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风城
俯瞰长丰城，整座城市的边缘城墙不是寻常那种四面正对东南西北的正方形，而是几乎标准的圆形。
长丰城起源于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那颗陨石的具体特征和坠落时间一直是现代考古学家热议的问题。
目前比较公认的观点是陨石在进入大气层前，直径约为半公里，坠落时间大概在七百年前，也就是公历前一百年左右。
陨石与大气激烈摩擦，巨大的撞击之后，激起的尘土掩盖天空，那片地域数十天暗无天日，巳水平原一带的人类文明几近毁灭。而后过去好几十年，撞击外沿的人口逐渐恢复，陆陆续续有人搬迁靠近，人们终于有余裕探索那片曾经弥散出漫天黑雾的土地。
他们在巳水平原西北角处发现了一纵的小山丘，二十多米高，登上去举目可见，一纵山丘其实又在远处相接，合成了一个圈，圈内土地比圈外稍微低些。
现代长丰市来源于古代长丰城，而这座大陆第一雄城的城墙正是以这个陨石巨坑的边缘为基础筑起。
陨石坑，或者长丰城周长有八公里，到现代都市地域扩张，那一圈城墙大部分已经被拆除了，只有南边一小段被作为文物保存下来，供游人参观。
在山头上俯瞰长丰城的林鸿不禁感慨，以前跑到南边保留的那段三十余米高的城墙上的时候就想象过，如果城墙是完好的话，那么围一圈是多么夸张。
没想到今天看到真的了。
林鸿微眯眼睛，伸手想支一下眼镜，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指头再一次点到了眉心上......又忘记眼镜已经掉了。
所立的山头不低不高，勉强可见北边那一侧的旌河，长丰城正圆的城墙在这个视角下是很扁的椭圆。圈内是密密麻麻的建筑，墙外可见大片的农田和牧场，相互连结着向这边漫延，随后是草坡起伏渐渐陡峭，不断地抬高地势到这里。
没想到离这里这么远，不算丘陵的高度，林鸿估计也有不只十里地。
他看向张斌，在刚才举目远眺震撼林鸿，小孩则已经司空见惯。
现在看到城墙，林鸿自己就能过去，但他试着想问问张斌能不能带他多走这一段。
还没等他问出话，张斌就对着他说：“跟着我吧，我也要回城，有我在，你进城也方便些。”
这也是林鸿觉得这孩子成熟的原因之一，虽然只是相处这一点时间，张斌总是能察觉他的难处，以至于林鸿不时有对方能读取他的想法的错觉。
林鸿跟上去，随口问到：“你住在城里？”
“我住在城外。”
张斌摇摇头，他边说边举起手往南城门那边指。
那里可见一处正修筑的瓮城，再往外的大道两侧立着着的几栋木质的平矮建筑。
“你要喝水吗？”
张斌递过来一个水囊。
打完乒乓球后就没有喝过水，发生了太多事情，一直到张斌把水递过来，林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又累又渴，他立即接过水囊，大口喝。
“我没想到会遇到你，没带吃的。”张斌又补充一句。
林鸿把水囊递回去，表示感谢。两个人沿着山坡往下，渐渐草坡趋缓。
“这里挺好，反而是山上没什么草，为什么专门跑到上面放羊呢？”
“这里是军马的牧场，贤王大人下了严令，博望坡上不允许放牧，会被抓的。”
张斌指了指一两里外的坡底，那里扎着军营，一条小溪从山里淌出来，绕过那边。
“再往里是农田，城北面和西面有大牧场，都是那些大老爷的，他们不让别人放的。”
瞄了一眼，见林鸿一脸我还想听听的表情，张斌接着道：“这几年牧场越来越大，听路过的商人说的，再过几年南边的农场也要被几个地主买下去改成草场，他们还打算囤积粮食，想趁着没有农田之后卖出高价。”
“好多农民都换了行当，幸好贤王大人前几年一直在招民夫给长风城挖运河，现在也在招人在城门前头修瓮城，种不了地也还能找到活干。那里包三餐，能干活就能招进去，给的工钱也多，你看着就有力气，可以去那里试试。”
“南边的瓮城修好了吗？”林鸿突然问到。
“还没呢，不过快了，这段时间因为修瓮城，南边的城门不让进，进城得绕好大一段路。”
林鸿嗯了一声。
他大概知道这段历史，大帝发起工业革命之后，起初机器还没有普及，机器生产和传统手工业之间的矛盾还没有激化，但是到大帝被刺杀，贤王即位的一系列事件之后，市场充斥机器生产的商品，大量人口失业，抵制工业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些矛盾被正王利用，向来反感工业的他受到大量平民的拥护，成功在北方建国，与贤王相抗。
战争缓和了国内的社会矛盾，但是随着以圈地运动为代表的工业化加剧，仍然有相当数量的农民失去工作。为此贤王以工代赈，即使打仗也坚持在各地大兴土木，以长丰城为例，大量民工被招募，从北边的蠡泽起，挖出巨大的运河到长丰城脚边，沿着城墙走了四分之一段后到又往西边离开，接通几十里外的彭湖。
人工大运河旌河除了用于城市供水和水上运输，最开始也算是长丰城西北段的护城河。
贤王原本还打算在东南西北四处城墙各修一个瓮城，因为会隔断交通，四个瓮城是一个一个修的，南边的最先动工完工，但是没等下一个的瓮城修好，长丰城就发生了大火，后来贤王也没有继续修瓮城的打算。长丰城在随后漫长的历史里再也没有新的瓮城。
这也是为什么随着现代改造，只有南边的那段城墙被保留下来。
刚才俯瞰，运河已经开凿完毕，瓮城也初具雏形，竣工指日可待。
看来大火就在接下来一两个月里了。林鸿想到。他决定去瓮城那边讨个活计，至少看着瓮城竣工就能知道火灾快到了。
在草坡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虽然有点饿，林鸿心情缓缓放松，随口道：“农田都快没有了，长丰城快要名不副实了啊。”
“你在说什么？”
张斌摇摇铃铛把羊群往前赶，然后有点疑惑地看向他。
“一年到头，北方来的风从来都没有断过，长风城一直是长风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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