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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恩威并施


后两日不知何故,秦燕殊并未让人传话叫她去,依旧叫杏雨、梨云两个守着她。

        次一日早起,云珠洗漱完毕就闲坐着打络子,过了半晌,终是有小丫头过来传话。

        进了院,再入厢房,两侧的联珠帐已撤了,换了雨过天青色软烟罗做的帐幔。

        秦燕殊穿着白色暗纹家常衣服,系着绲带,背身在书房里看着什么,听见云珠的脚步声,自己便转过身来。

        “三爷,有什么吩咐。”云珠干巴巴地唤道,肃着个脸。

        “两日不见,谁欠你银子了。”秦燕殊见她生疏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捏着的东西背到身后,“过来。”

        云珠慢吞吞的走近,秦燕殊不悦道:“前几日跑的不是比兔子还快,怎么这两步路就能累死你”

        牢骚发完,他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云珠,“那日你走的急,说了要给你的,我不会失言。”

        云珠一瞧正是两张身契,她惊讶地接过,又听秦燕殊正经道:“我已和管事的说了,将你的白契消了,如今你便不再是园子里的丫头了。”

        云珠正愁要如何应付秦燕殊,此刻见他突然转了脾气,改了主意,自然喜出望外。

        秦燕殊不等云珠开口自己抢先道:“你先别谢我,免得后面你觉着白谢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面色平静地一撩袍坐下,“这契你要放着吗?”

        云珠张张嘴,感谢的话叫堵了回去,她心中纳罕,唯恐秦燕殊阴晴不定又弄什么幺蛾子,马上道:“自然是要烧了。”

        “就在这烧吧。”秦燕殊随手指了一角雕着飞禽走兽的博山香炉道。

        真是想一出是一处,哪用香炉烧身契的,云珠腹诽着。

        可秦燕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她不赶紧烧了就不成似的,云珠只能按他说的,走到案几前,掀了炉盖,将身契撂上去,薄薄一张纸遇到红星瞬间打起卷,沾了火就着。第二张也是如此,眨眼就烧成了灰烬。

        云珠将盖合上,要把香炉灰拿出去倒了,秦燕殊摆摆手,不让她收拾。

        “你已不是奴婢,这活自然有别人干。”秦燕殊也不起身,朝纱窗外喊了一声,“来人。”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云珠回头一看诧异极了,竟是银蕊。

        “给三爷请安。”银蕊先给秦燕殊行礼,又给云珠行礼,“给姑娘请安。”

        “银蕊,你怎么来了?”云珠看看银蕊,又看看秦燕殊,恰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奴婢昨儿调到枫茗院里伺候了。”银蕊恭敬的回着。

        云珠疑惑不解地望向秦燕殊,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把这香炉拿出去倒了,换了新的来。”秦燕殊一指案上向银蕊吩咐道。

        待银蕊捧了香炉出去,秦燕殊才淡淡道:“我思来想去,你在院里也孤单,便找个跟你相熟的人陪你说说话。不过我这会缺人伺候,就叫她先顶你的差,等你”

        云珠压着怒气打断他的话,横眉冷对,“三爷给了我身契,还不叫我走吗?没有这样强留人的道理。”

        秦燕殊微微歪头打量她,也不接着说了,白皙修长的手指哒哒哒地敲着椅子把手。

        窗外的树影映入纱来,斑斑驳驳落在秦燕殊身上,风移影动,他的面容在层层晃动的翠色中也变得分辨不清。

        随着指击似鼓点般的一阵急过一阵,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滞住了,叫云珠觉得这屋内越发阴冷起来。

        适时,银蕊换了新的香,捧着香炉进屋来。

        听到动静,秦燕殊的手指终于不再敲了,他坐在椅上严声责问:“怎么当差的,磨蹭了这么久。”

        “三爷,银蕊年纪小不经事,还请宽饶她这一回。”云珠知道秦燕殊纯心找茬,也得硬着头皮试上一试。

        秦燕殊不理会云珠的求情,呵斥银蕊道:“滚到院中跪着去。”

        一语未了,果然见云珠惶恐不安的脸都白了,秦燕殊特意看着云珠道:“捧着香炉去。”

        银蕊满脸惧色叫撵了出去。

        云珠冲到秦燕殊椅边,愤懑地道:“三爷为何把银蕊调到身边伺候?这事和她一点也不相干。”

        “相干不相干,自有我来定。”秦燕殊靠在椅背上换了一个姿势,不屑一顾道,“你不是要走吗,还在这园子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秦燕殊继续漫不经心地说:“哦,对了,你说她能坚持多久呢”

        他似想起什么嗤笑一声,含沙射影,“云珠,你自己且想想那日你捧了一盏茶坚持了多久,她捧的是香炉,可比你那会重多了。”

        “我叫你捧的是温茶,她这可是实打实的火炉子。”

        “三爷,我求求你,”银珠朝秦燕殊跪下,双膝实打实磕得咚地一声响。

        她喉间犹在哽咽,攀住秦燕殊的手臂摇晃着求道,“求你行行好,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这本是你我的事,与她无关呀。”

        秦燕殊无动于衷地望向云珠,口中冷冷道:“你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枫茗院现在就一个主子,你用什么身份帮别人说情。”

        听到此话,云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松开秦燕殊的手臂,无力的瘫坐在他脚边,双手捂脸失声痛哭:“你怎么能这样逼我?”

        秦燕殊紧紧握住扶手,用力到手上青筋毕露,同样恨声道:“我不逼你,你自己选。毕竟做我的妾室,在你眼里不值一提。”

        他尤嫌不够,冷言冷语道:“庄子上传了信来,说你爷爷的骨灰坛不知让什么歹人偷走好几天了。你出去后可快点去寻,金陵这么大,要找得费上一番功夫了,别叫人倒进江里喂鱼。”

        见云珠仍只是哭,他猛地攥紧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提起来,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怨愤道:“你以为你就自己个在园子里,便没有可让人拿捏的把柄了吗?”

        “你若没这个本事,便不要同人叫板,别拿鸡蛋去碰石头,当心伤了自己。”

        “不识好歹。”秦燕殊放开云珠,任她跌在自己膝上,慢慢滑落下去伏趴在地。

        他神色冷漠,稀松平常地掸了掸衣袖上被云珠抓皱的地方,倨傲地站起来:“你不在乎,就去做你的自由人吧,难不成还要我八抬大轿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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