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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赘婿们


家住青河县的老潘头一直都想为相依为命的孙女云珠招一个上门女婿。

        赶巧一日打渔让他救了个溺水的小童,约莫六七岁。等了一个多月不见人寻,穷人家没有闲钱白养这多出来的嘴,见他来历不明,便想卖了换钱。牙婆到了门口,那小儿拉着他的衣摆磕头求饶,哭哭啼啼甚是可怜。

        云珠也在一旁替他求情,老潘头没狠下心,想他年纪小还能□□,生的俊,又与孙女年纪相仿,便动了把人留下招赘的心思。既决意留下他,老潘头便叫孙女给他取个名,云珠便唤他长安。

        如此连教带养的过了大半年,有人气势汹汹寻上门,见了长安不由分说抱了就走,老潘头见他们面色不善,既不敢问,更不敢拦,最后一人临出门时留下四十两银子,还警告他们莫要声张。

        老潘头思量一夜,唯恐惹上麻烦,天不亮便急急忙忙收拾包袱带着云珠一路南下。

        走了水路换陆路,有了银子傍身,爷孙俩最终顺顺利利在扬州落了脚,途中还买下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子。

        老潘头一眼就相中了他,不仅长的浓眉大眼,又比云珠大上四岁。不仅能照顾人,等没几年便能挣钱养家了,老潘头满意得不行,想着到底还是托前面长安的福气,依旧叫新的孙女婿为长安。

        春去秋来,夏至暑往,一晃便是八年。老潘头已然入土,粉装玉琢的小孙女也长大成人。

        金陵,锦园。

        惊蛰刚过,随着一场绵绵细雨,园子里的海棠、樱花等一夜之间竞相开放。

        素白的山桃花一簇簇缀满枝丫,摇曳间,层层叠叠如雪浪一般,一抹芳影映掩其中。

        高挑个,削肩膀,乌油的头发上簪着的一支点着米珠的绒花,藕荷色半新的薄袄,青色背心,柳绿的汗巾子束着一段细腰。

        “云珠”随着呼喊,花枝颤动,渐渐转出一张娇艳动人的美人面,色若桃花含春,眸如秋水横波。

        一个穿绿衫的圆脸丫鬟凑到树下仔细打量,“这枝好!”她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指着云珠身侧上方说道,“就在你左边。”

        顺着银蕊指着的方向,云珠细辨之后抬手抚上一枝前伸的枝杈,葱白的手指捏住一株长着饱满花朵的枝丫,另一只手持剪子从分叉处剪下,冷冽的钝光闪动,动作间袖口滑落露出一截与花瓣同色的皓腕,丰润的手腕被银镯环绕,内侧长着一颗鲜红的胭脂记。

        云珠将还沾着新鲜的露珠的山桃花株递给银蕊,轻巧的从凳子上跳下。

        “小心些,当心崴了脚。”银蕊将山桃花枝轻轻放到篮中,仔细点了点数量,“这些便够数了吧。”

        “瞧着够了,”云珠也探头去看银蕊手中的篮子,除却山桃花,还有粉色的海棠数枝。今儿一大早,刘婆子便催她们去摘些时鲜花儿,想来是要给主院送去,只不知这花最后是孝敬给新主子还是院内的丫头们。

        “这一篮还属你挑的这支最好。”云珠拿汗巾子掸了掸凳子,索性并不脏,略一思量道,“落霞居外的杏花开了,不若摘些凑个四样。”

        “那正好可以折些柳条配上,”银蕊想了想又补充说,“拢月阁也顺路,我昨儿瞧见院外的玉兰树开得正好。”

        云珠扯了扯领子,看了眼日头,“马婆子看得紧,要叫她知道咱们摘了她的花,指不定会说出多少歪话来。”

        如今园子各处都有人管着,这几处本就是刘婆子管着的地方,摘了也无妨,别处是不能摘的。

        “不摘她的,若有落花我们捡回去自己玩,这她管不着了吧。”银蕊揪着手里的帕子叹道,“自从三爷来了,这园子里的规矩越发的严了。”

        “当心叫人听去,快走吧。”云珠笑着点了下银蕊的额头,并肩而去。

        原来此处名为锦园,是秦府在金陵修建的山庄别苑。五年前,老太太、大老爷举家搬去了新都盛京,只留一个寡居的姑太太在此长住。

        云珠不是秦府的家生子,她是姑太太去庄子上遇到的,姑太太见她生得模样比旁人标志些,虽签的白契也并不嫌弃,依旧叫她在院中做了二等丫鬟。

        云珠进府不过四年多,只见过姑太太一个主子,半年前姑太太突然去了西北,只带了贴身的丫头和嬷嬷走,她便被调到刘婆子身边做扫洒浇水、跑腿的杂事,虽比不得在姑太太身边伺候的日子,幸而刘婆子待人并不苛刻。

        园子里没有正经主子,众人不免懒散、放肆些。一个月前,园里的管事得了盛京来信,说是府里的三爷要来小住,便早早吩咐各处赶紧收拾,众人皆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整治,又将园中的一处大院枫茗院翻新一番以供新主子居住。

        云珠和银蕊各自携着一篮花,一人一角提着凳子向角门处走去,将凳子还给守在角门处的婆子,道了谢后,两人一路沿着石子甬路,穿房过屋,折了柳条和杏花,说说笑笑间便瞧见不远处的一道月洞门。

        粉墙黛瓦,一边种了数丛青竹,一边栽着桂花、樱树,数枝白玉兰斜斜横生,挡在月洞门上方,树冠亭亭如盖。

        过了此门便是拢月阁,云珠拉着银蕊的手刚快走两步,就见从月洞门里转出几道人影。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叫诸人簇拥在中间,头上未戴冠,只插一根玉钗,石青色百蝶穿花的圆袍箭袖,束一条秋香色攒花宫绦。云珠打眼认出跟在那公子右侧的一人,正是管着刘婆子几个的小宋管事。

        此时已避无可避,眼瞅着几人信步而来,云珠忙拉着银蕊站在甬路一旁垂手而立。

        “谁呀?”银蕊跟在云珠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悄声问道。

        云珠拽拽她的袖子,朝她摇头示意噤声。

        她们两个都是作杂活的丫鬟,主子的院子是不许靠近的,自然不认得。但能让小宋管事做陪的,相比就是这园子的新主人秦三爷。

        三爷已在园子住了七八日,今儿却还是云珠第一次遇到。这三爷名唤秦燕殊,家中序齿为三,却是大老爷的嫡次子。

        脚步声不疾不迟地传来,云珠静等他们走过,她微低着头,视线落在甬路上的鹅卵石上,一片白色玉兰花瓣被风吹落施施然飘落其上,接着一双青锻朝靴映入眼帘,恰好的停在花瓣边。

        云珠和银蕊一同给秦燕殊等人端端正正地见了礼,又听得此人问道:“在哪当值的?”

        “园子西边管扫洒的。”云珠边答边看向问话人,果然是一副钟鸣鼎食、膏梁锦绣中养出的好容貌,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如卧寒星。

        端的是面若冠玉,鼻若悬胆,鬓若刀裁,俊美异常。

        又见秦燕殊饶有兴趣的望了眼两人脚边的篮子,银蕊跟着说道:“奉令摘的时鲜花儿正要往枫茗院送去。”

        小宋管事见她二人口齿清晰,回答并无错处,心中不免松了口气,别看这位爷年纪小,却不好糊弄,今早才发作了几人,连带着将他院里大半的丫鬟和小厮都撵了出去,差点让他们几个管事将老脸给丢了。

        “去吧。”秦燕殊忽而一笑,恰似浓雾渐消,窥见一弯朗月皎皎。

        两人应是,见没有其他吩咐,拎着篮子正要走,又听他对小宋管事吩咐道:“明儿也叫人摘了送去。”

        云珠瞧见秦燕殊同小宋管事说话时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话说完眼睛却朝她悠悠看过来。

        视线碰在一处,云珠心中登时猛地一跳,忍不住紧紧攥了下手中的竹篮。不及细想,便见小宋管事朝她们轻点头,挥了下手,云珠和银蕊再次行礼转身而去。

        将两篮花交给刘婆子,再给她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刘婆子连早饭也不及用,急急忙忙地往枫茗院去,还特意叫她们两个跟着。过了垂花门,待见了枫茗院的红漆大门,刘婆子便让她们在外站定,自己上去敲门,见有人出来便将篮子交给开门的丫鬟,说了两句吉祥话,果然得了好些个赏钱,刘婆子喜得不得了,回去的路上还给云珠和银蕊也分了点,嘱咐她们两个明天摘花的事该如何如何的念叨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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