃自语。
短暂地放纵了自己的愤怒后，雪莉脱力地倒在地上，视线也变得模糊。
“吃了药以后马上就会舒服了……副作用只是丧失几天的记忆而已……”乌丸莲耶的声音突然变得好遥远。
雪莉隐约看见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向她跑来。
“大小姐！请再坚持一下！”
雪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但她还是非常努力地将手抬了起来，冲着乌丸莲耶竖了个中指。
病娇西内！
＊
雪莉终于离开副本回到废弃古堡的时候，哥哥正对着一个大盆一张一张地烧资料。
「银色子弹我带走了，我会吃掉它的，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所以哥哥，别再找人试药了。」
哥哥只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便轻描淡写地把纸条丢进了盆里，任由火舌将它吞噬殆尽。
雪莉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古堡大厅，而哥哥正在不远处烧纸。
“哥你把城堡烧了？”雪莉环顾四周，发现古堡内部都是被焚烧过的痕迹。
明明之前从外面看，这只是一座被废弃许久、积灰的城堡而已。
“不是我干的哦，是它自己变成这样的。”哥哥边烧资料边回答道，“只要把一个地点的所有副本打通关，它就会自动变成这样。”
“哦是这样啊——等等，什么副本？”
哥哥手一顿：“你在这个副本里待了这么久，竟然跟我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副本？”
“我只记得我们一起踏进古堡大门，接着我就失去意识了，”雪莉一脸茫然，“但是，不知为何，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概是你的副本比较特殊吧，”哥哥猜测道，“反正，只要副本奖励拿到手就好了。”
雪莉这才注意到她的身边有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她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资料，这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雪莉将照片捡起来一看——
古堡走廊的墙上，一张儿童简笔画被裱了起来，和世界名画挂在一起。
“是幅肖像画呢，”哥哥凑了过来，指着那幅儿童简笔画说道，“和世界名画挂在一起，这幅画对于城堡主人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可是，城堡主人不就是我吗？”雪莉迷惑，“灰色头发，雾蓝色的眼睛……这个配色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雪莉还想再仔细看看照片，照片却被哥哥拿走了。
“小孩子的涂鸦，颜色未必是按照真实情况来画的哦，”哥哥盯着画上人物和他如出一辙的鹰钩鼻说道，“这幅画的署名是乌丸雪莉呢。”
这是副本中的雪莉小时候所画的乌丸莲耶的肖像画吧。
灰发，雾蓝眸，病娇……哥哥立刻联想到了他的宿敌李明。
那个乌丸莲耶，果然还是对他不放心啊，竟然偷偷创造了这样一个npc来保护雪莉。
雪莉刚想让哥哥把照片给她再看看，哥哥却随手把画扔进了火里。
“哥哥！”雪莉炸毛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怎么可以随意毁掉！”
“放心放心，照片已经印在我的脑海里了，”哥哥挥挥手，“这些资料只要存在，就有被红方得到的可能，不如像这座打通关的城堡一样接受火焰的洗礼。”
雪莉无奈地看了一眼盆底积累着的厚厚的灰烬。
她不在的时候，哥哥到底烧了多少资料啊。
“话虽是这么说，万一有什么细节我们没注意到怎么办——呃，还有，哥哥你这具身体，应该没有阿尔茨海默病吧？”雪莉不太放心。
“当然没有——”哥哥转过头来看着雪莉，“啊，雪莉，你终于从副本出来啦？怎么这么久？”
“哥哥！！！”雪莉再次炸毛。
“哈哈哈放心吧，我的记忆力好得很，”哥哥笑道，“看多了副本里的那个雪莉闷闷不乐的样子，见到我家活泼的雪莉总想逗一逗呢。”
“副本里有另一个我吗？”雪莉歪了歪头。
“嗯，副本……就像是平行世界，自然会有另一个你我，不过，他们刚开始都没有觉醒，身为npc而不自知啦。”
“这么说，他们都不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啊。”雪莉点点头。
看起来，哥哥提出的npc觉醒论更靠谱了一点呢。
“只是刚开始不知道而已……每次进副本的时候，我都占用了原来的乌丸莲耶的身体，按道理他并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就像游戏角色永远不会知道有玩家在操控他一样。”哥哥说道。
“但是，第二次进副本的时候，我发现原来的乌丸莲耶给我留了讯息，问我是谁。”
“好可怕。”雪莉睁大了眼。
“嗯，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做事风格不太一样吧，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第三次进副本的时候，我找到了他留给我的信——他竟然特意写了一封一万字的信来骂我！”哥哥脸一黑。
“他说我这么优柔寡断怎么经营得好组织，像我这样没用的哥哥根本保护不好妹妹，不如把妹妹交给他，他完全有能力养两个！”哥哥秒变眯眯眼。
“阿这……”雪莉语塞。
“这样自负的他果然遭了报应，他妹妹联合外人逃走了哈哈哈！”哥哥兴奋起来。
“于是我写了一封两万字的信来嘲讽他，”哥哥手舞足蹈地说道，“说起来我在那个副本耽搁了不少时间，主要都是在思考怎么嘲讽他了。”
雪莉：“……”
好幼稚。
但是莫名觉得好爽。
“不过，等到红黑决战的时候，我们已经能够很好地合作了——就像是可以互相沟通的双重人格一样。”哥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红黑决战？！”雪莉大惊。
“我啊，可不像笨蛋妹妹你，在第一个副本里能待这么久，”哥哥带着几分自得说道，“我已经解锁了庄园里的所有建筑，并把所有我能打的副本都打通了。”
“喔喔，哥哥好厉害！那红黑决战的结果……”雪莉满眼期待。
“当然是黑方胜利！”哥哥比了个剪刀手。
“耶！”雪莉欢呼，“这么说，哥哥已经很有成功的经验了吧？再次获得胜利的话，我们就能回家了对吗？”
哥哥的笑容却悄悄淡了下来：“嗯……达成条件的话，雪莉想去哪里都可以哦。”
“红黑对抗游戏的掌控权有一半不在我的系统手上，不把那部分掌控权拿回来的话，无论胜利多少次，我们都会走一周目的老路……”
雪莉歪了歪头：“一周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和副本里的自己互动……但是，副本里的时间其实是在我们的故事之前的。”哥哥说道。
“就像游戏的一、二周目一样，副本里的乌丸莲耶达成了胜利结局，一周目结束，游戏重新开始以后才有了我们。”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是游戏的二周目了。”
雪莉一脸茫然。
“哈哈哈，不理解也没关系，这也不是很重要啦，”哥哥笑道，“总之，雪莉只要努力和我一起夺回游戏掌控权就行，剩下的交给哥哥就好。”
“这是npc觉醒、翻身做游戏主人的意思吗？可是为什么要说‘夺回’呢……”雪莉疑惑，“唔，算啦，不纠结这个了——所以，我要做什么？”
哥哥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推动黑方的胜利，还有……琴酒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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